我半張著嘴,啞口無言,隻說:「要不……家中再以八字不吉,將我送出去吧。」
楚懷安嘆氣:「欽天監親自查看了你的八字,已確定無誤。」
我:「……」
可三年前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呀?!
兄長看出我的小心思:「棠兒放心,為兄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於是,楚懷安當真去質問祖母與繼母了。
逼著她二人掏出了私庫,給我置辦了整整兩百擔嫁妝。
對此,即便祖母和繼母心頭滴血,也隻能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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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我送去莊子裡那樁事,的確是他們心懷不軌。
那些東西原本都要給楚嬌嬌的,如此一來,楚嬌嬌的嫁妝隻能寒碜些,氣得楚嬌嬌接連好幾日怒視我。
祖母和繼母更是消瘦了一圈,聽說食欲都不好了。
當然,我這人不會給自己添堵,我都是笑著對她們幾人打招呼。
「二妹妹怎麼氣色不太好?過幾日就要選秀,二妹妹定要好生歇著啊。」
我每次對楚嬌嬌釋放善意,她就更是氣焰不已,才十幾歲的光景,都氣出褶子了。
13、
選秀這一日,宮廷設宴。
兄長不知起了什麼心思,將楚天天也抱入了宮。
宮宴上,世家貴女們拉幫結派,我從小就是被孤立的那一個。
從前,每次出門,我身邊都會跟著遲晏,以及兄長。
又剛好,遲晏與兄長皆是京都女子人人都想痴慕的白月光,貴女們多半對我嫉妒羨慕恨。
選秀之前,宮廷先設宴,不知誰人嘀咕了一句:「楚家小公子竟也是左撇子。」
此言一出,不少人看向遲晏。
當今太子殿下也是左痞子,他幼時有一次跟隨帝王狩獵,被惡虎咬傷過右臂。
如今雖看不出任何端倪,但他一直都用左手舞劍吃飯。
我愣了一下,望向了兄長的方向,小團子就坐在兄長懷中。
鬼使神差的,我又看向遲晏,而他的目光也剛好從小團子臉上挪開,不偏不倚看向了我。
我做賊心虛,立刻垂首當鹌鹑。
三公主就坐在我身側,她是遲晏的胞妹,與我關系還算好,我倆有著同樣的癖好,也同樣不正經,更不像其他貴女裝腔作勢。
算是臭味相投。
「棠兒,你有所不知,太子哥哥他三年前性情大變。」
「哦?是麼?」我故作不在意,側耳傾聽。
我的探子也查到,遲晏這三年總是不苟言笑,整日沉迷政務,對女子退避三舍。甚至,隱有小道消息傳出,遲晏他有隱疾。
但,到底有沒有隱疾,我比誰都清楚。
咳咳……
即便時隔三年,密室那一幕,我還記得一清二楚。
三公主又說:「三年前,太子哥哥在賊窩待了好幾日,S光了所有山賊。回京後,泡了一個月的花瓣澡。」
嘶……
我能夠想象遲晏三年前蘇醒時的場景。
我緘默不語,專心埋頭吃點心。
三公主繼續道:「一會選秀,也不知太子哥哥會選誰,你那二妹妹像開屏的孔雀,真叫人討厭。你可得努努力,爭取得到太子哥哥。」
我:「……」
其實,我今日早有準備,再過片刻,我就會渾身起紅疹,就連太醫也診斷不出是何緣由。
無論是帝王的後宮,亦或是三位皇子,我都不感興趣。
14、
選秀之前,眾位貴女去了偏殿補妝。
唯獨我頂著一臉紅疹子面聖:「皇上,臣女不知染上了何物,忽然渾身奇痒,今日怕是不能選秀了。」
帝王龍體不適,以拳抵唇悶咳了幾聲。
帝王還未開口,以痴傻著稱的燕王朗聲道:「父皇,兒臣願娶楚大小姐為正妃。兒臣就喜歡楚大小姐這張臉!」
燕王此言一出,衝著我咧嘴一笑,這又看了一眼遲晏。
我百口莫辯,差點吐血。
燕王這到底是什麼癖好?!
此刻,我見遲晏不吱聲,而老皇帝似乎也動搖了。
畢竟,燕王一出生就痴傻,沒有貴女願意嫁給他。
老皇帝一口應下,當場賜婚。
我腦中嗡嗡響,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遲晏。
這人卻眸光冷凝的看著我。
仿佛要靜等我跳入火坑。
婚事敲定,楚嬌嬌第一個上前恭賀我:「恭喜長姐即將成為燕王妃了呢。」
我咬牙切齒:「多謝。」
辰王明顯不悅。
太子是儲君,理應是他第一個請求賜婚,挑剩下的貴女,才能輪到辰王與燕王。
老皇帝看向遲晏:「太子,你歲數不小,也該娶妻了。」
遲晏頷首,他的眼神從我身上掃過,很快就看向了衛家大小姐,衛常歡。
「皇上,兒臣想娶衛大小姐為太子妃。」
衛常歡是奇女子,還是個才女,尋常時候也不怎麼與人走近,很是疏離寡淡。
但她是戶部尚書的幺女,學富五車,嫻雅端方,的確適合太子妃的人選,甚是適合母儀天下。
老皇帝金口玉言,也即刻賜婚。
衛常歡面無表情行禮謝恩。
她起身時,特意看向了我,眸光探究。
我納悶極了。
準太子妃打量我作甚?我臉上除了疹子之外,也沒寫字呀。
楚嬌嬌沒能順利嫁給太子,她萬沒想到遲晏竟然不想與楚家聯姻。
楚嬌嬌被辰王選為了正妃。
15、
選秀結束,一切仿佛板上釘釘了。
我很會往好處想。
燕王雖痴傻,但傻子也有傻子的好處,至少不會傷了女子的心。
阿娘若非被傷得太深,又豈會拋棄一雙兒女,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
故此,我很快就平復了心境。
做一個闲散王妃,整日吃喝玩樂,也沒什麼不好。
離宮之前,我竟在御花園偶遇了遲晏。
我左右看了看,身邊無旁人,遲晏也沒帶隨從。
我轉身就要走,後衣領卻被人揪住了。
「你往哪兒走?」
低低沉沉的嗓音,喑啞磁性。
仿佛是在質問。
我轉過身,怒視著他。
遲晏高了我太多,害得我隻能仰著脖頸。
我試圖忽略心虛,理直氣壯道:「太子殿下,這怕是於理不合吧,我即將是你的弟妹了。」
遲晏漆黑的瞳仁閃過一片陰霾。
仿佛山雨欲來之前的徵兆。
他忽然薄唇一扯,似笑非笑,眼底映著我巴掌大的臉:「弟妹……這個稱呼倒也好聽,孤就全當是情趣了。」
什麼情趣?
我一頭霧水。
我雖然不太聰明,但也不至於太蠢笨。
直覺告訴我,遲晏他很不對勁。
我掙扎著想要推開遲晏。
張牙舞爪,沒有一絲淑女儀態。
我在他面前素來如此,從不需要佯裝。
遲晏揪了我好片刻,這才松手,他彈了彈胸前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警告:「你此次回京,其實是皇上的意思。既然回來了,就別亂跑,尤其是這陣子。」
他的話,不免讓人多想。
老皇帝龍體抱恙,辰王早就暗中部署,私底下把持了一半朝綱,他外祖家更是親掌了五十萬兵馬,一旦發生變故,辰王勝算很大。
我故作無知:「臣女知道了,太子殿下,臣女可以走了麼?」
遲晏像是突然又對我不滿了,張了張嘴,終又對我欲言又止。
似對我頗為失望。
16、
我與楚嬌嬌的婚事定下來之後,待遇千差萬別。
繼母是祖母的娘家侄女,是父親的表妹,故此,祖母很是偏向繼母。
對繼母所出的一雙兒女也更加疼惜。
幸虧兄長立了戰功,不然,我與兄長在將軍府幾乎沒什麼地位。
父親明面上懷念阿娘,但常年徵戰在外,鮮少會顧及我與兄長。
祖母與繼母從第二日開始,就著手給楚嬌嬌置辦嫁妝。
至於我,則以「嫁妝已足夠多」為理由,直接敷衍了事。
再者,辰王大有前途,燕王隻是一個痴傻王爺,我與楚嬌嬌今後雖是妯娌,但身份地位卻是懸殊頗大。
這一日,辰王不知怎的登門了。
我自是不會過多關注,隻一門心思,想著如何當好燕王妃,我甚至想好了,反正燕王很好糊弄,屆時,我便帶著小團子周遊天下去。
辰王不請自來時,我正撥弄著金算盤。
見氣氛不對,我猛地抬頭。
辰王目光熾熱,盯著我的臉,笑得有些油膩:「楚月棠,見到本王,你是不是很吃驚?」
我:「……」
我與這廝三歲就認識,一路打打鬧鬧長大,當真算不上是好友故人。
四下無人,我心生不妙。
難道這家伙在將軍府也安插了眼線?
不然,我的人又豈會剛好這個時候被調走了。
辰王狼子野心啊!
他已經開始謀劃了。
我表面坦坦蕩蕩:「不知妹夫突然造訪,可是來給我請安的?」
辰王唇角一扯,笑意風流,眼神更是熾熱:「楚月棠,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得理不饒人。不過……我正好喜歡。」
我站起身,怒視:「王爺,你可知你自己在說些什麼?用不了多久,你就是我妹夫了。」
辰王看似根本不當回事:「若非燕王那個痴兒從中作梗,我必定在父皇面前求娶你。楚月棠,你且別急,本王總有一天會名正言順擁有你。」
他倒也沒做什麼,今日前來似隻是警告我。
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去見一見遲晏。
遲晏與兄長交好,他這人雖是禁欲冷漠,但倘若為帝,必定是一個好皇帝。可辰王就不一樣了,他心狠手辣,心懷奸計,將來必定會對楚家下手。他娶楚嬌嬌,九成是衝著楚家的兵力。
倘若得了楚家的支持,那辰王就無人能及了。
可父親和兄長不是那麼容易被拉攏的。
我與遲晏之間有暗語,我命人去東宮傳了話,遲晏很快就來了長安街的茶樓。
這人一襲玄色錦緞,面容清冷,五官頗為俊朗,他一走近,我就聞到了紫檀香的氣息。
我的目光掠過他的腰身,立刻心虛的轉移視線。
那一身衣料下面,是結實八塊腹肌,再往下……
唔,不能繼續幻想了。
罪過、罪過啊。
遲晏兀自落座,當著我的面飲了一盞茶。
我脫口而出:「太子殿下,就不怕我會下毒?」
遲晏隨口附和:「下什麼毒?」
我一噎,忽然又想到三年前我中了熱毒,又對他撒出迷藥的事。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