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取下當初定情時他贈我的玉镯:「沈雋笙,我不願意嫁你了。」
「是我不要你了!」
沈雋笙拉住我的衣袖:「無論再生氣,分開的話不能輕易說,咱們說好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何婉兮焦急跑來。
「阿笙,你看見寶珠了嗎?」
沈雋笙拉著我的衣袖登時松開:「寶珠怎麼了?沒在營帳裡嗎?」
何婉兮眼眶瞬間就紅了:「這孩子能去哪兒?她那麼小,萬一不小心遇到敵軍的探子。」
沈雋笙拉著何婉兮的手就跑:「我陪你去找。」
跑到半道,他又回首看我,嘴巴一張一合,但我右邊耳朵聾了,所以他說什麼也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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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剛剛被拉扯著的袖口空蕩蕩。
我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他為了那對母女扔下我了。
5
草長鶯飛的季節,敵國終於迎來了草豐羊肥的好日子。
戰爭暫歇,沈雋笙安排好守衛城牆的士兵,就從營帳搬回了將軍府。
劉大哥的娘寄來信,說給他相看了一個媳婦,算算劉大哥入軍營十年,也是到了放回家的年紀。
劉大哥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鄉。
「俺們那裡家家有水,戶戶有花,你會醫術,可以開個醫館,到時候跟我的菜館鄰著,咱們倆還有照應。
「俺娘一直念叨當年沒生個女兒,你要去,俺娘一定喜歡你,到時候俺拿你當親妹子護著。」
見我低頭沉思,劉大哥嘆息一聲:「難不成,你還真要嫁給他,以後跟那對母女打擂臺?」
劉大哥正絞盡腦汁說服我,就聽見「砰」的一聲。
一包金針掉在地上,沈雋笙陰沉著臉:「劉鐵牛!你要不願意回鄉,就別走了。」
劉大哥低眉順眼:「不敢不敢。」
留給我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就收拾東西麻溜坐牛車走了。
嘿,剛剛還說要做我親大哥護著我的。
不過我還是跟他擺擺手,他並不知道,沈雋笙最多三年,就要S了。
我知道劉大哥是真的心疼我,也是真的為我好。
直到劉大哥的牛車看不到蹤影,沈雋笙才認真看向我。
「你剛剛怎麼不拒絕?就讓那劉鐵牛胡說八道。
「什麼醫館?什麼親大哥?你以後是我沈雋笙的正妻,是將軍夫人,是侯府的當家主母。
「他懂什麼啊他。」
劉大哥或許不懂權勢,或許不懂將軍夫人的誘惑有多大,但劉大哥懂感情。
他憧憬的美好生活中,是賺錢給自己的婆娘花,再生兩個可愛的孩子。
劉大哥再平凡,對待感情也是認真的。
而沈雋笙,一邊說著愛我,一邊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何婉兮和寶珠身上。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沈雋笙的毒素錯失了最佳救治時間,已經深入肺腑。
我很期待看到他病發身亡那一日。
畢竟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對不住我,就讓他爛腸爛肚而S。
我要等著他兌現承諾。
同年八月,敵國派和親公主到我大楚,並答應上貢我朝。
自此,楚雍兩國籤訂二十年不互犯條約。
大將軍沈雋笙班師回朝,聖上感念他保家衛國,正式起用沈家,沈雋笙也成為整個大楚國最年輕的鎮北侯。
而沈雋笙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請求聖上為我和他賜婚。
聖上感念我爹爹的忠義,直接把婚期定在了十月初八。
接到賜婚聖旨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蒙的。
沈雋笙笑得溫柔:「翊染,就算你身體殘疾,一隻耳朵聽不見,以後會讓我在京城鬧笑話,但我不曾嫌棄你。
「往日你總不信我會娶你,如今我用所有功名,隻為求一個你。翊染,現在你信我的心了嗎?」
我身體殘疾,我為什麼會殘疾,是為了救他沈雋笙!
還讓我信他的心,我信個屁。
當年你們沈家站隊三皇子,給當今聖上使了多少絆子?
後來聖上登基清算,沈雋笙父親、二叔、大哥全部因這樣那樣的罪名被問罪。
是沈老夫人當機立斷,把家中最小的沈雋笙送去軍營。
能闖出來就賺了,闖不出來,最起碼大丈夫馬革裹屍,聖上也不能再清算沈家。
如今沈雋笙立下赫赫戰功,打得大雍俯首稱臣,聖上歡喜,賞賜沈雋笙。
但要怎麼賞?
恢復爵位,已經到頂了。
如若再得寸進尺,安知不會被聖上記在小本本上。
如今為了救命之恩,求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失聰小村姑,沈家的投名狀,聖上自然接收到了。
但這話,我也沒必要跟他掰扯。
反正他隻有兩年半的性命了,到時候他S了,我繼承諾大的侯府,也不失一樁美事。
6
不愧是危急時刻當機立斷的沈老夫人,看人的眼神都仿若要把人看穿。
「當年在西北,阿笙中毒,幸虧遇到你父親。」
我抿抿唇:「父親是軍醫,為每個將士治療,是父親的職責所在。」
老夫人的目光陰冷:「聽說你聾了一隻耳朵?」
我點頭。
老夫人掩飾不住眼底的嫌棄:「以後侯府管家理事這一塊,就交給婉兮,她耳聰目明,能管好家。
「至於你,醫術是不能再碰了,也別出門丟人現眼續內容公眾號 - 胡巴 士%/ 後,大婚後就躲在偏院,婉兮心善,怎麼也能給你一口吃的。」
我搖了搖頭:「我本就不會醫術,在軍營救了將軍的,也是何婉兮。」
沈雋笙焦急地看著我,想要說什麼,又礙於老夫人在,終歸什麼都沒說。
老夫人狐疑地看向沈雋笙:「婉兮會醫術?」
沈雋笙有些心虛:「咳咳,從軍簡陋,婉兒心細,幫將士們包扎傷口,還是能做的。」
老夫人肅了神色:「關於那個孩子,你準備怎麼辦?」
我其實也很好奇,沈雋笙一次又一次表現得迫不得已,他會怎麼處置寶珠和何婉兮呢?
誰知我還是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因為下人領著哭哭啼啼的寶珠來了。
「叔叔,我娘,我娘發高燒,我好害怕,叔叔,我娘不會不要我了吧?」
沈雋笙當著滿府下人的面,自然而然抱起寶珠:「寶珠不哭,叔叔帶你去找大夫,你娘不會有事的。」
他抱著孩子拔腿就往外面跑,看都沒看我和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撂下一句「以後認清自己的身份」,就轉身離去。
我淡定喝完杯子裡的冷茶,沁涼的感覺直達心底,才平靜離去。
算算時辰,沈雋笙舊毒也快要毒發了。
7
何婉兮發高燒,沈雋笙風風火火來找我。
「婉兒命運多舛,你一定要救救她,她還沒看過大漠的落日,廣闊的大海,她還那麼年輕。」
我蹙眉看向嘴巴一張一合的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何婉兮快S了呢?
「將軍當日說,我心不靜,無法為人看診,如今我的心依舊不靜,所以請原諒我沒辦法去。」
沈雋笙臉色變了,他看著我的目光都是失望和嫌惡:「陳翊染,醫者當仁心,這是每一個學醫的人都知道的道理。」
真是可笑,用得著我了,就說醫者當仁心。
用不著我了,就是心思浮躁不適合行醫問藥。
人,可真善變。
見我鐵了心不跟他走,他拿起我桌子上我爹留給我的銀針包,用腰上的劍拼命劈砍。
「陳大叔那樣好的大夫,怎麼就有你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的女兒,反正你心狠手辣,這銀針想必也用不到了。」
這是爹爹留給我的最後一件東西,我拼命爭搶,卻敵不過他常年行武,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銀針包變成碎片。
裡面長長短短的銀針,都散落在地上。
我對不住爹爹,我答應他不在外人面前顯露醫術,卻沒做到,我甚至連他最後留給我的東西都護不住。
我撲在地上收攏散落的銀針:「沈雋笙,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為你和你身邊的任何人診治,你劈碎了我爹留給我的銀針包,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沈雋笙拔腿就跑:「你這樣蛇蠍心腸,隻會爭風吃醋的人,不配行醫。」
8
就算我沒給何婉兮診治,何婉兮依舊容光煥發地痊愈並搬去了鎮北侯府。
搬家那日還下帖子,讓我去熱鬧熱鬧,我直接當著來人的面,撕碎了帖子。
當晚,沈雋笙抱著寶珠,身後跟著得意的何婉兮,一起來找我。
何婉兮看到我立馬跪到了我面前:「翊染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快病S了你也不管不顧。好在我命硬活了過來。
「我什麼都不圖,隻求給寶珠一個安身立命的場所,翊染妹妹,你能不能不要用齷齪的心思想我和阿笙?」
一口一個阿笙,嘴上還說什麼不要用齷齪的思想想他們。
「我爹娘就生了我一個女兒,我沒有姐妹,所以你可以直接叫我大名,陳翊染或者陳姑娘。不要叫我妹妹,我不可能有這麼惡心人的姐姐,聽著都反胃。
「你圖也好,不圖也罷,都跟我沒關系,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對了,就算你病S,我也不會給你看病的。
「不僅你,沈雋笙和他身邊的所有人,我都不會管。」
寶珠赤紅著眼睛瞪我:「你這個壞女人,等我娘親生下弟弟,沈叔叔才不會要你呢,你又惡毒又醜,隻會烏龜爬,哼。」
沈雋笙訕訕看著我:「翊染,小孩子不懂事,我和婉兒清清白白。」
寶珠拉起沈雋笙的手,跟何婉兮的手握在一起:「沈叔叔就是喜歡我娘,大家都不喜歡你這個臭烏龜,哼哼哼。」
沈雋笙還要再說什麼,我直接幾個大嘴巴子扇到沈雋笙臉上:「能不能別在我家裡惡心我?
「滾,可以嗎?」
就那麼巧,幾巴掌下去,沈雋笙瞬間吐血。
何婉兮不可置信看著我:「翊染妹妹,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
「不要叫我妹妹!」
「阿笙,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寶珠「噔噔噔」跑到我面前,猛地又推了我一把:「你這個壞女人,你快去S,別霸佔我的沈叔叔。
「你還打我沈叔叔,我這就打S你。」
我還沒跟她算之前的賬,她又來惹我,熊孩子什麼的,最討厭了。
我直接提腿把她拽起來,看著她腦袋向下瘋狂掙扎的模樣:「道歉!」
寶珠越發掙扎,我裝作抓不住她的樣子:「你再動一下,我不保證你會不會腦袋著地,摔成傻子。」
何婉兮看看沈雋笙吐血的臉,又看看被我倒吊著的寶珠,急得滿頭大汗。
「陳翊染,你放開寶珠,寶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我順勢放下寶珠,笑著看向何婉兮:「這才對嘛,躲在背地裡陰人做什麼?咱們當面鑼對面鼓,才有意思啊。」
何婉兮僵著臉看了看沈雋笙:「我隻是太害怕了,寶珠還那麼小,你怎麼那麼狠心。」
我作勢又要提起寶珠的腳:「你再裝,再不走,我可不放過這個討人嫌的小鬼了。」
沈雋笙都躺在地上了,還不忘找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