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在綠葉發芽的春天又出現了。
我仿佛聽到落在我心上的那顆種子,破土而出的聲音。
在迎春長芽。
19
顧望洲聽到我們是同學後。
點名要我做他的心理醫生。
我卻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
但是我答應了我可以陪他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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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師兄問我為什麼不答應。
我用手託著腮幫子,臉色微紅。
卻一點也沒隱瞞我的心思,
「因為心理醫生是不可以與患者變成情侶關系的。」
我與顧望洲身份懸殊,按理是不可能有發展的。
但是,我內心還是想保護一下,我那顆發芽的小綠苗。
師兄敲了敲我的腦袋,不敢苟同地搖了搖頭,
「清妍,他不適合你。」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
「師兄,我們都沒有一起過,又怎麼知道適不適合呢?
「如果你是說他有過前任,那就更沒什麼了。
「優秀的人,怎麼會沒有前任呢。」
所以,陪伴顧望洲一年後,他問我願不願意做他女朋友時。
我連故作矜持的時間都沒有。
直接就笑著抱住他,猛猛點頭,
「我願意。
「我很願意。」
交往兩年後,老爺子的身體欠安,提議讓我們訂婚。
顧望洲問我意見時。
我依舊是欣喜無比。
訂婚差不多一年,我意外懷上孩子。
我們的婚期便直接敲定了下來。
一切本該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我以為我和顧望洲能修成正果。
卻還是敵不過要回國的唐玥。
……
電話那頭的婚紗攝影師還在叮囑我細節。
我忍著頭疼,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平靜地說,
「我們不拍了。」
我剛掛了電話,便接到一個陌生的號碼來電。
是唐玥。
她約我見面。
我抬手看了腕表時間,點頭答應了。
20
唐玥穿了一件黑色的裙子。
低領的胸前,定制款的項鏈讓坐在對面的我一目了然。
見我目光停在項鏈處。
她微微抬手把玩了一下,直白地解釋,
「這是望洲以前送我的定情禮物。」
我知道。
但是我沒有吭聲。
「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但是,於清妍,我希望你能退出我和望洲之間。」
她大言不慚的言辭,仿佛她才是顧望洲的未婚妻。
而不待我翻臉斥言,她就已拿出讓我S心的證據。
一張張都是顧望洲最近的相片。
最後的時間,停留在昨晚。
我放在桌下的手SS攥緊。
指甲掐入掌心。
我強忍著痛感。
腦袋一陣轟鳴,卻隔絕不了唐玥的嘆息聲,
「於小姐,我不是要跟你爭望洲。
「我也在內心與自己對賭過,如果望洲愛的是你,我就放手。
「可是你看,我回國,他會第一時間來接。
「我演出,他會來看。
「我喝醉,他也第一時間來尋我。」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鈍捶一樣敲進我的心髒。
疼得讓我無法辯駁。
最後,她更是翻到回國那天的相片定在我面前。
相片裡,她對著顧望洲俯耳低語。
顧望洲嘴角露出笑意。
我看得眼睛酸澀,她卻還微微傾身向我低語,
「就連你失去孩子的那天,他都是在哄我開心。」
我猛然站起。
忍不住地端起面前的白水潑向了她。
21
這一幕,又被趕來的顧望洲看到。
真是好笑。
又是這麼湊巧。
我已猜到一切都是唐玥設的局。
然而顧望洲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在我啟口還未吐出一字時,他就一巴掌扇了過來。
麻辣的痛感從臉頰處傳來。
空氣中一陣S寂。
顧望洲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手。
然而最終他還是沒有說什麼。
放下手,沉著聲對我指責,
「於清妍,你真的太過分了。
「像個潑婦一樣。」
「你讓我太失望了。」
我紅著眼,鼻腔一陣酸澀。
沒有抬頭。
不想在這個時候,被他們看到我脆弱掉淚的一面。
喉嚨像被水泥封住,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唐玥卻比我先哭了出來,
「望洲,你別這樣說。
「於小姐懷有身孕,會胡思亂想些也是正常的。
「我剛已經和她解釋清楚了。」
顧望洲冷哼,
「她就是仗著懷孕了,想所有人和事都順著她。」
話畢,又對著我低斥,
「但是你有事衝著我來,你鬧騰別人做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另一杯水潑向了顧望洲。
紅著眼瞪他,
「顧望洲,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22
我搬出了家裡。
住進酒店。
將顧望洲的電話拉黑。
也刪了他的微信。
所有人都在說我想與唐玥一較高下。
想學當年唐玥的離開,看顧望洲會不會發瘋地尋我。
甚至有朋友來勸我別耍小脾氣。
我可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又懷有身孕。
以後唐玥再怎麼樣也越不過我。
心裡的人哪比得上戶口配偶欄上的人重要。
我沒有回復。
隻是繼續落筆在信紙上。
我把離開的原因一字一字地寫下。
我告訴他,我不要再愛他了。
從此,生命裡都不要再有他。
還有,那一天唐玥約我時,我就留了個心眼錄了音。
所以,連帶這份錄音一並寄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我前往了師兄的診室。
23
顧望洲讓秘書去代收他的快遞。
得知是於清妍送的同城快遞。
他眉頭微微蹙起。
她又想幹什麼?
還要仗著懷孕繼續鬧下去是嗎?
對秘書扔下一句放在那裡,他便去了會議室開會。
等開完會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看著桌面上的快遞,他才想起來拆開。
觸目的內容,讓他慌得臉上血色全無。
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穩薄薄的信紙。
當把錄音點開後,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裡。
未聽完,他就已整個人崩潰地衝出會議室。
24
我到達門診時,手機顯示同城速送已送達。
我收了手機,調成飛行模式。
準備進行第七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深度催眠。
師兄又一次問我是否下定決心。
我平靜地拿起懷表。
想著已經漸忘的一些過往。
輕柔卻堅定地點頭,
「開始吧,師兄。」
25
一聲響指後,我清醒了過來。
顧望洲這個名字,徹底成了隻是一個名字而已。
我拿著早就備好的行李,直接前往了機場。
路上,我接到同事打來的電話。
她說顧望洲到診所找我。
乍一聽到顧望洲三個字,我大腦一陣空白。
就像一張寫滿字跡的 A4 紙。
有一處被水漬暈染得再看不出寫過什麼。
車已靠停,我隨意地回了同事一句,
「告訴他我不幹了,讓他找別的心理師吧。」
不再給同事多說什麼,我就掛了電話。
然而才進到機場,同事的電話又一次打了過來。
我壓下不耐,接了起來。
誰知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道男聲。
急切中夾著顫抖,
「清妍,你為什麼拉黑我?」
「你在哪裡?」
機場人群熙攘。
我拉著行李箱前往安檢排隊。
皺了皺眉,淡問,「你是誰?」
電話安靜了兩秒。
接著便傳來失控的咆哮,
「於清妍,這一點也不好笑。」
我掛了電話。
是不好笑,隔著電話我都能感受到這個人太沒有禮貌。
26
飛機落地到京市。
我換了新卡,給師兄報了平安。
卻聽他說顧望洲找過他了。
「他問我你的情況,我依你的話,全告訴了他。
「還跟他說你出國了。」
我攏了攏大衣,平靜地聽著。
京市的冬天比滬市還冷上許多。
忽地耳邊傳來歡呼聲,
「下雪了。」
我望向門口。
自動門一開一合,
外頭,雪花繁密地落下。
有幾個南方女生在興奮地尖叫著
「下雪了,下雪了。」
還點開了手機錄著視頻。
我也難掩興奮地拉著行李箱往外奔去。
師兄還說了什麼我都沒心思去聽。
最後隻是嗯嗯兩聲,
「師兄,京市下雪了,好大的雪。」
我張開手,想去接住落下的雪花。
電話裡傳來師兄提著顧望洲痛哭和難受的話語。
我淺笑地打斷他,
「師兄,以後關於這個人的事,不用再和我說了。」
我都不想記得他了。
肯定就是他對我做了很不好很不好的事。
27
再次遇見顧望洲已是半年後。
京市迎來暴雨。
交通受阻。
我撐著傘,一手拎著鞋淌走在雨中。
一道身影忽地從馬路中奔跑而來。
西裝革履的穿著瞬間被大雨打湿。
我聽到他大聲地喊我的名字,
「於清妍!!」
我懵懵地杵在那裡。
看著這個人慌亂又激動地越過跨欄,鞋子都掉了一隻。
他卻渾然不顧,踉跄奔到我跟前。
將我狠狠地抱入懷裡,
「清妍,真的是你。」
我皺了皺眉,這人一身湿,把我的薄裙都沾湿了。
但是我一手拎鞋,一手撐傘,空不出手來推開他。
好在,他很快就松開了我。
雙手扳著我的肩膀。
滿眼欣喜地凝視著我,一番情深地開口,
「我終於找到你了,清妍。」
「這位先生,我認識你嗎?」
28
暴雨落在傘面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蓋過正常的話語聲貝。
顧望洲像是沒有聽到,隻是自顧自說話,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告而別。
「連個讓我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他激動的欣喜神態情真意切。
我卻隻有一個感受。
被他扳著的肩膀好疼。
所以,我隻得再大聲一些疑惑地問他,
「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吧?」
他扣著我肩膀的手微微松開。
雙眼裡的喜色漸漸褪去,被驚慌給替代。
路上的行人停下來八卦地看著我們。
任由腳下的水流橫淌而過,也撼動不了吃瓜的心。
我趁機退後一步。
他卻猛地又收緊了力道。
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嘴唇哆嗦著看著我開口,
「清妍,咱們不要鬧了好不好?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我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
甚至認為他可能是腦子不太正常。
索性很善意地提醒他,
「這位先生,我沒開玩笑。
「還有,你這樣當街認錯人還不松手,是不是腦子不正常?
「如果不是的話,你再不松手,我就報警了。」
就算他長得人模人樣的。
但是人不可貌相。
腦子有問題的人和長相又不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