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像是被拋棄的流浪狗,渾身髒汙,滿臉疲倦的回到原主人家門口,明明累得不行了,卻仍舊會在看到我的時候揚起笑容。
楚祐延來的時候,是他不安感第二次到達頂峰。
他警覺的認為,這是個會取代他的人。
他沒法不害怕。
一點風吹草動,他都怕得要S,房間的任何一點變動,也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承諾讓他晚上跟我一起睡,一直到他接受房間的變化。
楚祐延聽說,在房間又放起了超大分貝 DJ。
哦對,他的門讓他裝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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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都在他一個人手上。
我讓他放輕點,他停了一瞬,然後放了一首《綠光》。
我:……
12
晚上,我和江成言躺在床上,蓋的是兩床被子。
一片漆黑中,江成言突然開口道:「姐姐很喜歡楚祐延嗎。」
「他很漂亮,姐姐喜歡他很正常。」
我熟練道:「不喜歡,我最喜歡你。」
江成言輕笑了一聲,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總覺得他這聲笑,帶著點意味深長。
可能是覺得我滿口謊話吧,不喜歡還會上*,最喜歡他卻總不下手。
身上蓋著的被子突然被扯動,下一秒鑽進來一個溫熱的身軀,從後擁抱住我。
江成言性格軟軟的,但身子卻很高大,他蜷縮了些,讓自己低於我,腦袋貼近我的背。
他從小就喜歡貼在我背上,他說那樣能聽到我的心跳聲。
他能從這裡,想象我對他的在乎,想象這顆跳動的心髒裡,有他的存在。
「我以為姐姐喜歡乖的,聽話的。」
我確實喜歡。
江成言聲音有些低啞,跟平日裡明媚清朗的嗓音有些出入。
他在我耳邊呢喃了一句話,讓我頓了一下,果然乖巧都是偽裝。
這……也不能說不喜歡,隻能說人喜歡的類型總是多種多樣的。
我拍了一下他放在我腰側的手,想示意他趕緊睡。
夜晚本來就是情緒的催化劑,再不睡我懷疑他的情緒得泛濫成災,說不準到凌晨都哄不好。
手在觸及江成言的手時,被他一把抓住,覆蓋在了我的手上。
他抓著我的手,倒是安靜了下來。
我開始醞釀睡意,卻又再一次被打斷。
身後傳來隱隱綽綽的抽噎聲。
我:「……」
我轉過身,把江成言從掩蓋自己的被窩中撈出來,觸碰到他臉上的淚痕,手上湿了一片。
我摸黑扯了張紙巾,給他擦拭淚水。
江成言突然抱住我,SS抱著,像是想要將我融入骨血中。
「姐姐……把我關起來吧。」
他的聲音有些虛無縹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得以窺見天光。
我伸手拍拍他的背,像是小時候那樣。
江成言抽泣的聲音逐漸放大,「至少不要讓我看見他,我隻有你了……我不想看見他們,不想看見任何人……」
「你把我關起來,把我鎖起來,鎖在家裡,每天過來看看我……」
「我是你的,我是你一個人的,不要丟下我。」
他抱著我,深埋在我懷抱中,像是想在我身上尋找安全感,又像是想拉我沉溺下去。
所以怎麼能不心軟呢。
江成言每次欺負完我前男友,都是用這副姿態對我的。
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不松口的原因。
感覺松口跟他在一起了,這輩子就走到頭了。
沒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手段都層出不窮,端著一副穩坐後位的樣子。
真松口了,我方圓百裡內的異性都得被他賜S。
他心思比牛毛多,心眼比針尖小。
面上笑呵呵,心裡指不定怎麼想著給人下毒。
13
起床到樓下的時候,發現江成言已經把早餐給我準備好了。
我吃完,他順手將外套給我遞上,伸手給我穿上了。
「哼。」
楚祐延站在臺階上,目光冷冷的看著我們,他穿著運動服,身上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從健身房裡出來。
這讓人窒息的場面,我找了個上班要遲到的借口,直接溜了出來。
坐上車了,就打開監控開始看了。
江成言倒是沒有變換什麼表情,還是那副溫和無害的樣子,「楚同學要吃早餐嗎。」
楚祐延你一定要拒絕啊。
我帶回去的男人不能吃江成言給的東西。
——這已經成了我跟每任男友必說的話了。
吃了後果自負。
楚祐延倒是拒絕了,他腦抽了才會去吃。
江成言有些遺憾,他還往裡面放了足量的瀉藥呢。
沒想到都浪費了。
楚祐延居高臨下道:「你昨晚跟你姐在房間裡,幹了什麼?」
他昨晚在房間門口蹲到凌晨,腿都麻了。
但隻在開始的時候聽到幾道哭泣聲,聽得不清楚,讓他一顆心懸到現在始終不能安心。
江成言欲蓋彌彰的拉了拉衣領。
露出了他脖頸的幾道紅痕。
我:?
我什麼時候在他身上撓了那倆爪子,他自己去衛生間搞得吧。
江成言臉紅了紅,一副難為情的樣子,道:「什麼都沒幹。」
嘴上說著什麼都沒幹,表現出的卻是一副我們兩個什麼都幹了的樣子。
有這演技回家繼承什麼家產,去娛樂圈。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楚祐延居然沒有被江成言的三言兩語刺激得轉身就走。
他進化了。
他留下來了。
他強忍著心底的怒火,強忍著衝上去打人的衝動,依舊保持著他那個高傲的姿勢,揣兜裡的手估計已經捏成拳了。
楚祐延說道:「按照我跟你姐現在的關系,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夫……」
江成言的笑意逐漸消失。
楚祐延繼續道:「以後在家有什麼問題,你姐不在,也可以找我。」
江成言的笑意徹底消失。
他在找S嗎?
一隻鳩佔鵲巢的野狗,養了幾個月還真當自己是家犬了。
我關掉了監控,就當自己停止了這場一觸即發的戰爭。
14
連著幾天,我有個大項目,整日都早出晚歸的。
家裡那兩人大概也覺察出我的忙碌了。
搞小動作都不會鬧到我眼皮子底下。
等項目結束了,我還裝了兩天很忙。
這樣平靜的日子能多享受一會兒是一會兒。
然而還是被人覺察出來了。
這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客廳一片黑暗,好熟悉的場面啊。
以往我回來得再晚,客廳都會留一盞燈給我,一盞燈都不留,指定是某條野狗關了。
我衝著側邊招了招手,那個隱在暗處等待合適時機出動的人影就竄出來了。
楚祐延真的很喜歡黑暗的環境。
他湊到我耳邊說道:「衝誰招手呢,當我是你養的狗?」
說完這句話,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楚祐延有些猴急,畢竟剛嘗到甜頭哪能止得住,他能忍這麼長時間已經是極限了。
我打斷他,「阿言呢?」
楚祐延說道:「樓上。」
我趕緊止住他的動作,我以為江成言今晚不在才放任的,他在亂來什麼。
這又不是小*書的世界,就是鑽人眼皮子底下搞都不會有人發現。
楚祐延還要親,兇道:「他在怎麼了。」
「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弟弟這幾天給我惹了多少麻煩。」
他要是警惕性差點,陽痿藥早吃下去了。
我說道:「這不是你活該嗎。」
本來就招恨,還主動挑釁招惹。
「弟債姐償,你補償我。」
楚祐延開始脫衣服了,脫的時候還不忘親我,好像一秒不親會S一樣。
嘭——
樓上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接吻。
楚祐延停頓了片刻,不管,「我們繼續。」
我捂上了他的嘴,把他的衣服滑落的襯衫扔給他。
我要是不停下來,江成言能繼續摔東西。
他也難得使小性子。
可能確實是楚祐延的身份太特殊了,其他人也沒被他這麼針對過。
回到房間,江成言躺在床上,被子蓋過臉, 隻露了個腦袋頂在外面。
他隻給我留了個床頭燈, 微微照亮房間。
我走過去,想扯下他臉上的被子,卻被他SS抓著, 就是不松手。
「生氣了?」
我指尖碰碰他的露在外面的手背,他躲了躲, 看來是真生氣了。
下一秒,我將一塊手表戴在他手腕上。
冰冷的觸感讓江成言的身子打了一個寒顫, 他被子往下移了移, 露出了一雙通紅的眼睛,睫毛上還沾著淚珠。
我伸手夠掉了他的淚珠, 「你說喜歡的手表,我剛賺錢就託人給你買來了。」
說是全球隻此一個, 有特別的寓意, 很漂亮,但是難買。
我輕聲道:「我去拿塊毛巾, 洗把臉睡覺了?」
江成言視線從手表轉移到我臉上, 他點頭。
一旁的燈光落入他的眼睛,閃著細碎的光,就像是手表上鑲嵌的碎鑽一樣。
15
我媽跟楚祐延他爸分手了。
我晚上在書房, 剛辦完事就接到了她的電話。
非常幹脆利落的分了。
我問怎麼了, 處不好嗎?
幾個月前還如膠似漆、甜甜蜜蜜的。
我媽說道:「談戀愛不合適就分啊, 哪考慮那麼多。」
「那誰……楚什麼的來著,就你楚叔叔那兒子,你樂意養就繼續養著吧。」
「那房子盡給你養狗了。」
我站在陽臺, 聽到隔壁突然響起了很大的動靜。
「什麼?!你不跟阿姨處了?」
楚祐延大喊大叫著,「怎麼就不處了, 你為了你兒子不能再處處嗎?你再挽回一下啊!」
「你不處了我還怎麼在這待下去, 之前不樂意是之前啊,我現在願意住……我不搬走, 你信不信我前腳一走,後腳就有人把我的房間改成廁所了!」
「我不管!你去挽回挽回, 實在不行你別讓阿姨告訴易錦書。」
「反正我不走, 你就當你兒子S了,你要是敢上門帶我走,我就把你所有房子都拆了, 我開鏟車把它推平了,你等著露宿街頭凍S吧。」
江成言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身後, 給我披了一件外套。
裝作無意間聽到的樣子, 說道:「阿姨分手了嗎?」
隔壁陽臺的落地窗打開, 楚祐延剛出來就對上了我和江成言。
說話聲戛然而止, 他也愣住了。
江成言嘴角帶笑, 「哎呀,有人要搬走了嗎。」
他站在我身後,眼眸中閃著奇異的光。
身子微微向前, 輕輕貼近我的頭發,像是在告訴楚祐延。
隻有他才是我唯一的小狗。
楚祐延不管他老爹的「喂喂喂」,直接掛斷,直起身。
「猜猜隔壁的房子是誰的?」
「是我的。」
意思是他會永遠陰魂不散。
楚祐延隱在黑暗中, 每說一句話,都像是狩獵前的蓄勢待發。
我打了個哈欠,率先進屋了。
兩條瘋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