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笑一聲,邁著酸軟的兩條腿往外走,不打算與楚嬌嬌一般見識。
楚嬌嬌就和繼母一樣,蠢如蒼蠅,讓人隻想避而遠之。
甚至於,我都不想將她視作對手。
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被我當做S對頭的。
她大概是覺得我無視了她的挑釁,在我身後氣呼呼道:「長姐!你總是看不起我!」
我:「……」
捫心自問,大多數時候,我壓根不在意楚嬌嬌。是她與繼母二人自己想入非非,以為我總想禍害她們。
真正讓我意難平的,並非是繼母,亦不是繼母所生的弟弟妹妹,而是父親一邊懷念著阿娘,一邊又能心安理得與繼母生兒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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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父親對阿娘的真心到底有幾分。
所以,我即便心悅遲晏,也始終有所保留。愛他五分,已是我能拿出手的最大誠意。
五分的愛意,讓我可以接受他,但也可以沒有他。
我徑直往前走,沒有回頭。
我這人一慣很懶,不會在不值得的人與事上,花費一絲一毫的心思。
可萬沒想到,我會在甬道遇見遲晏,他一襲簇新的玄色錦袍,款步走來,勁腰下方是大長腿,我忍不住多瞥了幾眼。
一抬眼,剛好就看見了遲晏脖頸上的三道指甲劃痕。
唔……
有點眼神。
是我幹的!
這家伙為何要將脖頸都露出來?
這不是招搖過市麼?
我猛地一怔,渾身發燙,立刻挪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打算與遲晏擦肩而過。
兩人即將狹路相逢之際,我又聞到了淡淡的紫檀香。
我屏住呼吸,盡可能忘卻昨夜的熾熱與瘋狂。
可剛要往左,遲晏也邁向左側。
我隨即往右,他又跨向右側。
我抬眸瞪他。
遲晏好看的唇,揚起一抹風流笑意。
我與他的距離,近在咫尺間。
壓迫感陡升。
22、
「昨夜,睡得可好?」
遲晏恬不知恥的笑問。
我不能當面與他置喙。
畢竟,昨夜我全程都被蒙著眼。
我也不可能討什麼公道。
這事,到底是誰佔便宜,還未必可知呢!
「託了太子殿下的福,我昨夜極是滋潤!」我咬牙切齒,反問了一句,「不知殿下昨晚睡得如何?」
遲晏清雋面容,神色如常,但我看見他眼底神色明顯一怔,再細一瞧,這家伙耳根子竟然也紅了。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他八成已經知曉三年前的事了。
他不捅破窗戶紙,我也不會上杆子承認。
遲晏漆黑的鳳眸,凝視著我,仿佛要將我吸食進去一般:「孤昨夜甚是滿足。」
我:「……」
講道理,我本不是含羞帶怯的女子,但被遲晏故意一撩撥,很沒出息的落荒而逃。
我知道,他此刻,一定笑得洋洋得意。
且罷,好女不跟男鬥。
遲晏容貌俊美,身段颀長修韌,反正我也沒有吃虧。床笫之事,我可不會將自己置於吃虧的一方。
今日的宮宴上,辰王的目光時不時看向我,我也大方的回視他。
如此,反而讓辰王不敢造次。
楚嬌嬌自是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她不愛辰王,但隻要我看向辰王,她也會怒視我。
就仿佛,辰王就是她的盤中餐,不允許任何人覬覦。
她活得可真累。
我默默的想著。
從宮裡回去後,我單獨見了燕王與棉棉,得知他二人情投意合,但棉棉僅是京都城的小商販之女,家中是賣豆花的。以她的身份,很難嫁給燕王做正妃。
也難怪,長得這般圓潤粉嫩,我瞧著也很想伸手揉揉她。
「王爺,棉棉,你們放心,我不會阻擋你們兩個。在燕王府內,棉棉就是女主人。有我在,無人可以拆散你們。等到時機成熟,我會讓你二人成婚。」
燕王感激流涕。
棉棉歡喜至極。
大婚後的第三日回門,我盡可能的回避辰王與楚嬌嬌。
父親尚在邊關,家中如今是兄長做主,我倒也沒受到什麼苛待。
回門歸來後,我將小團子也帶來了燕王府。
小團子、燕王、綿綿三人竟然打成了一團,很有共同語言,有說有笑。
我卻成了一個多餘之人。
接下來幾日,京都城不知起了什麼妖風,到處都是有關我的謠言,大肆宣揚小團子是我失貞後,所生的私生子,根本不是什麼義弟。
燕王帶著護院,掃蕩了京都城的各大茶樓、酒肆、畫舫……
但凡對我出言不遜之人,都被燕王教訓了。
他天生痴傻,老皇帝對他頗為照拂,故此,即便御史告狀,老皇帝也隻是嘴上斥責燕王幾句。
我讓人給燕王做了一桌滿漢全席:「外面的傳言,有勞王爺了。」
燕王邊吃邊笑,說漏了嘴:「太子哥哥說的話,我都會聽從。」
我:「……」
敢情是遲晏讓燕王替我出頭。
看來,他當真已知曉三年前的事,也篤定了楚天天就是他的兒子。
可他為何要讓我嫁給燕王?
我隱約猜到了什麼。
23、
接下來一個月,我一直宅在燕王府。
府上存了各色話本,燕王母族一脈是皇商,富可敵國。故此,燕王府的日子甚是滋潤。
小團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胖了一圈。
剛入秋不久,宮中忽然傳來噩耗,老皇帝龍體抱恙,已到了彌留之際。幾位皇子被火速召見入宮。
燕王得知消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還沒去皇宮,就開始哭喪:「父皇啊,你一路走好——」
我:「……」
我與棉棉,還有小團子就守在燕王府。
沒猜錯的話,京都城就要變天了。
辰王野心勃勃,母族勢大,又豈會甘心讓遲晏順利登基。
這一日,燕王離開沒多久,王府外面突然冒出數百名護院,將燕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棉棉貼心的告訴我:「這些人都是王爺之前準備好的,說是太子特意交代,你且安心留在王府,會有人保護你。」
我這一刻才知曉,就連棉棉這個嬌憨都知道真相。
唯有我一人蒙在鼓裡。
我焦灼等待宮廷的消息。
拾柳與小團子卻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日子照樣歲月靜好。
棉棉會拉著我的手,怯生生說:「我好擔心王爺。」
我大概能明白燕王為何會喜歡棉棉。
又香又軟的美嬌娘,恨不能將她摁在懷裡,像撸貓兒一樣,狠狠撸她。
「棉棉不擔心,王爺不會有事,太子會護著他的。」
棉棉點了點頭,語出驚人:「我信你,你是我敬仰之人。楚家大小姐,武藝超凡,美貌無雙,我從前就很喜歡你。」
我被誇得飄飄然,將棉棉的手拉得更緊:「棉棉,你真有眼光。」
棉棉竊笑一聲:「太子殿下更有眼光。」
我:「……」
可遲晏還不是娶了衛常歡?
哼!
狗男人的感情,我才不會當真。
父親與阿娘的故事,讓我對男女之情本就不抱有美好憧憬。
如此這般,又是四天過去。
外面的消息進不來,王府的消息也同樣送不出去。
直到第五天,我正與棉棉吃辣鍋子,管事匆忙來報:「不好了!叛軍S來了!」
我驚坐起。
顯然,遲晏與燕王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那麼,S來燕王府的人,必定是辰王的兵馬。
辰王若是叛軍的話,遲晏則理應登基了。
「來人!取劍來!」我高喝。
24、
沒想到,與我對峙之人,不是辰王。
而是楚嬌嬌。
她發髻微亂,朱釵搖搖欲墜,早就花容失色,但眼中神色甚是堅毅。
她大概帶了上千兵卒,而燕王府的護院僅幾百人。
我不想看見S戮,這才立刻主動出面。
我站在燕王府外的巷子口,劍指楚嬌嬌。
「我猜,辰王應該已經輸了,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做無畏的掙扎?」
難道,逃命不香麼?
我若是楚嬌嬌,一定連夜逃之夭夭。
傻子才會抗爭到最後。
從前,旁人都說我幼時痴傻,而今看來,我瞧著旁人倒是更傻。
楚嬌嬌憤然指向我,滿目怒意:「楚月棠,憑什麼我費盡心機,卻總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憑什麼你總是唾手可得?!」
我茫然看著她:「這……二妹妹,你難道忘了,你母親佔據了我阿娘的位置,祖母也偏寵你,我雖是大小姐,可吃穿用度並不及你,好似你過得更好。」
楚嬌嬌似噎了一下,這又非要爭個勝負:「可辰王敗了!我的皇後夢破碎了,父親他竟然在城外阻截了辰王外祖的兵馬!父親他是向著你的!」
我更是錯愕:「父親如何向著我了?我所嫁之人是燕王,又不是太子。另外,父親之所以阻截叛軍,無非是不想生靈塗炭,他是護著京都百姓,與我無關。你不要總是什麼事都怪我頭上。」
我心平氣和,情緒極為穩定。
楚嬌嬌手抖了一下,仿佛氣到哽咽:「可你明明生了太子的兒子!你與太子早就不清不楚!你們少時就勾搭在一塊了,我早就知曉!」
我:「……」
這……我就百口莫辯了。
少時都是我貪圖遲晏美色,時不時勾搭他幾下,可他從未表態呀。
但有樁事,我務必要澄清一下:「三年前,你母親設計送我出府,又害我被山賊擄走,恰逢太子剿匪,我這才與太子有了露水情緣,巧合有了孩子。算起來,都是你母親的功勞。」
「二妹妹,這麼些年來,一直是你們處心積慮想弄S我,難道不是麼?三年前,若非太子前去剿匪,我早就下場悽楚,根本活不到今日。真要說起來,明明是你們對不住我。可你為何口口聲聲,要聲討我?」
我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楚嬌嬌不要那麼不講理。
誰讓我總愛以德服人呢。
25、
楚嬌嬌開始語無倫次。
她當場跳腳。
「你總是這樣高高在上,你憑什麼不發怒?你又憑什麼指責我?!楚月棠,我恨你!」
我表示心中了然:「我從小就知道你恨我,大概是你母親教你的。可你母親從未告訴過你,我才是正經嫡小姐,我也有資格享受楚家嫡女的待遇。」
楚嬌嬌手中的長劍落下,滿眼淚痕:「父親根本不喜歡我母親,都怨你阿娘!」
我:「……」
這又與我阿娘扯上幹系了?
我一臉的茫然與淡定,仿佛刺激到了楚嬌嬌。
以至於,她要與我單挑。
我們都是楚家嫡女,也皆是自幼習武,將門之女哪有不會武功的。
我欣然接受,但提出了一個條件:「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辰王已敗,你們這些追隨者也莫要做無畏的犧牲,我與辰王妃的決鬥,任何人都不可以插手。」
擒賊先擒王,辰王已經敗了,楚嬌嬌帶來的上千兵卒早已軍心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