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胸口，安撫下脆弱的心髒：
「你才傻呢，你被電視劇騙了，男人的陽氣對鬼沒作用的。」
「下回別這麼做了啊。」
從我的角度看不見玄清的表情，但能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
我猛然想起了什麼，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對，既然趙小溪是蛇妖，我們應該去找她，而不是找地方搭帳篷。」
玄清斷然道：「趙小溪不是蛇妖。」
「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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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浮現出趙小溪趴在玄清懷裡的畫面，我怒視著玄清：
「你不會是包庇她吧？」
「她那麼怕雞，怎麼會是蛇妖？！」
玄清抿了抿唇：
「有些人天生會怕尖嘴動物，怕雞不一定都是精怪。」
「蛇妖藏在人殼子裡，雞叫對蛇妖影響有限。」
玄清頓了頓，繼續道：
「而且，她胸口掛了一塊古玉，我看著像開過光的。」
「要是蛇妖上了她的身，古玉應該會有示警。」
我仔細回想著趙小溪的裝扮，更加疑惑道：
「哪有古玉？我怎麼沒看到。」
「在她衣服裡面呢，她穿的衣服開口太大了，胸也大。」
「我一低頭就看見了，就是看得不真切。」
「你……」
一口氣堵在胸口。
我伸腿在玄清的小白鞋上重重地踩了一腳，氣衝衝地走了。
玄清疼得龇牙咧嘴，扯著嗓子在我身後喊：「你幹什麼去？」
「去看古玉，不用你管！」
她胸大？！
那我胸小？！
我胸小怎麼了？！
就是小了怎麼了？！
8
不是，雷歡不和玄清搭帳篷，跑過來插在趙小溪和秦良兩人中間幹什麼？
她不會真看上秦良了吧？也不照照鏡子，她拿什麼和趙小溪比！
【其實雷歡和秦良在一起更好，趙小溪和玄清畢竟配，他們的 CP 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清溪 CP。】
【同意+10086，清溪 CPszd，清溪 CPyyds。】
【雷歡聲音沒有趙小溪甜，身材沒有趙小溪前凸後翹，隻有食量是趙小溪的五倍，真不知道她怎麼有勇氣和趙小溪同臺的。】
彈幕裡【趙小溪】那幾個字是那麼刺眼，我從玄清那裡拿來的果子都不香了。
眼看趙小溪準備進帳篷休息，我夾著嗓子喊道：
「趙小溪，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我也困了，想蹭你們的帳篷休息休息。」
趙小溪眼角抽了抽。
餘光飄到彈幕，卻又是一陣口誅筆伐：
【雷歡能不能不要學趙小溪說話！人家是天生的！】
【人家那麼說是溫柔，你這麼說是漏油！】
【靠！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尷尬地恢復了正常聲音，我轉頭對秦良道：
「對了，良哥，玄清說雞他做好了，你去拿吧。」
秦良不好意思地揉揉頭發：
「那怎麼好意思。」
「別客氣啊，本來也是你們贏的嘛，就是我們那廚具不多，所以得你自己去拿。」
秦良笑著答應了。
支走秦良後，趙小溪也不好再拒絕我，兩人一起進了帳篷。
一進帳篷，我便將所有的攝像頭蓋上了。
趙小溪警惕地看著我。
「我這個人睡相不太好，所以……嘿嘿。」
趙小溪嫌惡地往旁邊挪了挪。
我撓撓頭發，一臉人畜無害地笑道：
「對了，趙小溪，你臉上有個東西。」
「嗯？什麼……」
口中吐出一股陰氣，趙小溪軟軟地倒在了枕頭上。
脖子上的黑線隱約可見。
我緩緩伸出雙手，伸向她的脖子。
玄清說趙小溪不是蛇妖，我才不信呢。
他早被流量晃瞎了眼，忘了抓蛇妖的事。
還和趙小溪曖昧不清！
真是混蛋！
「surprise！」
「我們來突襲啦！」
帳篷豁然被掀開。
攝像頭先於人頭伸了進來。
身後的人仿佛慢動作般探了進來。
先是頭，再是上半身，再是腳。
是毫無存在感的夫婦。
在看清眼前的一切後，兩人同時瞪大了雙眼。
與此同時，彈幕炸了：
【臥槽！蕾蕾在解小溪的上衣扣子！她在幹什麼！】
【小溪快醒醒！醒醒啊！！！】
電光火石間，我腦海中靈光一閃，對著鏡頭尬笑道：
「小溪她打呼嚕，我以為是衣服勒得，所以……」
9
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帳篷。
我躲在一旁生悶氣。
手機上的彈幕簡直沒眼看：
【你才打呼嚕呢，你們全家都打呼嚕。】
【那也不是你解人扣子的理由！！】
【又貪吃又好色，還猥瑣，你憑什麼和玄清在一起。】
【支持玄清和趙小溪的清溪 CP，最起碼對我眼睛友好。】
眼眶微微有些發酸。
我抱著自己的腿縮成一團。
耳邊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
香氣順著鼻子傳遍四肢百骸。
玄清在我旁邊蹲了下來：
「雞烤好了，可香了。」
「你要不要嘗嘗？」
我的頭埋在雙腿間，聲音聽起來有些悶：
「趙小溪脖子上確實掛著個古玉，蛇妖不能上她的身。」
「她確實不是蛇妖，你滿意了嗎？」
「找不到蛇妖，我投不了胎了，你開心了嗎？」
四周寂靜無聲。
我感覺一隻手撫上了我的頭發，順著發絲輕輕撫摸。
玄清輕聲問：「人間不好嗎？」
「你說什麼廢話，當然好了。」
「地府排隊投胎的人很多，即便你抓住了蛇妖，也不一定能馬上投胎。」
「抓不住蛇妖，你就可以像現在這樣一直留在這裡。」
「和我一起，不好嗎？」
我微微抬起頭，從手臂的縫隙裡看著玄清，委屈道：
「可我現在是個餓S鬼……」
玄清低垂著眉眼，目光柔和：
「我又不嫌棄你。」
「可是我自己會嫌棄自己啊。」
「我也不想一直吃吃吃，更不想生啃羊皮包，可是我就是禁不住餓啊。」
玄清聲音更輕了，若不是我靠得近幾乎聽不清：
「我養你啊，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他眼波似水，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心底升起一股悸動。
我吸了吸鼻子，盯著他的眼睛誠摯地道：
「玄清，真的很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向地府求情，我根本不能來人間。」
「你對我好，我都知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同時能感覺到玄清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了。
「所以我不會辜負你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抓住蛇妖。」
一瞬間，玄清的臉好像更黑了。
「玄清？」
我正要開口詢問，草叢裡突然竄出一條小蛇，張著大嘴筆直朝烤雞襲來。
我怒了：「一條小蛇也敢和我搶吃的！」
伸手一抓，捏住了小蛇的七寸。
與此同時，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我一拍大腿，猛然起身，急急忙忙往山林深處跑去。
10
很快，我就找到了背陰處扎營的毫無存在感的夫婦。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我還特意等到夫妻兩個分開的時候。
「大哥，你幹啥呢？」
「是雷歡啊，嚇了我一跳。」
「不幫玄清搭帳篷，怎麼有空來這裡玩啊？」
「哥，有好吃的要給你，接著。」
我將一直藏在手中的小蛇拋了出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蛇的反應。
未開智的動物對於開智的同類精怪的恐懼是本能。
我控制不了蛇妖的反應，但可以觀察小蛇見到蛇妖的反應。
小蛇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毫無存在感的丈夫攤開的手掌上。
那一瞬間，我看得清楚。
毫無存在感的丈夫沒有反應，反而是扭曲掙扎的小蛇瞬間僵住了，整個蛇身如鋼棍一樣一動也不敢動。
我和毫無存在感的丈夫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我怒喝道：「原來是你！」
「蛇妖，受S吧！」
瞳孔瞬間收縮，我想也不想，送出一股陰氣。
蛇妖雙手結印，卻不是為了阻擋，而是開闢了一個獨立空間。
他自己卻愣生生地挨了我一擊，臉色白了白。
我再一擊的時候，他靈活地躲開了。
「雷歡，你等一下！」
陰氣擦著他的衣服掠過。
我凝眉再次揮出一掌。
「不是，雷歡，你聽我說。」
「雷歡！我和玄清說過，我是可以留在人間的！」
掌風失去了準頭。
我雙眼一眯，接連送出五六七八掌：
「胡扯，他若是知道，早就收你了。」
「妖孽，還敢挑撥離間，吃我一擊！」
「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雷歡！」
蛇妖見我沒有停手的意思，突然大喝一聲。
我隻覺得一陣頭昏眼花。
下一秒，一條怪異的金線綁住了我，讓我動彈不得。
「蛇妖，你放開我！」
蛇妖不言不語，拎著我的後頸往林子裡飛。
一路上，白霧彌漫，是他屏蔽了攝像頭和普通人，開闢了一個小空間。
飛著飛著，我倆突然看見遠處玄清和小溪面對面站在一起。
我小聲呵斥道：「住腳！別出聲！」
蛇妖眼中豎瞳閃爍。
「你聽到沒有！」
「照我說的做，否則我讓你好看！」
蛇妖的眼睛移向我身上的金線。
我：「……」
不過蛇妖還是停了下來，拎著我躲在一棵大樹後面。
他語氣中難掩興奮：「小鬼，我可不是因為你才不過去的。」
「我就想看看他們要幹啥。」
「你看見沒，周圍都沒有攝像頭，他們要幹啥？」
「難不成趙小溪真看上你家那口子了？」
11
我沒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遠處的二人。
隻見趙小溪不知道說了什麼，神色急切，而玄清隻是一味地搖頭。
我不滿了：「蛇妖，你能不能湊近點？這兒什麼都聽不清。」
「嘖，你以為你家那口子是普通人類啊，再進就被他發現了。」
他一口一個「你家那口子」，喊得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好像生氣也不是，惱怒更不是。
我弄不明白，最終憤憤地閉上了嘴。
遠處，趙小溪突然給玄清跪下了。
玄清閃身想要避開，卻被趙小溪抱住了小腿。
耳邊傳來蛇妖壓抑的驚呼：
「哇哇哇，抱上了抱上了。」
「哎呀，玄清咋沒給人家扶起來啊。」
「靠靠靠，兩人都倒了。」
「趙小溪要幹什麼，不會霸王硬上弓吧，怪不得要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
「哇哇哇，撲到了，趙小溪牛啊，直接拿大胸壓！」
我隻覺得一股氣血上湧，耳邊接連「噼裡啪啦」的聲音。
竟是我將蛇妖的金絲撐斷了。
我暴喝著飄了過去：「玄清！」
糾纏著滾在地上的二人同時看向我。
趙小溪的瞳孔不斷擴大，似乎有千言萬語都卡在了喉嚨裡。
直到蛇妖拖著蛇尾趕了過來：「小鬼！你暴露了！下半身都透明了！」
趙小溪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我顧不上她，抓著玄清的衣領喝問：
「玄清，你幹什麼呢？！」
「你有沒有搞錯！這還在錄節目呢！你是我老公！」
蛇妖插嘴：「就是啊，小道士，這就是你不對了。」
「你好歹裝到節目結束啊。」
「這要被拍到婚內出軌，你可是要被封S的。」
玄清從我手心裡抽回領子，一臉無辜：「不是，你們別胡說八道。」
我再一次抓住了他的領子，為了避免身高劣勢，我甚至漂浮至半空中，直至比他高出半個頭。
「我胡說？你們要不是有一腿，為啥趙小溪那麼怕你？」
「還有，她為什麼往你懷裡鑽啊？！」
「還有，她剛剛為什麼撲倒你啊？！」
隨著我的質問，玄清的眼睛卻越來越亮，仿佛十分驚喜，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壓不住。
我更惱怒了：「不是？你笑屁啊！」
「玄清！！」
玄清雙手扶著我的肩，眸子亮晶晶的，直視我的眼睛解釋道：
「我和趙小溪什麼也沒有。」
「我的心裡沒有她。」
他眼睛裡似乎有星星，灼燒我這隻老鬼臉頰發燙，大腦空白：
「可是，網友都說你們很配……」
「你們還有 cp 名呢，叫什麼清溪 CP……」
「歡歡，cp 是網友磕的，趙小溪是自己找過來的，你這……」
這麼一說……
好像確實有一點沒道理……
但是……
我梗著脖子回懟：「可你沒拒絕。」
「這種態度就不對。」
「我上網搜過，這叫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是典型的渣男行為。」
玄清卻越發開心，簡直說得上是喜出望外：「你還專門去查了？」
我卻越說越傷心：「你還說她胸大……」
玄清笑容未消，滿不在乎地道：「我就是那麼隨口一說。」
「真的，歡歡，趙小溪來找我，隻是她想走歪門邪道。」
我微微一愣：「歪門邪道？」
「是啊，她不知道從哪聽說的，一些邪術能幫她爆紅，又知道我是個道士，所以想讓我幫她翻紅。」
我吸了吸鼻子，心情如撥開陰雲終於見到了太陽，有了絲絲暖意。
玄清終於冷靜了下來，扶著我的肩膀，瞳孔中映著我的影子：
「歡歡，我說得都是真的，我心裡沒有她，你信我。」
「歡歡，我不會騙你的，我……」
蛇妖在一旁看了良久的戲，此刻卻不同意了：
「小道士，你這話說得不對吧。」
「你沒騙她？那我的事你怎麼不告訴她。」
我心中「咯噔」一聲：這可是涉及我投胎的大事啊。
12
玄清的未盡之言被打斷，狠狠地瞪了蛇妖一眼。
我暈乎乎的腦袋再一次找到了宣泄口：
「就是，你為什麼瞞著我！」
「你明知道我著急找蛇妖，你不幫忙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瞞著我？」
「一天天的看我瞎折騰好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