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囑咐阿姨照看好他,自己會盡快回去。
可還沒出休息室就被同劇組的工作人員攔了個正著。
「許願,周導說要辦慶功宴呢,你這次拿了獎,可不能跑了啊!」
本想拒絕,但是張姐一個勁給我使眼色,我隻好應承下來。
經紀人的收入是和藝人掛鉤的,這幾年如果沒有張姐替我張羅,我早就露宿街頭了。
做人不能忘本,這點我清楚。
然而到了地方我才知道慶功宴是和吳懿的劇組一起辦的。
兩個劇組的導演本來就是好朋友,這次又各自包攬了大半獎項,一起慶功本來也沒什麼。
但是得知是吳懿主動提出來的,我心裡就怎麼都不太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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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吳懿是衝著我來的。
7
沈澤出現在慶功宴時,現場頓時起哄聲一片。
顯然吳懿和沈澤的關系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
「看來咱們吳影後和沈總好事將近,就差個官宣了。」
「可不是,你沒看兩個人越來越有夫妻相了。」
我聽著這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沈澤今天穿了身墨黑的修身西裝,貼合的裁剪勾勒出勁瘦的腰線,就算是被西裝褲包裹,也可以看出那兩條腿是如此筆直又修長。
配上那張臉,不比在場的任何男明星遜色,和吳懿站在一起時更顯得格外般配。
不同於六年前的他,這樣的沈澤意氣風發,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沈澤像是感應到什麼,目光轉了過來,和我的在半空中相撞。
嘈雜的聲音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等我反應過來想要別過頭時,沈澤已經繞過人群朝我的方向走了過來。
雖然這樣做顯得有點自作多情,但我還是下意識往角落躲過去。
被厚厚的窗簾遮擋住的陽臺成為我最佳的躲藏點。
夜晚的冷風刮在身上冷得不是一星半點,我縮了縮空蕩蕩的脖子卻硬挺著不肯進去。
比起面對沈澤,我還是情願在這喝西北風。
下一秒陽臺玻璃門被推開,一件還帶著體溫的男士西裝外套披在我肩頭。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遇到事就喜歡躲在陽臺不出來。」
我回過頭看著沈澤熟悉的臉龐,皺著眉毫不猶豫地掀下身上的外套丟在他懷裡。
他臉上還掛著寵溺不自知的表情,仿佛我還是六年前那個需要他哄的小女孩。
我深吸口氣:「沈澤,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距離太近了嗎?」
已經超出老S不相往來的前任該有的距離了。
近到讓我忍不住生出不該有的想法。
沈澤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微微弓腰湊近我,笑得勾人。
「有嗎?男未婚女未嫁,我不認為我追求未婚女士有什麼錯。」
8
追求?沈澤在追求我?
我腦子裡仿佛被灌進了一整缸的糨糊,連動一下都覺得困難,隻剩兩個字在裡頭打轉。
「可、可是我們早就分手了。」
沈澤聳聳肩,渾不在意地笑道:「誰規定分手了不能重新在一起?」
好像是這樣。
但是又好像哪裡不對。
好半天我才從連思考也困難的大腦中找出問題所在。
「你有女朋友了。」
沈澤挑挑眉,慵懶地半靠在欄杆上:「哦?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有女朋友。」
我詫異:「你和吳懿不是……」
沈澤瞪大了眼,隨即笑得整個人都彎下腰去。
「哈哈哈,我和吳懿?我和她怎麼可能。」
我不太懂他的意思,但不可否認聽到他說和吳懿不是戀愛關系,還是讓我心頭一動。
沈澤笑了一小會便又站了起來,手臂撐在我身後將我鎖在他的身體和陽臺欄杆之間,眼神真摯且深情。
「那麼,許願,你願意再次接受我的追求嗎?」
9
我覺得我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會在沈澤問我時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呢?
從那天後,沈澤就開始頻繁出現在我視野裡。
有時候西裝革履有時候 T 恤牛仔褲,讓我時常有種回到了過去的錯覺。
起早床趕通告時遞過來的熱咖啡和早餐,工作結束後強拉著我去巷子裡吃的牛肉面。
沈澤似乎記得我的一切喜好,試圖一點一點用溫情軟化我的心。
可他越是這樣溫柔深情,我越是不安。
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直到接到許小水出事的那通電話。
許小水在幼兒園和小朋友嬉鬧時頭磕在洗手池上磕破了,流了好多血。
我瘋了一樣要趕去醫院,可是保姆車卻臨時被借走去接另一個藝人。
沈澤如同天神一般出現:「我送你。」
許小水躺在急診室裡腦袋上包著紗布還沒醒,本來就白皙的小臉眼下更加蒼白無力,連嘴唇都沒有了血色,像極了六年前沈澤躺在醫院的模樣。
心髒的位置如同被綿密的針狠狠扎了一下,手想去碰許小水的頭但又怕他疼,就這樣懸在半空。
沈澤將我的手自然地牽了過去握在掌心。
一遍遍地用最溫和的聲音安撫我:「許願,沒事的,別怕。」
我拽緊了他的手,連帶著聲音都忍不住顫抖:「沈澤,我隻有許小水了,我隻有他一個人了。」
沈澤貼著我身體的肌肉明顯僵硬了幾分,他抿著唇似乎想問我什麼,卻又什麼都沒問。
許小水的老師帶著一對爺孫過來時,我還維持著靠在沈澤懷裡的姿勢。
「小水媽媽,這件事我作為老師也有責任,沒有及時注意到安全隱患,我向您和小水道歉。另外和小水嬉鬧的同學和家長也過來了,雖然這件事是意外,但是他們心裡也很過意不去。」
我沒有立刻回應她所謂的道歉,而是說道:「吳老師,這件事等小水醒來再說吧,另外,我希望能查看下幼兒園的監控記錄。」
聽到我的話吳老師臉色白了白,推諉道:「事情發生在洗手間,裡面是沒有攝像頭的。」
我握著許小水冰涼的小手,毫不退讓繼續道:「可是我記得洗手間外就有個攝像頭,就算拍不到裡面,聲音應該是可以聽到的吧?」
這件事絕對不是單純的意外。
10
許小水的性格我很清楚,加上我從小就教導他各種安全防範知識,他絕不可能在洗手間和人嬉鬧。
吳老師還沒開口,另一個小孩的家長倒是先坐不住了。
「我說你這個家長怎麼回事,小孩子這麼小,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的嗎?現在又沒什麼大事,非得鬧這麼難看給人家學校添麻煩做啥子。」
我瞪大了眼,為他這離譜的話。
「頭縫了五針都叫沒什麼大事,非得人沒了才算大事嗎?」
小孩家長衝我一瞪眼,將自個孩子往懷裡一摟:「你這麼大聲做啥,嚇到我孫子了沒看見嗎!」
吳老師急得頭上都出汗了,一邊安撫我別生氣,一邊小聲衝小孩家長說道:「楠楠爺爺,咱們剛剛不都說好了嗎?」
對面的人在吳老師的眼色下這才收斂了點脾氣,用手推搡了下懷裡的孫子催促道:「楠楠,快說對不起。」
「我不!我又沒說錯,他就是個沒爸的孤兒,不聽我的話就該打!」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世上真的有與生俱來的惡。
我紅了眼,氣得渾身發抖。
而小孩的爺爺則像是找到了我的弱點,輕蔑的眼神在我和沈澤之間來回掃過,隨即冷哼一聲:「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媽生沒爹教,將來長大了也好不到哪去。」
我正欲發作,卻被沈澤一下拉到身後,隻見他大踏步走向對方,渾身散發的氣息冷到讓我都覺得氣溫下降了好幾度。
對方小孩和家長也被沈澤嚇得後退了幾步,孩子爺爺咽了咽口水還在叫囂:「怎麼著,還想打人啊!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碰我一下,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沈澤冷笑兩聲,動了動手腕:「打算仗著年紀大訛我?沒事,錢我賠得起,就是不知道您這身子骨經得起幾下。不過沒關系,這就是醫院,不管是頭破了還是骨頭斷了,我都出錢替您醫。」
孩子爺爺被沈澤這無所顧忌的態度嚇到,縮到角落不說話了。
沈澤嗤笑一聲回到我身邊,伸手握住許小水的手,危險地眯著眼衝對面幾人道:「許小水是我的兒子。我這個人脾氣不太好,如果再讓我聽到不該說的話,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吳老師還想上前來做和事佬,可我沒給她機會。
「我已經報警了,剛剛那些話也有錄音,是故意傷人還是意外,相信警察會調查清楚。對了,關於您剛剛對我辱罵,我的律師會聯系您進行處理。」
我知道這件事最後大概率隻是幼兒園和對方家長賠償點錢作為了結,但是我想讓許小水知道,所有的惡都會有果。
善良是一個人該有的品德,而不是被惡人拿捏的把柄。
11
沈澤那天在醫院的行為讓我心裡有些動容。
而且他對許小水確實很好,好到我覺得他確實是放下了過去的那些破事,是真的打算重新和我在一起,好到我覺得可以將所有的真相告訴他。
但是內心又有個聲音制止了我。
我問沈澤他是真的不介意許小水的存在嗎?
沈澤苦笑一聲告訴我:「我隻是後悔當初沒留下你,沒早點出人頭地,讓我們錯過了這麼多年。」
他的情話很動聽,配上那張臉,很容易就讓我深陷其中。
最後推了我一把的是吳懿的「官宣」。
她發了一張和沈澤的雙人照,但是配文卻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誰再說我和我哥像,我可就生氣了,我就這麼像男人嗎?!】
原來沈澤和吳懿竟然是表兄妹。
之前沒有解釋不過是為了替吳懿擋爛桃花而已。
吳懿又發消息告訴我:【嫂子,雖然不知道我哥和你以前有什麼誤會,但是他這麼多年一直想著你,沒有過其他人,希望你能原諒他。】
沈澤生日這天,我終於同意和他在一起。
他高興地抱著我轉圈,像孩子一樣急切地親吻我。
熱情得讓我全然忽視掉了他眼中那抹不該出現的得逞之意。
12
我們再次陷入熱戀,似乎要將從前的時光都補回來。
而他也如年少時所承諾的那樣給了我一場盛大的求婚儀式。
我如同南瓜馬車裡愛上王子的灰姑娘,盛裝打扮,等待著最熾烈的幸福,殊不知這場婚禮隻是一把燒S飛蛾的大火。
我站在舞臺上一步步走向沈澤時,他臉上有的全然不是新婚的喜悅,而是嘲弄。
舞臺下坐著我們曾經的同學、好友,還有大批的媒體。
隻因沈澤說要讓全世界分享他的快樂。
可他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司儀問他是否願意娶我時,回答說:「不願意。」
相機快門聲和著喧哗聲在偌大的宴會廳裡此伏彼起,我終於意識到沈澤所謂的追求隻是一場陰謀。
他給我織了一張大網,讓我無路可逃,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刻。
當著全世界的面,拋棄我。
讓我品嘗他曾經的痛苦。
沈澤穿著我替他挑選的禮服,帥氣得像童話裡的王子,可惜,我注定成為不了真正的公主。
他把玩著戒指,眼眸微垂,臉上像是笑,我卻覺得更像是哭。
「許願,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每天我都想著你,想著你跟我說的那些話。
「我告訴自己,要出人頭地,然後抓住那隻天鵝,將她狠狠拽進泥潭,讓她的每一根羽毛都沾染上淤泥,這樣我才能痛快。」
沈澤抬眼看向我,眼底是一片猩紅,他長籲出一口氣,聲音變得又輕又軟:「可是當你出現在我面前,我又舍不得了。」
他說:「許願,我真的想過不管過去,好好和你在一起。」
我大概已經猜到了讓沈澤改變心意的變數。
果然,沈澤的眼神往臺下某個位置看了下,眼裡閃過掙扎。
「可是你不該騙我。
「在和我分手前你就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卻依舊忍受著和我在一起,很痛苦吧?
「我出事不過是給了你一個完美的借口提分手,所以才能那麼幹脆地離開,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