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冷宮裡常有的。
潮湿、絕望、S亡……
我想,我應該是夢醒了。
就像在冷宮的無數個夜晚。
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無邊的黑暗將我包圍。
過了半晌,身旁傳來撲簌簌的聲音。
有一隻小手為我解開了束縛。
脫下頭套後我才發現。
這是一座地牢。
Advertisement
一起被關的還有七八個女人,還有剛剛給我松綁的小女孩。
聽她們說,那些山匪明天就會把大家拉出邊境去賣掉。
有些模樣好的還要送去鄰國做奴隸。
我聽得心猛然一揪。
許卿卿不僅要我心S,還想讓我S在外面!
看我臉色不好,剛才的小女孩抓著我的手安慰。
「姐姐別怕,二丫等下爬上去給你多偷點吃的,你吃飽了明天就好逃跑了。」
順著她的視線我才看到,地牢上方有一個鐵窗。
鐵杆之間的縫隙剛好足夠二丫爬出去。
在遇到沈洵之之前,我曾自己在冷宮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
那時候為了活下去,我什麼都做過。
我甚至S過一個端貴妃派來,試圖推我下枯井的小宮女。
所以,我從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公主。
我是夾縫裡求生的野草。
即使沒有愛情,我也會從地獄裡爬出來,把試圖SS我的人拖入地獄。
想到這,剛開始的麻木蕩然無存,隻有復仇的火焰在心口熊熊燃燒。
「不用等到明天。」
我望向二丫的臉蛋,語氣堅定。
「我們今晚就跑。」
隻要不是銅牆鐵壁,任何一座牢籠都有破解之法。
我找來兩件厚衣服擰成繩。
兩個婦人將我扛起,送到天窗處。
衣服穿過三根鐵杆再繞回來,交叉在一起,順著一個方向反復擰,直到鐵杆變形。
很快,天窗露出一個足夠成年女性爬過的口子。
我們一個接一個送的陸陸續續往上爬。
就在一切順利的時候,有個婦人突然倒地。
我這才發現,她竟大著肚子。
而且快生了。
上頭人催促著:「小娘子快上來啊!」
我扭過頭,卻怎麼也挪不動步子。
「你們走吧。」
月光透過天窗灑在發頂。
我仰起腦袋,心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要留下來幫她。」
從小到大,我都不是被選擇的那個。
但是現在,我可以做一回選擇的人。
因為她和我一樣都是母親。
我想,我們四個可以努力一把。
天快亮了,先上去的人沒有多作耽擱,先跑了。
我扶著女人,將外衫鋪在她的身下和她一起努力。
女人忍著劇痛咬著布塊,愣是一聲不吭。
終於在天光破曉時,一聲啼哭劃破了寂靜。
「是個可愛的小女孩。」
女人睜開眼,看向嬰孩的眸中滿是不舍和眷戀。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
孩子生出來就意味著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沒有多做猶豫。
我放下孩子就把她託了上去。
而後是孩子。
最後是我。
但剛生產過的女人根本沒有力氣把我拽上去。
這一點,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5
曙光灑在臉上時,我被拽了下去。
趕來的山匪沒能抓住跑掉的女人就把怒氣都撒在我身上。
我小心護著肚子,手上抓著發簪,想找機會完成反S。
但男女體力懸殊還是太大。
在側身躲過一鞭後,我沒能躲過迎面而來的一腳。
我的小腹結結實實挨了一道。
一股熱流很快流了下來。
心口痛到無法呼吸。
耳邊是那日呼嘯的山風和沈洵之無奈的嘆息。
他說:「我欠卿卿一條命,我理應還給她。」
我聽到了。
他在選了許卿卿後說了對不起。
還說會盡快來救我。
有馬蹄聲傳來。
我努力望向入口處。
不是他。
是那幾個被我一個個送出去的女人。
她們揮舞著斧頭鐵锹,逆著光衝進地牢。
我倒在血泊中,身體剛好被這道光籠罩……
我醒後才知道,來的是駐扎在城外的鐵鷹軍。
在軍營的趙山嵐是沈洵之的副將。
他一聽女人們的描述就知道是我,連忙給沈洵之送信,又帶兵趕來剿匪。
孩子到底是沒保住。
但我並沒有多少難過。
與其生在一個爹娘不和的家裡,倒不如別生出來。
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輕輕,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什麼都別管了,等養好了身子,我們還可以再要一個孩子。」
沈洵之眼眶微紅,渾身酒氣燻得我胃裡作嘔。
「什麼都別管的意思是,不用為孩子報仇,我受的罪自己忍著就可以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洵之捏緊了拳頭,仿佛在極力壓制火氣。
「那群山匪已經盡數被抓,自有朝廷律法會制裁,你還想怎麼報復呢?」
「那座山自從我當年出事後就再也沒出過山匪,如果不是有人指路,山匪會那麼精準在山洞裡找到我?」
沈洵之深深看著我,突然笑了。
「你也知道那座山已經很久沒出過山匪了。」
我怔住了。
「難道你覺得,那群山匪是我找過去的,目的就是為了用自己的孩子嫁禍許卿卿?」
我聲音有些發顫。
我實在不敢相信,一起出生入S,相互陪伴十幾年的男人居然會這樣想我。
沈洵之沒說話,隻是輕嘆著放下藥碗。
「吃了藥就好好休息吧,別再折騰了。我答應過你的事不會變,如果你再多此一舉,下次失去的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沈洵之的背影是從未有過的決然。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沒花太多功夫就知道了沈洵之反常的原因。
「聽說將軍救下許卿卿之後本來是打算馬上掉頭去救夫人的,但將軍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說那伙人是夫人找來演戲的,將軍一生氣就回府裡喝悶酒了。
「現在府裡都在傳,夫人您想用苦肉計挽回將軍的心,沒想到誤打誤撞找了一群真山匪。那個許卿卿反而落了個大度善良的好名聲。」
小桃說起這事,恨得牙痒痒。
我深呼吸,壓下胸口翻滾的情緒。
「去給我拿紙筆來。」
不管沈洵之是聽說了什麼才有了誤會。
他不信我,這就是事實。
在我和許卿卿都遇到危險時,他義無反顧先救了許卿卿,這也是事實。
我和他的情分在孩子S的那一刻就已經走到了頭。
他們欠我的,我會一點點討回來。
6
當年我冒S為沈家平反後,沈洵之也幫我找到證據,證明了當年端貴妃流產之事與我無關。
父皇對我一直心存愧疚。
如今,我利用這份愧疚借用父皇的權勢,隻為了給我和孩子討個公道。
父皇收到我的信很快就派了人過來。
「公主,奴婢名喚松澗,是皇上培養的S士。
「傳皇上口諭,公主想做什麼就去做,松澗會全聽公主調遣。」
有了底氣,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天牢拿證詞。
大周崇尚以仁治國,哪怕是對囚犯也不會用刑。
所以那幾個山匪至今都半個字不肯透露。
我沒多少耐心,直接招呼松澗上刑具。
刑部侍郎手抖如篩:「公主殿下,萬萬不可啊,這於禮不合啊。」
我抽出佩劍抵在他脖間,嗓音冰冷。
「要麼讓開,要麼S。」
男人慌忙跪下,手忙腳亂爬了出去。
月上中天時,幾個匪徒扛不住,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原來,山洞位置是許卿卿給他們透露的。
許卿卿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讓他們按照計劃演戲給沈洵之看。
還告訴他們,隻要把我賣去鄰國為奴,他們還能得到一大筆賞錢。
拿到口供,我心中S意更甚。
提著刀就要S回將軍府。
不承想,半路被人攔住了去路。
「輕輕!你怎麼能闖到天牢裡對囚犯動用S刑!你要造反嗎!」
沈洵之發髻散亂,身旁還站著氣喘籲籲的刑部侍郎,一看就是從軍營趕回來的。
我寸步不讓,提刀相對。
「讓開。」
「輕輕,罪人自有律法相懲,你好不容易安生了這麼些年,又想被人詬病嗎!」
當年端貴妃為了讓我跌入汙泥再也起不來,沒少在我身上潑髒水。
所有人都覺得我桀骜不馴,天生劣種。
是沈洵之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與我對抗全世界。
他說:「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信你,我也會信你,因為你是我的輕輕。」
如今,他舊事重提,卻是提醒我不要再做會被人詬病的事。
我冷笑出聲,問他:「都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沈洵之,你自己的承諾,你還記得多少?」
沈洵之蹙起眉,換上了那副慣對手下發號施令的面孔。
「鳳輕,別再鬧了。」
心頭一擊,一種密密麻麻的疼痛爬滿心口。
我收起刀,突然認真打量起沈洵之的眉眼。
「沈洵之,我真的很愛你。」
男人身形一頓。
他運氣於掌,已經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我會突然來這麼一遭。
「在我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是你義無反顧站在我的身邊,為我披荊斬棘,讓我重獲新生。
「你曾說我是你唯一的例外,我信了。但山中挾持那日,你再一次將我推下深淵,讓我付出了失去孩子的代價。
「你欠許卿卿一命要還,如今她也欠我孩兒一命。欠債還錢S人償命,她今晚必S。」
沈洵之嘆氣:「輕輕,那也是我的孩兒,這件事和卿卿沒有關系,你不能向無辜的人泄私憤。」
「是嗎?
「那你敢對著我們S去的孩兒發誓嗎?如果這件事真的和許卿卿沒有關系,你沈洵之從今往後,斷子絕孫。」
「輕輕!你不要太過分!」
看著沈洵之動怒,我冷冷地開口。
「我再說最後一次。
「讓開。」
松澗收到我的信號,抽出雙刀,做好戰鬥準備。
彎月雙刀。
皇室S士專用。
沈洵之認出來了。
他變了臉色,不情不願地挪開步子。
擦身而過時,我微微側頭,語氣沉靜。
「等我處理好許卿卿我們就和離。
「還有,不要再叫我輕輕。
「我嫌惡心。」
7
他沒有再跟上來。
但我深知沈洵之和我一樣都是決定了的事不會輕易改變的性子。
所以在許卿卿院門遇到趙山嵐時我並不意外。
鐵鷹軍鎮守邊關,S蠻夷,護衛大周安寧。
松澗隻是個S士,對上鐵鷹軍,沒有一分勝算。
「夫人,請您不要讓末將為難。」
趙山嵐雙手抱拳,單膝跪地。
腰間空無一物,連佩劍都沒帶。
他並非有意和我作對,隻是軍令難違。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S她嗎?」
趙山嵐猛地一怔,遲疑答道:「為了……為了給夫人未出世的孩子報仇。」
說完,他的頭又低了一些。
「你說得對,但不全是這樣。
「你還記得鐵鷹軍的軍令是什麼嗎?」
趙山嵐不明白我的用意,但還是抬起頭,字句鏗鏘。
「掃蠻夷,護百姓,守江山,升太平。」
我點點頭。
「挾持我和許卿卿的山匪是許卿卿找來的,那些找你求救的女人都是我們大周的百姓,如果你沒有及時來救我們,我們都會被賣到鄰國皇室為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