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殿下,我長話短說,我懷疑辰王有不軌之心,還望殿下早做準備。」
我親自見遲晏的目的,便是為了表明事情的嚴重性。
丟下一句,我拔腿就走,還沒走出一步,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我被遲晏又拉拽了回來。
從前,我尚且可以打得過他,可不知從幾時開始,他的力道就在我之上了。
目測,倘若真打起來,我未必會輸。
但我素來不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
那樣太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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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晏另一隻手抬起,指腹摁在了我的唇瓣上,他剛才明明喝了茶,卻像是醉了酒,漆黑眼眸迷離。
「怎麼臉紅了?你不是一慣臉皮厚麼?你如此著急提醒孤,還真是對孤頗為關心。楚月棠,三年未見,孤可是很想你呢。」
想我?
想我作甚?
我打了一個激靈。
一掌擊在了遲晏的胸口。
他猛地悶咳,俊臉憋紅:「楚月棠!你這女子,怎麼下手總是沒輕沒重!」
總是……
我幾時對他下手過?
趁著暫時脫離了遲晏的掌控,我很沒出息的轉身就走。
打得過,就贏。
打不過,就跑。
反正,我不能吃虧。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我前腳剛離開,楚懷安從後面屏風走了出來,他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遲晏。
「殿下,等讓棠兒知曉真相,她會不會追著你打?」
遲晏不怒反笑:「那就讓她打。」
楚懷安戲謔:「呵呵,殿下,你這三年當真是煞費苦心了。皇上讓棠兒回京參加選秀,大概就是為了試探你的態度。辰王已經開始籌備了,殿下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遲晏一手捂著脹痛的胸口,苦笑:「準備了這樣久,是該開始了。」
18、
大婚當日,一切順利。
兄長笑意盈盈,俊臉上俱是歡喜,仿佛是真心實意送我出嫁,他親自背著我。
一邊走一邊說:「棠兒,你放心出嫁,天天暫時由為兄替你照料。」
我聽了這話覺得不妥,糾正道:「阿兄,天天是將軍府的義子,你照料他,是天經地義,不是替我照料。」
楚懷安隻笑了笑,嗓音清越好聽:「你高興就行。」
我:「……」
兄長很不對勁啊。
我幼時早產,據說一生下來根本不會哭,到了三歲才會支支吾吾開口說話,郎中甚至斷言,我是個痴兒。
可我並不傻。
一眼看出兄長有問題。
他難道不知,我今日要嫁的人,是痴傻燕王麼?
我被塞入花轎,又順順利利送達了燕王府,奇怪的是,王府內很是安靜,並沒有賓客盈門的盛況。
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牽住了我。
我一愣。
垂首看了一眼。這隻手白皙勻稱,手背青筋稍稍凸起,手型很好看。
燕王是一副很有福氣的相貌,不成想,手掌會這般清瘦。掌心還生了薄繭。
我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今日,東宮、辰王府,以及燕王府一同舉辦大婚。想來,京都權貴們都去了東宮,以及辰王府。
燕王不受待見,自然無人參加喜宴。
也罷,我反正也嫌吵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到了這個環節,我不經意間垂首,瞥見了新郎官精瘦的腰肢,猛地又是一愣。
這真的是燕王?
他暴瘦了?
「送入洞房!」
禮成,我被那隻大掌牽著,往燕王府的後宅方向走去。
直到邁入喜房,門房合上,我終於又聞到那股熟悉的紫檀香。
「夫君,可以掀開蓋頭了麼?」我實在不喜目不能視的滋味,我內心俱是謎團,很想一探究竟。
然而,回答我的,隻有安靜與沉默。
忽然,掌風拂過,燭火熄滅,隔著一層绡金紗蓋頭,我隻能看見一片漆黑。
「夫君……」
蓋頭被掀開,但很快,就有人用絲巾蒙住我的眼。對方的指尖擦過我的面頰,有些微涼。
我雙手觸碰到結實的身量,掌心感受著對方修韌的體魄,剛要開口詢問,唇就被人堵得結結實實。
「唔……」
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燕王身子有些微胖,也沒有這般高大,此刻,與我同處一室的人……真的是他!
鋪天蓋地的氣息,將我整個人淹沒。
19、
鼻端是熟悉的紫檀香。
我的雙手遊離到男人的小腹上,清晰的感受著八塊腹肌。
我想質問,但是無法開口說話。
於是,我試圖扯開蒙著雙眼的絲巾,卻又很快被擒住了雙腕,抵在了頭頂。
如此強勢,又豈會是燕王那個憨憨?!
這樣的體魄、氣味,我再熟悉不過!
遲晏不在東宮陪伴太子妃,他在燕王府作甚?!
男人附耳,低喘的嗓音喑啞至極,無端迷人,攝人心魄。
嗚嗚嗚……
真的是遲晏!
他化成了灰,我都能認出來!
我與遲晏一同長達,少時同睡過一張床榻,我對他的氣息再熟悉不過。
今晚與我拜堂成親的人,算是他麼?
天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還想繼續掙扎一下,但很快就被遲晏徹底帶入歧途。
好吧,美色誤人,我認了!
我又往好處想,算是我得了便宜,男風館可找不到像遲晏這樣的絕色。他伺候人的本事,我也是心服口服。
不埋怨、不糾結,我隻管享受當下。
我對遲晏也有一些喜歡的,但這份喜歡再怎麼熾熱,也隻有五成。我最愛的人,隻有我自己。
故此,今晚的這場變故,我並不排斥。
再者……
即便我想矜持一下,也無從反抗呀。
芙蓉帳暖度春宵,輕攏慢捻抹復挑。
一夜荒誕。
次日,我悠悠轉醒時,先是愣了好半晌,記憶紛沓而來,這才記起自己已成婚。
蒙住雙眼的絲巾已被扯開,入目是大紅色鴛鴦喜被,我身上幹淨清爽,已被人伺候著擦洗過。
屋內再無旁人,我起榻時,腰身酸痛,伴隨而來的,是一股撕扯的疼痛。
昨夜到底折騰了多久,我完全沒有印象。
總感覺,遲晏是蓄意報復我!
婢女聞訊過來,待我態度恭敬異常。
我問:「燕王人呢?」
兩名婢女對視了一眼,欲言又止。
我洗漱穿戴好,走出房門,就見燕王牽著一微胖的女子,兩人拉著手,像是情竇初開的小情人,皆是面上含羞帶怯。
我:「……」
我倒成了棒打鴛鴦的木棍了?
燕王一看見我,立刻牽著女子過來,這兩人仿佛很怕我,尤其是那女子,快速瞥了我幾眼後,就立刻垂首。
燕王憨笑道:「她叫棉棉,是我的青梅竹馬。」
我已了然一切了。
燕王昨晚與棉棉在一塊。
可遲晏為何要這樣安排?
20、
我打算詢問燕王。
但燕王好似被人提前警告過,他立刻捂住嘴,連連搖頭。
棉棉抿了抿唇,提醒說:「今日要入宮給皇上敬茶呢。」
燕王放開他自己的唇,點頭如搗蒜:「很快你就會明白了,但現在我什麼都不能說,不然,皇兄會拆散我與棉棉。」
燕王一副緊張模樣,眼巴巴的望著身側的小胖妞。
兩人的眼神仿佛都要拉絲了。
我還能說什麼呢?
到了這個時候,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我與燕王乘坐馬車前往皇宮。
抵達御花園時,老皇帝,以及另外兩對新人都已經到場。
皇後早逝,如今後宮是德妃執掌鳳印,她是辰王母妃,年輕時與老皇帝是青梅竹馬。
但先帝卻給老皇帝賜婚,讓老皇帝另娶旁人為後,那女子就是遲晏的生母。
皇後薨逝,牽連上了巫蠱之術,母族遭受牽扯,盡數流徒三千裡,三代不得返朝。
當初,遲晏出生時便是胎裡帶毒,好不容易活到三歲。老皇帝S馬當做活馬醫,將他扔去了將軍府楚家習武。
在我與阿兄接連幾年的喂養之下,遲晏竟奇跡般的康健起來。
此刻,我不敢去看遲晏,倒不是心虛,而是昨夜種種讓我很是挫敗。
我被他壓了一夜!
三年前在山寨,可是我壓了他!
三對新人先後敬茶,老皇帝與德妃的賞賜一視同仁,看不出厚此薄彼的跡象。
但德妃對楚嬌嬌卻是獨一份的溫厚和善。
楚嬌嬌的身份也是將軍府嫡女,她母親尚在人世,等到我父親歸來,繼母大可以吹吹枕邊風。
屆時,將軍府的勢力,極有可能為辰王所用。
故此,德妃很好看楚嬌嬌這個兒媳。
吃了早茶,我去了一趟淨房。
迎面撞見了衛常歡,也就是新晉太子妃。
衛常歡譽有才女之稱,為人性情冷淡,像一朵淡雅菊花。
她也看向我,還笑著點頭示意。
我:「……」
昨夜,遲晏宿在了燕王府。
那麼,與衛常歡洞房的人又是誰?
遲晏總不能來回奔波吧?
不至於……
昨夜迷迷糊糊時,我聽見了雞鳴聲,那時,遲晏還在折騰。
21、
我總覺得這些人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但我沒有任何證據。
遲晏如此,衛常歡如此,燕王如此,就連兄長也必然如此……
不多時,楚嬌嬌也來了,她今日盛裝打扮,滿頭珠翠,芙蓉花貌,一手揉著腰肢,一邊打量著我,面露嘲諷:
「說聽聞燕王不能人道,是個傻憨憨,長姐今後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