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鬆

第86章

字數:3603

發佈時間:2024-11-05 13:58:01

  她沒把陸時卿的雙重身份透露給別人,哪怕阿兄也不打算說。這個站隊關聯重大,畢竟多一個知道就多一份危險,且這危險是知情人與陸家雙方的,甚至還牽扯到鄭濯及朝中一大派官員的命脈。


  她一滯過後很快點點頭掩飾了過去,然後起身去找陸時卿了。拾翠說得對,她一個人暗暗擔憂沒用,還得找個夠靠譜的大夫給他看看才對。鬧脾氣歸鬧脾氣,總不能不管他死活吧。


  元賜嫻一路到了陸時卿書房門口,見四面下人都被斥退了,心裡一陣奇怪,正準備叩門跟他說請大夫的事,卻先隱隱聽見一陣大笑。


  她微微一愣。這種豪邁的朗聲大笑,絕不該是陸時卿發出來的。


  她雖原諒了他這一年來的隱瞞,卻因他此前高超演技,如今並不特別信任他,總怕他還有第三重身份,故而一聽這明顯不符合他行事的笑聲,第一反應竟不是他屋內有別人,而是他是不是還演了個這種人設的角色。


  她正想偷偷竊個牆角,卻聽裡頭模模糊糊傳出一句“誰”。隻是聲音不高,不像在質問外頭的她,而在詢問裡邊的誰。


  倒是好耳力。


  她這下松了口氣,想是陸時卿在跟人談事,並非角色扮演。果不其然下一瞬便聽見了他的聲音,是叫她進去的。


  因四面無人,她便自己推門入裡了,待繞過一盞屏風,抬眼就見鄭濯坐在裡頭。


  她見狀也不意外,方才聽見那句“誰”,再瞧瞧四面被斥退的下人,便知來人很可能是他,心道或許這書房也連通了昨夜那個往徐宅去的密道,所以府上旁人並不知他到訪。而她之所以能夠靠近,是因為陸時卿跟門口守院的僕役交代過放行。


  算他識相,知道她現在對他缺失信任,懂得坦誠行事了。


  元賜嫻見狀給鄭濯行了個簡單的禮。


  鄭濯朝她略一頷首,叫她:“縣主。”


  陸時卿不太舒服地低低咳了一聲。


  鄭濯無奈覷他一眼,改口重新道:“陸夫人。”


  元賜嫻賭氣評價道:“我覺得‘縣主’比較好聽,殿下還是照原來那樣叫我就好,還能省一個字的口水。”

Advertisement


  陸時卿臉色陰沉下來。他早先剛在心裡誇過她,這下能不能給點面子了。


  她衝他聳聳鼻子扮個“不服來戰”的表情,然後找了個合適的邊角位置坐下來,問道:“你們聊什麼呢?”


  上回三人如此會晤,還是花朝節在山上石亭,元賜嫻問出這一句後著實感慨萬千,腦海中浮現出當日鄭濯和“徐善”間的種種小眼色,真是嘆恨自己被耍得團團轉,隻道鄭濯這幫兇也不是什麼好人。


  陸時卿心底也恰好在感慨這“物是人非”的一幕,因此沒注意元賜嫻問了什麼,卻見鄭濯突然笑了,起始是憋著的,隻有肩膀不住微微抖動,後來像是實在憋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


  元賜嫻緩緩眨了兩下眼,奇怪瞅他:“殿下,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


  鄭濯心道好笑啊,太好笑了。她來之前,陸時卿正在問他,他昨夜為何交代得如此之快,這是哪裡出了問題,有什麼妙法可以避免。


  他一回想他剛才難以啟齒又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就能笑上三天三夜。


  陸時卿已然明白他在笑什麼,臉黑得都能磨出墨來,咬著後槽牙道:“鄭濯,你消停點。”


  他這一句直呼其名,倒是證實了元賜嫻心中猜想:這倆人的關系的確非常親近,鄭濯並未把他當臣下,而他也不以臣下卑微自居。


  想到這裡,元賜嫻略一蹙眉,忽聽鄭濯咳了一聲問:“那你不想知道剛才那幾問的答案了?”


  “不想了。”陸時卿切齒答,“不勞你老人家費心。”


  他說完,再跟一頭霧水的元賜嫻解釋:“剛才六殿下跟我講了個笑話。”


  鄭濯馬上接道:“對,是說了《鄒忌諷齊王納諫》中,鄒忌自覺不如城北徐公美的事。”


  陸時卿:“……”


  元賜嫻“撲哧”一聲,記起當初陸時卿教她寫的那篇梵文,現在倒可算明白他那會兒發哪門子瘋了。


  陸時卿覺得鄭濯待在這裡就是個災難,皺眉問他:“你還有沒有正事,沒事的話,拿點粽子回去慢慢吃。”


  端午快到了。


  鄭濯擺手表示府上粽子很多,用不著拿他的,然後道:“當然有正事,否則我也不至於如此沒眼色,在你新婚次日就來擾你。”他說完看了一旁元賜嫻一眼。


  陸時卿瞧明白了這眼的意思,想他是顧忌她在場,所以暗示他是否請她回避。


  他很快道:“你說就是。”示意以後凡事都不必瞞她。


  元賜嫻心裡頭滿意,面上則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你們聊正事,我就不聽了。”說罷作勢要走。


  陸時卿哪裡不知道她這種欲擒故縱的招數,他要是現在放她走,她指不定得懷疑他真有秘密。他一蹙眉,努了個下巴,無聲叫她坐回去。


  元賜嫻埋著頭悄悄笑,回座後便聽鄭濯道:“是這樣,我安排在刑部的暗樁得到消息,三哥可能要再次對蔡寺卿下手了。”


  她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很快明白過來,她當初懷疑得不錯,蔡禾就是真“徐善”拋出去的假誘餌。


  鄭濯繼續道:“你可還記得四月裡那樁私鹽案?當時戶部尚書牽涉其中,但最終被蔡寺卿判為無罪,如今這樁案子拿到了刑部復核,那邊搜羅了些證據,用以證明他收受賄賂,包庇罪犯。一旦坐實了這等罪名,革職查辦是必然,且我猜三哥不會止步於此,恐怕裡頭還有些歪七歪八的門道。”


  陸時卿淡淡“嗯”了一聲,似是表示他知道了。


  “照你看,這次救是不救?上回三月裡三哥動手,算是免了一劫,但這回的案件著實牽涉甚大,我怕你再出手容易暴露。”


  元賜嫻聽到這裡略有幾分詫異。


  她原道他們哪怕推出了蔡禾,也該是想好了退路的,卻不想竟是要犧牲一個官至三品的大活人,一個無辜者。


  她張了張嘴,正想插話說怎能不救,就聽陸時卿非常幹脆地答:“救。”


  他繼續道:“沒有犧牲蔡禾的道理。我說過會保他,如果不救第二次,第一次的冒險也就毫無意義了。我知道你擔心這樣下去防不勝防,容易分散精力,自毀城牆,所以這次,我會想出一勞永逸的辦法。”


  陸時卿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強硬而幹脆。元賜嫻瞧著他嚴肅的神情,竟是不由呼吸一滯。


  她昨夜初知真相時還在想,如果陸時卿就是徐善,她寧願這個謊言永遠不被揭穿,免她回想起他欺騙她的種種就傷心,但現在,她好像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她突然想,陸時卿就是徐善,就是那個被她欣賞仰慕著的徐善,就是那個心懷仁義,絕不輕賤他人的徐善,這件事實在太好,太好了。


  她遠遠望著他,看窗外投射來的日光照著他高挺的鼻梁,照得他一雙鳳眸流光溢彩,熠熠生光。


  那雙眼睛裡並非隻裝了她,還裝了那些她和他一樣在乎的人。


  想到這裡,她的唇角慢慢彎起,最終彎成一道月牙的形狀。


  等倆人談完了事,鄭濯告辭離去,陸時卿看她一直傻兮兮地瞧他,不由怪道:“我剛才就想問了,你倒是傻笑什麼?”


  元賜嫻回過神笑著搖搖頭,有點狡黠地說:“沒什麼。”說罷卻似想起什麼,斂色道,“陸時卿,我問你個問題,你要認真作答。”


  陸時卿不明所以地“哦”了一聲,就聽她道:“如果有一天,六殿下與元家產生了政治利益的衝突,甚至你死我生的對立……他因此要像舍棄蔡寺卿一樣舍棄元家的話,你會保護我的家人嗎?”


  第83章 083


  這一問不是元賜嫻一時興起鬧著玩的。甚至昨夜知道真相的第一刻, 最先衝撞她意志的就是這一點。


  她最早接近陸時卿的初衷便是想遠離鄭濯, 尋個光明的靠山, 但不曾想兜兜轉轉,到頭來仍舊回到了原點,不可避免地走上了前世的老路:她的阿爹心向鄭濯, 她所嫁之人更是他的至交好友。


  這一切就好像韶和口中所謂不可違背的天命一樣。


  尤其在目睹了陸時卿和鄭濯親密無間的關系後,她很難不生出擔憂——既怕他舍棄元家,又怕他為了她與摯友割袍斷義, 陷入痛苦兩難。


  陸時卿卻像是一時沒明白她的用意, 抽抽嘴角尷尬道:“你不會在吃鄭濯的醋吧?”


  元賜嫻一噎之下道:“我又不是你, 連自己的醋都不放過……”說罷嚴肅道, “我是說真的。”


  陸時卿聞言收斂了笑意,不答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她搖搖頭示意沒什麼,心想現在好端端的,迫使他作這樣的假設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便道:“算了,不為難你了, 我先瞧瞧你的傷。”


  見她一副要上前扒他衣襟的樣子,陸時卿攔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低頭瞧著她道:“我的意思是,你說錯了。不是你的家人,而是我的家人。”他的語氣平靜而緩慢,“如果我連自己的家人都無法保護甚至能夠隨意舍棄,又憑什麼立身在朝, 去輔佐我心目中的明主?”


  元賜嫻一怔,抬起頭來,目光閃爍地盯著他。


  “而同樣的,倘使我一心認定的明主是個不擇手段,借踩無辜良善上位的不堪之人,我又憑什麼有能耐保護我的家人?我不知道你對鄭濯一直以來的試探和敵意從何而來,但他在蔡禾一事上並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這樣輕松,隻是身居上位不得不有所取舍。但凡是人都有私心,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是十惡不赦的人。”


  “我跟你保證,有我在,元家和他永遠不會成為你死我生的對立。不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他們,而你說的事,也不論如何都不會發生。如果你相信我,就相信我所相信的人。”


  元賜嫻靜靜瞧著他,眼底一點點泛出笑意來。


  她想,比起已然成為過去,難以辨清究竟的虛妄夢境,她更相信這輩子的陸時卿。


  她微微仰頭,輕輕親了下他的下巴,然後說:“好。”


  陸時卿被她這出主動獻吻撩撥得血脈偾張,正要低頭親回去,卻給她攔住了,聽她說想察看一下他胸前那塊傷口。


  這疤痕醜得他自己都不想多瞧一眼,也不知有什麼好看的,但她堅持,他也隻能脫了衣裳。誰想好巧不巧,正是他衣衫不整的時候,宣氏恰好來敲門,說給他送了點補湯來。


  他怕被誤會不知分寸白日宣淫,一個激靈趕緊穿戴,手忙腳亂之下合反了疊襟,等元賜嫻開了門請宣氏進才發現不對。結果自然是被誤會很深的阿娘狠狠瞪了一眼。

暢銷精選

春風慢
春風慢 我是個假公主,是帝師宸淵找來為公主 擋命的替身。他待我極好,授我課業,護我安生。
雪落非霜
雪落非霜 "“爸、媽,我接受和沈家的聯姻。”   “霜霜,你想好了?”   看著地上殷紅的屍體,阮懷霜低聲道:“想好了。”   “我願意嫁給沈淵的父親。”   一個小時前,小貓還在她的懷裡撒嬌。   可就因為許幼晴的一句貓好兇,一切都變了。   他聽不見自己聲嘶力竭的哭聲,隻是嫌惡地擦擦手: "
你怎麼知道我拿下了警隊一枝花
你怎麼知道我拿下了警隊一枝花 放假回家,剛下高鐵,遇上執勤的特警。我以為這是我弟今 年整蠱我的套路,撒腿狂奔,結果直接被按趴在地上。
被吸血後的反擊
被吸血後的反擊 "夜深了,我坐在車裡煩悶的抽著煙。 家就在樓上,一家子很熱鬧,老婆、孩子,還有老婆的娘家人。都在等我回家,但是我卻感到莫大的壓力。"
看電影被拍視頻造謠,說我在男友出去的十分鐘和鄰座親熱
看電影被拍視頻造謠,說我在男友出去的十分鐘和鄰座親熱 "看電影時我被後排拍視頻造謠,說我在男友出去的十分鍾裡和陌生鄰座親熱。 我的個人信息被開盒,還給我造各種各樣的黃謠。"
極惡之罪
極惡之罪 "我媽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她用湯鍋煮抹布,用洗衣粉袋子裝大米,又用油煙機上的油炒菜。 我勸她改掉這些壞習慣,她卻說是我浪費。 然後用洗完臉的水洗腳,洗完腳的水洗屁股,把自己洗出了尿道感染。 後來家裡的小狗肺部感染,大哥的兒子得了癌症,一家子染上了各種各樣的病。 我媽又怪我這個當醫生的不阻止她,給我灌了一瓶糖精,要我替他們償命。 再睜眼,我重生回到高考選專業那年。"
追到頂流他哥
追到頂流他哥 "京圈太子爺要把我甩了。 他白月光回國當天,我哭得梨花帶雨。"
誰是膽小鬼
誰是膽小鬼 我被富婆老媽塞進某大熱節目裡,隻為了幫她把頂流影帝和 其他女人隔開,不給他一點塌房的機會。好消息是,我也是 男人。壞消息是,我媽不知道,那是我前男友。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