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進入催眠世界。
而後,師兄一個響指叫醒了我。
眼中的欣喜顯而易見。
不過半晌他還是將這份欣喜壓了下去。
勸我再慎重考慮一下。
「清妍,這個催眠一旦成了是解不了的。」
我坐了起來。
垂眸看著空空的手指。
平靜卻很肯定地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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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我就是想要徹底地忘記顧望洲啊。
「這樣,我才不會再心軟地留在他身邊。」
訂婚戒指我已經摘了。
心也碎了。
現在,我隻想徹底忘記他。
師兄沒有再勸,隻說我要是考慮好了。
那麼每天來一次催眠。
七次之後的深度催眠,我就會徹底忘掉顧望洲。
11
從師兄的診所出來後。
我感覺到自己對顧望洲的一些舊事,是有些想不起來了。
催眠到第三次的時候,憶起的過往就變得更少。
路過一家咖啡館時。
印象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來。
我想,應該是和顧望洲有關的吧。
沒有去翻想,我邁步走了進去。
卻一眼就撞見了坐在卡座上的唐玥。
12
她穿著白色的高領毛衣。
一頭長發挽了起來。
顯得大方又知性。
她也看到了我,眼眸裡的微訝一閃而過。
隨即低頭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微微輕啜。
仿佛沒有看見我似的。
我卻步伐不受自控似地走向了她。
「唐小姐,好久不見。」
我與唐玥的交集並不多。
隻知道她曾是顧望洲的初戀。
是顧望洲放在心尖上的人。
也是她對顧望洲提的分手。
見我主動找她聊天,她放下咖啡杯,站起身來。
一雙明眸裡含著諷刺,
「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原來是我的替身啊。」
替身二字狠狠地刺痛了我。
我以前與她身形的確相像,尤其背影。
但是長相是沒半點相似的。
她是明豔型。
我是溫婉型。
替身之說簡直是無稽之談。
可是顧望洲的朋友的確曾錯認過我,
「於小姐,你背影真的好像唐玥。」
我頭有些微微發疼。
師兄說了,在催眠的這些日子裡。
不要去深想漸忘的東西。
不然催眠效果不僅會大打折扣,我自己也會頭疼欲裂。
所以,我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回想。
唐玥卻是忽地拿她的熱咖啡往她手上淋去。
「啊,你做什麼。」
她驚呼將我一推,拿起一旁的紙巾胡亂擦拭。
未待我反應過來,一道身影竄了過來。
將本來就沒站穩的我,直接往地上推去。
上前著緊地護著唐玥,
「唐玥,你手怎麼樣?」
13
是顧望洲。
我的未婚夫。
我怔愣地杵在原地。
半個多月未聯系的顧望洲,出現在這裡。
滿臉緊張與在意地呵護著,他曾經的初戀。
「顧望洲……」
我坐在地上,嚅動著嘴唇,卻吐不出更多的話語。
顧望洲替唐玥擦拭咖啡的舉止僵了一下。
抬眼看向我,一臉驚訝,
「清妍,怎麼會是你?」
瘦了十斤的我,他連身影也認不出了是嗎?
我突然覺得好悲涼。
本就難受的心髒,像突然間又被穿了一個洞。
痛得讓我窒息。
而哪怕認出是我,顧望洲也沒有第一時間上前來扶我。
我手撐著地板,站了起來。
什麼都不想再說,轉身離去。
「清妍,你站住。」
身後傳來顧望洲的喚聲。
開口卻不是關心,而是追問我為什麼要淋唐玥咖啡。
我緩緩地轉過頭。
這一瞬,哀莫大於心S。
雙目深深凝視著他,
「顧望洲……」
唐玥卻急著先一步開口解釋,
「望洲,你別生氣,這都是誤會。
「是我自己不小心淋到自己的。」
「怎麼可能是你自己做的,你是演奏家,有多注意手我還不知道嗎?
「何況你的手前天才因為我受傷了。」
他抓著她燙得微紅的手。
上面的確還有未愈的小傷口。
唐玥臉色微紅地抽回手,
「我沒事的,你搶先更新 'hhubashi' 微信公眾號不要太責怪於小姐了。」
我望著他們站在一起的身影。
又回想起那張合照。
仿佛他們才是未婚夫妻。
而我才是插足他們的第三者。
唐玥的以退為進,讓顧望洲更徹底地認為是我幹的。
他非得要我認下這份錯。
還要我道歉。
我不願意。
他卻威脅著我說,
「那婚禮就延後吧。」
14
咖啡廳裡靜謐無聲。
就連八卦的其他客人都默契地屏住呼吸。
我垂眸看著髒兮兮的地板。
如同看著我與顧望洲最後的結局。
他在等我妥協。
他比誰都知道我有多愛他。
可是,有的髒,就算痛著也該丟了。
我扯了扯嘴角,將所有情緒壓下後才抬起眼眸望他,
「不用延後。」
「那你就道……」
「我已經直接取消了。
顧望洲蹙起了眉頭。
我平靜地凝視著他,
「顧望洲,我們分手。」
不再多看他一眼,我轉身離去。
15
晚上顧望洲才回家來。
望著家中所有關於婚禮的擺件都撤了,他惱火極了。
直接在臥室裡找到我一通質問,
「於清妍,你這樣玩很盡興,是嗎?」
我的胃又灼燒起來。
流產後,我就變得這樣。
沒顧得上搭理他。
我往洗手間吐得昏天暗地。
他跟了過來,卻隻站在門口外。
待我將汙穢衝幹淨,他才拿了紙巾走過來遞向我。
我沒有接,自己拿了紙巾擦拭。
再直接越過他出了洗手間。
他緊跟在身後,氣息有些重。
聽得出來是在隱忍。
在我平靜躺回床上後,他徹底爆發了,怒瞪著我,
「於清妍,我說話你是聽不到嗎?」
目眦欲裂的模樣,快要壓不住狂躁症的復發。
他卻仿佛不自知。
隻想要答案。
我瞥開了眼,
「我下午說得很清楚了,顧望洲,我們分手。
「婚禮也已經取消。」
他煩躁地抬手解開襯衫領的扣子,
「分手?你妊娠反應都這樣子了,能不能分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你是想孩子沒有爸爸嗎?」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能這麼坦然地裝無知。
孩子早沒了啊。
淚水再次盈上眼眶。
我視野模糊地望著他,
「孩子……」
他乍響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話語。
我聽到他對電話那頭說,
「你們攔住唐玥,我現在過去。」
又是唐玥。
呵。
不愧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一出場,就能輕易地攪得他生活翻天覆地。
算了,隨便他吧。
好在,我就要永遠忘記了。
不然,單是看著他對唐玥這樣的在意。
我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讓自己走出來。
顧望洲扔下一句他晚點回來再說,就又出了門。
16
他很晚才回來。
去了次臥休息。
我們自然沒有再往下談。
次日一早他回主臥拿了東西。
我能感受到他在床前站了一會。
卻最終還是輕步離去。
曾經會做的道別吻,這一次也不再有。
我沒有睜開眼睛。
拼命地眯緊眼皮,卻還是止不住淚水往下滑。
手緊緊地攥住被單。
下唇被牙齒咬得生疼,最終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失去孩子我沒有哭成這樣。
做完手術也沒有。
在月子中心坐著小月子,我也隻是無聲地掉淚。
這些日子壓抑的情緒。
卻在這一瞬徹底爆發。
我哭得聲嘶力竭。
肝腸寸斷。
本就碎著的心徹底被碾成齑粉。
17
起床後我才發現眼睛腫脹如泡。
我和師兄推遲了一下今天的催眠時間。
把本來就收拾好,堆放在箱子裡的新婚物品丟進樓下垃圾桶。
連搬了數箱,累得我腰都有些直不起來。
扔掉最後一箱時,婚紗攝影師打了電話過來提醒。
我們預約的拍婚紗照是明天。
我喘著氣,恍惚了一下。
看著家中客廳的牆壁。
記得大半個月前,我還很甜蜜地對顧望洲描述新婚布置,
「這裡就掛我們的婚紗照。
「這裡呢,就放印有我們新婚合照的抱枕。
「還有這裡,要貼很大很大的囍字。」
當時的顧望洲站在大廳中間。
聽著我的描述,微微地勾著嘴角。
仿佛我做什麼他都沒有任何意見。
我愛他愛得人盡皆知。
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內斂。
因為他的平靜就是最好的回饋。
18
顧望洲患有狂躁症。
四年前,在被唐玥分手後。
他症狀突然變得十分惡劣。
易怒,砸東西。
甚至動手打人。
還差點釀成車禍,終生殘廢
最後被顧家老爺子勒令在家。
給他請了心理醫生疏導。
然而效果甚微。
顧老爺子沒法,隻得高薪在心理界另聘高人。
為了顧望洲好,就算被人傳他有病也不在意了。
最後是我師兄成了他的主治醫師。
我與他的相遇就是在師兄的診室裡。
陽光明媚的春日。
我捧著一杯奶茶,站在前臺和護士正聊著天。
顧望洲忽地走到了我身邊。
我看著中學時的男神這麼猛然出現在跟前。
臉頰一陣發燙。
隻得拘謹地緊握著手中的奶茶杯,與他打了聲招呼,
「嗨,顧望洲。」
他卻對我提不起印象,
「你認識我?」
「我們初中同班了一年。」
我有些心傷他的『失憶』。
但是又慶幸他不再記得,我曾經的窘況。
初中的我又胖又滿臉痘。
加上是外地插班生,自卑 BUFF 疊滿。
後面更是被同學當眾欺負。
是他拎著同學的後衣領,又一腳踹向了欺負我的同伙。
在數十個同學的見證下,他像個天神一樣降落在我的人生。
從此生了根。
他將欺負過我的同學,一個個打得鼻青臉腫。
就連女生他也沒有放過。
被人指責他打女生時,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們欺負這位女同學時,也沒考慮她是女生啊。」
再後來,聽說他被送出國留學。
這個像光一樣出現在我生命的男生。
也像光一樣的速度,迅速地消失了。
這些年,我加了曾經的同學群。
卻唯獨見不到他。
同學們私下說,
「人家是豪門闊少啊,當初來我們中學念書就是圖個新鮮。」
我早就斷了彼此會有再見面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