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恍惚,可能開始是假的,可我與江堇年這七年是真的。
陳修臣摟我更緊:“薔薇,你應該給我一個機會去愛你,要不然不公平。”
“你要是不給我機會,我就不走了,正好陳家要在俄羅斯開分公司。”
我悄然將手撫上他的背:“修臣,我願意。”
我當初答應江堇年,看的不就是他當初連寫一學期情書的真誠嗎?
可如今那是假的,他原形畢露。
而陳修臣等了我七年。
即便是在一起後不合適,也應當給年少的彼此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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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修臣靠在我肩頭:“薔薇,咱們先把頭像換了?”
“我現在是正牌男友,可以不用你和他用過的吧。”
陳修臣留在聖彼得堡,陪我過完了第一學期,我們準備暑假再回國。
而此時,鷺城的公寓中。
江堇年已經三個月沒上班了,渾身酒氣,雙眼通紅,活像個瘋子。
他從白身到新貴,狠心無比,他曾經多愛朱玫,如今卻不顧她的哭喊,執意讓她離開鷺城。
聽說他找了我很久,可是我的消息像是被人刻意屏蔽了一樣。
他換回之前的頭像,可卻發現我早就換了。
是一隻白熊,叫一二。
他甚至讓無數畫手化相似的頭像,仿佛隻有這樣,就能回到從前。
終於,他得到了滿意的頭像,卻發現我已經離開他三個月了。
曾經溫馨的公寓中,江堇年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我相信,他如今是真的後悔了。
但我又憑什麼原諒他呢。
7 江堇年篇
我的初戀便是溫薔,她見過我所有的不堪窘迫和窮困。
那時的溫薔是全校男生的白月光,對我而言根本就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我在烈日炎炎下跑腿三天賺的錢,買不起溫薔的一個頭花。
溫薔說她不在乎,她說她隻要我從一而終的愛她。
可我在乎,我自卑,懦弱又多疑,與溫薔在一起是榮光,也是枷鎖。
所以,當我功成名就後,我迷戀上了其他女人的崇拜,也讓我迷失了自己。
可是,在和數不清的女孩產生交集後,我覺得也就不過如此。
可溫薔卻變了,拒絕我的接觸。
我有點不安。
公司裡這時候卻來了個新秘書叫朱玫。業務能力一般,長的卻與溫薔有五分像。
她與溫薔不同的是,溫薔從不會崇拜我,從來都是冷靜自持。
而朱玫卻火辣熱情,整日圍在我身邊,滿足了我卑劣的虛榮心。
可這次隻有精神的心動,卻讓我永遠失去了溫薔。
於是,我第二次動心了。
如今,我真的後悔了。
這些年,我隻記得我的窘迫。
到現在我才想起了溫薔的不易。
我剛創業時,溫薔幫我跑業務,做出納,上美工,高跟鞋都磨出血,卻頑強地衝我笑。
我當時心疼得不行,讓她別幹了。
可溫薔笑顏如花:“堇年,你快點成功,我才能快點嫁給你。”
當時的我沒人脈,她家裡不支持,溫薔就低聲下氣地去求溫家,溫家的人都說她沒出息,找這麼個窮男友。
溫薔卻說:“堇年會成功的,他永不負我。”
她讓那些不看好我們的人,且看著。
可我卻讓溫薔滿盤皆輸。
“對不起……”
我現在甚至不在乎溫薔出軌的對象是誰,我隻要她回來。
終於,手機久違地響起消息。
“江總,查到了,夫人在聖彼得堡。”
我匆忙站起來,卻又摔在地上:“馬上給我訂機票。”
電話那邊頓了一下:“江總,夫人已經回國了,現在在陳家老宅。”
8
我再次見到江堇年那天,是老宅的主堡。
陳宅是歐式建築,這麼多年院子裡種著大片的薔薇。
從前,每次和江堇年拜訪時,不懂為什麼種薔薇,如今懂了。
他瘦了許多,即便是噴了香水也蓋不住的酒氣,青色的胡茬還沒刮幹淨,風塵僕僕地站在我面前。
“薔薇,我…”
江堇年有許多話想說,但是此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突然像是有點自慚形穢,像是回到了高中時代。
“薔薇,這些年是我錯了,我不該和她們糾纏,也不該傷你的心。我已經把朱玫辭退了,也把頭像換回來了,我保證會一生一世對你好。”
“是我混蛋,是我對不起你。所以你做什麼,我也應該受著。”
“但是薔薇,我求求你,別離開我,別再失蹤。”
“你回到了老宅,不就代表你還願意和我復合嗎?聽話,和我回去。”
江堇年見我不動,焦急無比,上去便要抓住我的手。
我剛要後退,可陳修臣從後面猛地抓住江堇年的手腕。
江堇年回頭,望見陳修臣冷峻的臉,皺了皺眉:“舅舅,我找薔薇有點家事。”
“我還沒恭賀舅舅新婚之喜呢。”
陳修臣控著江堇年的姿勢沒變,涼薄道:“現在祝賀也不遲。”
“堇年,這是你舅媽。”
偌大的主堡中,現在隻有我們三人。
城堡玻璃五彩斑斓,卻沒有江堇年此時臉上的顏色豐富。
江堇年牙齦咬得出血,不顧這麼多年偽裝的溫潤私生子身份,直接揮拳打向陳修臣。
“我去你媽的,陳修臣。”
“你敢打薔薇的主意!”
陳修臣也不示弱,兩人直接扭打在一起,身上都掛了彩。
因為這些天江堇年的消極怠工,此時江堇年看著更慘烈點。
既然選擇回國,便會知道會有這一遭。
我替陳修臣敷上冰袋,卻始終未看江堇年一眼,就像他曾經千萬次把我棄之腦後一般。
江堇年嘴角流著血:“薔薇,你告訴我是假的對不對。”
“你是在和我怄氣是不是?求求你,說句話,薔薇。”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江堇年:“真的。”
“我不愛你了,江堇年。”
江堇年聽到這話,目眦欲裂,絕望地捶著桌子。
“溫薔,那我們這七年的感情,算什麼!”
我剛想回答,卻被陳修臣打斷了:“你所謂的七年,是你偷走我和薔薇的。”
“江堇年,你偷走了我的摯愛,又辜負她,你覺得你配說感情嗎?”
江堇年臉色血色褪盡:“薔薇,你都知道了?”
我冷冷道:“江堇年,你若還記得這七年與我的感情,便籤了離婚協議書。”
好半天,他抬頭盯著我:“薔薇,我不會籤的。”
“即便是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邊。”
我看著江堇年離開的背影,覺得諷刺至極。
若是我不背叛,不提離婚,江堇年不知還會和朱玫相親相愛多久。
陳修臣緊緊握住我的手,我拍拍他示意我沒事。
9
回國後的六月,我住在婚前自己買的公寓中,江堇年每天都送不同品種的玫瑰,隻要我一低頭,滿目就都是玫瑰。
江堇年每天都在樓下站著,無論風吹日曬,像極了高中等在我家樓下,被蚊子咬得渾身都是包,隻為偷偷見上一面的樣子。
隻可惜,物是人非。
陳修臣從背後擁著我,下巴墊在我的肩上:“怎麼辦,薔薇。”
“我怕你真的會被他感動。”
我拉上窗簾,不再看江堇年。
“修臣,你應該對自己有自信。我與他,已經是破碎掉的鏡子,無法再復原。”
陳修臣嘆了口氣:“薔薇,我存在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你才二十六,能有幾個七年。”
我轉過身,認真地對陳修臣說道:“我們是在一起七年,不是相愛了七年。結婚後,每一天都是煎熬。煎熬到我對他的愛已經消耗殆盡,甚至惡心疲憊。”
後來,江堇年應該是厭煩了,不再來。
七月,他叫律師將所有財產過繼給我,將公司的股份全部贈送給我。
我拒絕了,並提起了離婚訴訟。
我拉黑了江堇年的所有聯系方式,讓他有事隻和我的律師聯系。
八月,我和陳修臣逛街,時接到了江堇年委託律師的電話。
我以為是江堇年終於想通了。
“對不起,江先生這裡暫時不支持離婚,男方有極大的心理障礙和自殘行為。出於人道主義,希望溫小姐可以去看看江先生。”
對方的律師又說了江堇年住院的地址,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陳修臣打電話要替他聯系醫生,我攔住了他:“修臣,我想這麼拖著,他是不肯離婚的,我需要親自做一個了斷。”
陳修臣握緊我的手:“薔薇…”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我反手握著他:“修臣,你放心。”
“我會解決好的,你在醫院門口等我。”
陳修臣送我到了病房,這是我時隔兩月第一次見到江堇年。
他瘦得嚇人,整個人套在病號服裡,像是骷髏,手臂上深深淺淺的不少疤痕。
聽說他是割腕自S,再服安眠藥,被送進醫院洗胃的,搶回一條命來。
我穿著白裙,坐在凳子上,就這麼望著曾經的愛人。
江堇年有些自慚形穢:“薔薇,我是不是太醜了,會嚇到你。”
“可我真的很想你。”
“我不想離婚,我想著隻要我現在S了,在我心裡,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夫妻。”
江堇年抬頭看著我,扯出僵硬的笑:“我在浴缸裡生命流逝的那十分鍾,我想的都是你,薔薇。”
“當初是我偷了別人的身份,可我愛你是真的。即便後來我愛上了朱玫,但她也隻是你的影子。”
“我對朱玫動心,是因為她像你。薔薇,結婚後你對我越來越冷淡,我找不到你愛我的痕跡了。”
江堇年越說,頭低得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眼眸無色:“江堇年,沒有朱玫,也會有李玫王玫。”
“我早就發現你肉身出軌,隻不過我當時真的很愛你,為你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線,安慰自己你的心還在這。但是後來你連心都給別人了。”
“我沒和你說過我家裡的事,因為我就生活在父母雙方出軌的畸形家庭中,所以我不會回頭。”
江堇年猛地抬頭,慘白的臉更加難看:“薔薇。”
他自以為隱藏很好的肉體出軌,溫薔卻全知道。
他不敢想,那兩年,溫薔是怎麼過的。
江堇年和溫薔在一起七年,自然知道她有多介懷原生家庭,甚至都沒請過家裡人參加婚宴。
我提著包,站起來:“江堇年,你答應過我要從一而終的,從你出軌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
“這是你種下的因,結下苦果要你自己承受。”
江堇年望著溫薔離開的背影,這一次他怎麼也說不出挽留的話了。
這一次,他叫來了律師,籤了離婚協議書。
走出病房後,和煦的陽光照在陳修臣身上,他低著頭,看起來有些沮喪。
我快步走過去,牽起陳修臣的手,莞爾一笑。
被偷走的是麻煩。
始終如一的才是愛情。
……
溫薔依舊在聖彼得堡留學,江堇年總是偷著去看她。
曾經為了婚姻,拒絕留學的溫薔,如今終於回歸了她的夢想。
溫薔畢業後,與陳修臣的婚禮在愛爾蘭舉辦,請的隻有少數的親朋好友。
江堇年遠遠得看過,溫薔穿著婚紗的樣子很美,這株薔薇曾經是為他盛開的,卻被他弄丟了。
陳修臣婚後很是克制,大小飯局都不參加,以要回家陪妻子之名,不知羨煞多少單身狗。
江堇年說推不掉的酒局,陳修臣冒著合作不成的風險,也要推掉。
陳修臣身邊圍繞的美女,比他當時更多,誘惑也更多,可陳修臣未動心分毫。
在他這裡枯萎的薔薇,得到了更好的盛放。
江堇年覺得自己的愛很拿不出手。
他隻能偷著參加溫薔的畫展,望著那靜止的畫,回憶曾經生動的愛人。
此後餘生,江堇年都無比後悔,後悔自己的卑劣,享受那虛無縹緲的崇拜,讓自己永失所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