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化十五年,權奸寧琛終於死了。王朝建立以來最年輕的左相,權傾朝野,心狠手辣,結黨營私,謀害忠良,最終被射死於金鑾殿前,萬箭穿心。
而帝王李無廷就站在殿前,看他的目光如同蝼蟻。
寧琛死後的當晚,李無廷重生回了登基這一天。
他上輩子錯信佞臣,使得其禍亂朝堂,這次,他決定把所有的禍患提前扼殺在搖籃。
*
寧如深從現代穿過來時,正逢承化元年,新帝登基。
肅穆的朝堂之上,他看著剛即位的帝王步步走下朝堂,停在自己面前,眼底殺意乍現。
剛穿過來的寧如深:……這是咋了?
凌厲的掌風眼看要落到他身上,寧如深忽然在朝堂眾臣注視下噗通倒地!面如白雪,眼角通紅,像朵嬌弱的小白花迎風抖動。
眾臣驚呼:陛下饒命!
根本沒打到人的新帝李無廷:???
寧如深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臣好柔弱啊,嚶。
李無廷:好一個佞臣,呵呵 :)
後來的李無廷逐漸發現,這朵嬌花不僅鮮,花蕊還挺甜。
【楔子】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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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化十五年,一代權奸寧琛終於死了。
先帝欽點的狀元郎,年少入仕,權傾朝野,王朝建立以來最年輕的左相。
最終倒在了金鑾殿前,萬箭穿心。
頭頂明灼的日光籠下一股熱浪,模糊了地面那片殘紅。而承化帝李無廷就站在殿前,看他的目光如視蝼蟻。
大太監德全用細長的聲音念道:
“罪臣寧琛,結黨營私,謀害忠良,勾結邊寇叛君賣國……今謀逆犯上,就地正法。欽此——”
隨著罪名落下,寧琛一黨腐朽而龐大的勢力也終如摧枯拉朽般轟然倒塌。
李無廷轉身朝殿內走去。
大太監德全的聲音悠悠響徹殿前,恍惚如夢境一場。
……
是夜。
一道雪亮的閃電驟然劃破夜幕——
龍榻之上,李無廷自夢中驚醒,猝然坐起身來。周圍一片昏暗,他定了定神,抬手捏住眉心。
眼前仿佛依舊是白日裡的那一幕。
再聽殿外動靜,卻絲毫不聞雷響。
李無廷起身,明黃的衣袍籠住了他緊實高大的身形,他向殿外喚了一聲,“德全。”
“陛下。”
德全很快走了進來,寢殿內暗沉沉的,看不清人的面容神色,“陛下有何吩咐?”
李無廷默了瞬,“無事,你下去罷。”
大概是夢魘了。
但他在位十五年,什麼詭譎風浪沒經歷過。
李無廷很快平靜下來,轉身回榻。
“無事便好。”德全絮絮叨叨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陛下可要好生歇息,明日可是登基大典。”
李無廷腳步一頓。
登基大典,分明是承化元年。
漫長的寂靜後,寢殿內響起帝王低啞的聲線,“……德全。”
“奴才在。”
“掌燈。”
燈光亮起,德全腆著臉湊上來,“陛下?”
李無廷面無表情地看著德全這張還顯生嫩的臉,陷入了沉默。
他回到了十五年前。
作者有話說:
李無廷:……這他真沒經歷過。
*一個貌似正經的楔子,其實是沙雕文
【三十功名】
第2章 一朵小白花
“寧大人!”
“快叫人,寧大人暈倒了!”
……
一陣眩暈襲來,耳邊隱隱傳來騷動。
寧如深記憶還停留在上一秒,他從教學樓出來踩空樓梯,下一秒就感覺自己被誰順著地面拖了出去,跟拖屍似的。
咳!他猛嗆了一聲倏地睜開眼。
刺眼的白光過後,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石階紅牆,前方一群身著朝服的人正浩浩蕩蕩穿過午門,像是歷史劇一樣。
而他就坐在離隊列不遠處的空地上。
低頭,伸手。
入目是一片緋紅的衣袍,探出的那截手腕蒼白纖瘦。
寧如深將手腕翻了翻。
他這是摔死了嗎?
正想著,一名身著白袍的男子就從遠處匆匆趕了過來,“寧大人!”
寧如深抬頭打量,“白無常?”
太醫腳步一頓,“……”
一道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你是撞壞腦袋了嗎?”
寧如深轉過頭,這才發覺一旁還站著另一個人,身著淺緋色朝服,約摸二十出頭。正一面龇牙咧嘴地揉著膝蓋,一面沒好氣地瞅著他。
兩名小太監賠笑打著圓場,“耿大人,寧大人確實磕得不輕。”
耿砚瞥了寧如深一眼,“遇上你果然沒好事。”
寧如深一一看過眼前幾人。
身上傳來的痛感如此真實,周圍所處的環境清晰而周全。他腦子嗡嗡地響了幾息,終於被迫承認了一個事實:
他沒死,而是穿越了。
但不知道這是哪個朝代,自己是誰。
寧如深揉了揉頭,決定先搞清狀況,“我這會兒腦子不太清醒。我這是在哪兒,發生什麼了?”
場面一下陷入沉寂。
小太監神色驚恐,太醫慌忙抓過他的手腕,閉上雙眼嘴唇翕動,依稀辨別出幾個字:完啦,完啦完啦……
耿砚的嘴張了又閉,打量寧如深良久終於忍不住拐著瘸腿湊近了問,“你、你真撞壞腦袋了?”
寧如深面色慘白慘白地盯著他。
耿砚深吸一口氣道,“這會兒是聖上的登基大典,你還記得嗎?我們從城郊回來行至午門,你眼瞎腿瘸不看路摔了個狗吃屎,還喪盡天良帶了我一把害我也摔了腿,你都忘了嗎?”
寧如深,“……”
短短六十二個字裡,也不知帶了多少個人情感。
他沒忍住問,“我們關系很差吧。”
耿砚點頭,“非常。”
寧如深嘆了口氣:可惜他現在一點記憶也沒有,身上擔著什麼恩怨情仇一概不知。
現在隻知道他是一名朝臣。
雖然不清楚是哪個朝代,但看這身雲雁緋袍、銀钑花帶,估計也是四五品左右的官。
在他沉思間,太醫撤回了手,道:
“大人身子骨差,磕這一下傷得不輕。性命是無大礙,但顱中淤血,於神髓有損,尤其是記憶、認知……”
寧如深擺擺手,“問題不大。”
他謝過滿臉寫著“怎麼不大”的太醫,問小太監道,“現在過去,應該還能趕上登基大典吧。”
小太監回說,“是,大人。”
耿砚的腿傷也處理好了,起身沒好氣道,“隻要你不再磕一跤。”
兩人一個磕了頭,一個傷了腿。
在小太監的帶領下,首尾不全地穿過長道走向金鑾殿的方向。
寧如深頭疼腳痛,感覺這副身子骨確實差得可以。
走了半晌,終於有禮樂聲遠遠傳來。
前方已經能看見烏泱泱的群臣和巍峨恢宏的長階殿宇。
快到隊列末時,他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
寧如深轉頭問耿砚,“對了,我是叫……”
耿砚,“寧琛。”
?佞臣你全家。
寧如深警告,“好好說話,不然告你汙蔑朝廷命官。”
耿砚不敢置信,“你碰什麼瓷!?”
“……”
兩人大眼瞪小眼。
對視片刻,寧如深緩緩閉上眼,摸了摸心口,心態炸裂:
所以,他真的叫“佞臣”。
好,好他媽挑釁的一個名字!
·
鍾鼓三響過後。
寧如深正好趕上進殿。
他站在隊列中隨百官入殿叩拜,對著口型高呼了幾聲“陛下萬歲”,趁起身時偷偷朝殿上覷了一眼。
活生生的皇帝啊。
讓他瞅瞅看。
視線穿過朝堂,隻見年輕的帝王頭戴玉冠,並無冕旒遮面。面容冷俊而疏離,看上去剛過及冠,然而周身的氣質卻仿佛早已過而立之年。
如一把古樸而鋒利的劍。
一眼就看得人心悸。
寧如深正暗搓搓打量著,高坐龍椅上的帝王突然目光一側,似乎朝著他這邊掃了過來。
他心頭一跳,刷地拉下眼皮!
二十多年生存經驗:上課不要和老師對上視線。
禮部尚書的聲音依舊在前方不急不緩地響起,隔了幾息,落在他這方的視線隱隱轉開了。
……
新帝受璽,大赦天下。
大典的最後便是封賞百官。
大太監德全站在前方,手持聖旨,細長的聲線響徹金鑾殿。
寧如深正站在隊列裡放空出神,冷不丁就聽到了一個熟悉而挑釁的名字:“侍讀學士寧琛——”
寧如深先是反應了兩秒:是誰這麼大不敬?
而後恍然:哦,是他自己。
“寧琛德才兼備、翰墨奇香,得先帝口諭擢……”突然,德全聲音一轉,“陛、陛下?”
寧如深:?
寧如深抬頭,隻見上方的帝王竟站起身來。
殿中頓時鴉雀無聲。
李無廷立在大殿之上,視線穿過朝堂直落在前方那道身影上——寧琛。
先帝欽點的佐政之臣,到後來勾結外戚,私吞糧款,誣害忠良,謀逆犯上……黨羽牽涉之廣,竟將大承蛀得千瘡百孔。
金鑾殿前萬箭齊發的那一幕不過昨日。
李無廷眸光沉了沉,邁出腳步。
肅穆的朝堂之上,剛即位的新帝步步走下朝堂,停在了寧如深跟前。
四目相對,那雙冷銳的眼底殺意乍現。
寧如深:……
????這是咋了?
來不及搞清帝王突如其來的殺意,對方一隻大掌便倏然抬起——
他心頭頓時警鈴大作!
凌厲的掌風眼看就要落到身上,寧如深忽然在群臣的注視下噗通倒地!面如白雪,眼角通紅,像朵嬌弱的小白花迎風抖動。
“……”
眾臣回過神,紛紛驚呼,“陛下饒命!”
“陛下,陛下何故如此!”
“寧大人會被打死——”
最後一句不知道是哪位肱骨喊的,“死”字拖得老長,差點破音。
根本沒打到人的李無廷:?
他垂眼,面無表情地看向跟前倒地的人。
寧如深碰完瓷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沉沉的眼。
“……”他又抹了抹眼角,硬著頭皮重新低頭,“臣、臣好柔弱啊。”嚶。
李無廷:………
寧如深寬袖間露出的手腕蒼白伶仃,撐起單薄的身形。發絲垂落,耳廓上的紅痣襯著一身緋袍,十分之悽豔。
簡直一副飽受欺凌的模樣。
李無廷落空的手微微顫抖,氣極反笑:
好。好一個佞臣。
·
寧如深正垂著腦袋輕輕顫動,就聽一聲若有似無的冷笑從頭頂落下:呵。
“……”他立馬又撕心裂肺地咳起來。
下一刻,他就被一隻大掌握住了胳膊。一股大力傳來,直接將他從地上“攙”起——
說是攙,更像是鉗。
寧如深站定後抬頭,便對上李無廷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深邃的五官如精雕玉刻,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李無廷垂下眼睫,一手按在寧如深肩頭。
拇指隔著衣料抵著他瘦削的肩,意有所指地點了點,“寧卿的身子骨當真虛弱,拍個肩就倒下了。”
寧如深虛弱一笑,“……”
你說你馬呢。
我差點就被你拍到下一個世界去了。
觸碰隻是一息之間,李無廷很快收回手,仿若無事般轉身走回上方,“德全,繼續念。”
德全忙躬身,“是,陛下。”
殿中緊繃的氣氛為之一松。
德全繼續念道,“得先帝口諭,擢升謹學大學士,欽此——”
寧如深,“……臣,謝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