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比她軟,胸比她大。”
“……………………臭流氓!”
”我隻是說實話,是你非要比的——過來。”
兩人的聲音消失在走廊盡頭。
……
兩人慢吞吞從走廊裝出來的時候,喬欣已經在廳堂等了好一會兒了,今天她穿得深藍色的長裙和黑色的風衣,遮住了腿上纏的繃帶,整個人看上去中規中矩的,溫婉爾雅。
長卷發披散下來至腰間,讓平日裡那副高高在上的精致多了一絲絲的柔和。
喬欣的頭發很多,平日裡跳舞總要盤發,所以其實她不那麼合適留太長的頭發,堅持留下來,隻是因為薄一昭說過他比較喜歡看女人留長頭發。
而事實上呢?
她看著薄一昭身邊那個年輕女人,短發,沒有燙染,看上去柔軟地垂在面頰邊……她身上穿著胸口口袋上有個可愛貓咪腦袋的襯衫和深灰色百褶短裙,一雙到大腿一半的那種過膝襪,伴隨著她的移動,裙擺和長襪邊緣隱約露出一絲肉色。
臉上除了唇色偏紅,仿佛不施粉黛的模樣。
走出來的時候她正側頭跟身邊的男人說話,因為男人腿長邁得步子大,她為了跟上他連蹦帶跳的,面頰有幾縷亂發貼著她的面頰。
……看上去非常活潑又青春的模樣。
——但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根本不是薄一昭喜歡的那個類型。
如果是這小姑娘辛辛苦苦想要追上男人的步伐而顯得有些倉促的話,喬欣心裡可能還覺得好接受些——
隻是,在兩人出現的第一秒,她就能看見,是男人的大手拽著她的手肘,強行拽著她跟上自己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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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滿臉不高興,不停地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撒手。
屬於男人的麥色手背與她白皙的手疊在一次,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色,以及……親密無間。
喬欣目光閃爍,差點就要當場失控。
但是她很快又冷靜下來,沒有忘記,上一次正面對決大獲全勝的是她,這個小姑娘被她氣得甩臉子當場走人——
第一次甩臉男人會去哄。
第二次呢?
第三次呢?
男人的耐性向來不太好,更何況沒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話,她會一直給他們創造契機的。
這大半年浸淫娛樂圈,喬欣逢場作戲的演技有所提高,所以當他們走到廳堂時,她從容不迫地站了起來,臉上已經掛上了無懈可擊的友好笑容……
“阿昭。”她嗓音溫柔,叫他。
然後轉過頭,衝著徐酒歲笑了笑,聲音細細的:“徐小姐,你好,又見面了。”
徐酒歲沉默了下,記憶中她好像沒有跟這位大明星說過話,她就知道她姓什麼了啊?
過了一會兒,她敷衍都扯了扯唇角:“哦,你好。”
三人沉默了下,然後無言地坐下了,介於上一次見面並不是什麼愉快的結束,所以誰也沒想著要寒暄回憶……喬欣隻是簡單地對薄一昭上次送她去醫院表示感謝,嗓音柔柔的,望著男人的眼中閃爍著欣喜,不知情的人聽得恐怕會以為他們在醫院發生了什麼,心從火起。
徐酒歲看著她故作開心,心裡隻想惡毒地發笑,被人扔在停車場都能那麼快樂,看來這世界上還是存在比她更加樂觀的人的。
——完全忘記了自己上次也是被氣得跳腳。
喬欣說完謝,薄一昭沒說話,徐酒歲轉頭看了一眼男人的側顏,忽然露出個笑容,攔過薄一昭的手臂,衝著喬欣笑道:“謝什麼呀!聽說喬小姐和薄老師認識很久了,應該知道薄老師正義感爆棚,怎麼可能扔下一名受傷又被記者圍追堵截的女士不顧呢——更何況是鄰居。”
她在“鄰居”兩個字上狠狠咬字。
明顯看見喬欣臉上的笑容一僵。
她爽了,但沒準備就這麼算了,還轉過頭,一掃之前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伸手捏了下靠坐在那完全懶得說話的男人:“哦,是吧,老公?”
尾音上翹,又甜又勾人,像是一隻偷了腥的貓。
多久沒聽見她這麼說話了?
男人嗤笑一聲終於抬起眼,似笑非笑地從小姑娘一臉甜膩的笑容上掃過,半晌,“嗯”了聲。
“……”
喬欣摳進掌心的指甲都快把掌心摳爛了。
當下差點兒保持不住笑臉,腦子裡一下子也斷了片——
喬欣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的,長得好看,家庭好,公眾人物卻沒有緋聞,還是個學舞蹈的,身材高挑,性格也溫柔……
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她都知道。
所以,今天本就是有萬分準備地從遠處而來,打定了主意要給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脾氣大長得也就一般好看的小丫頭一點顏色看看…
都說對比產生美,她渾身上下就是按著薄一昭的審美長的,她怎麼可能比不過這野路子呢?
於是路上打了一路的腹稿,要讓這小姑娘醜態盡出……
然而。
現在她的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目光有些飄忽,她不小心撇到了男人耳朵上的鋼針,說實在的,這麼一個嚴肅禁欲的英俊成熟男人帶著簡單而不浮誇的單邊耳釘,隻會讓女人更加眼熱。
以前的薄一昭卻從來不會碰這些有些“離經叛道”的東西。
眼神兒跟著飄忽了下,名為“嫉妒”的情緒在腦海中瘋狂燃燒,眼下面對面坐著,她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眨眨眼看向男人:“阿昭,你真的打耳洞了啊?”
“……”
本來耳朵都不痛了,被這麼一提醒,又開始火熱突突跳著疼……
男人恹恹地蹙眉,像是剛才一樣“嗯”了聲,卻完全是不同的態度。
“她太鬧騰,擰不過。”
徐酒歲沒錯過喬欣那張瞬間失魂落魄的臉——
實不相瞞,她看得非常開心……
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誰敢相信呢,幾天以前,她還以因為薄一昭認識這個女人而被氣得想去跳樓,現在,這個女人卻僵著臉,面色發白地坐在那裡,失魂落魄。
是風水輪流轉,也因為這些天經歷的事也不少,她對薄一昭有了新的信心:這男人連“結婚”都說得出口了,她想不到自己還需要為一個“隔壁鄰居”患得患失的理由。
隻是她故作可憐的模樣,徐酒歲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掐了薄一昭一把。
男人被她掐的疼了,皺皺眉,這才坐起來正眼看向喬欣:“你腿還沒好,不是應該在醫院?今天來這什麼事?”
他的嗓音低沉,渾厚,一下子讓喬欣從片刻的失神中清醒過來……垂下眼掩飾住心中的驚濤駭浪,她咬了咬下唇,看上去楚楚可憐地委屈。
“這些年我們倆都在國外,陸小童他們知道我們難得回了近海市,所以想趁機高中同學聚一聚……”喬欣說,“今晚七點,明悅海鮮酒樓,還叫了老黃。””
陸小童高中時候是薄一昭的隔壁床,兩人關系不錯。薄一昭有時候在宿舍看書懶得動彈,還是這位兄弟任勞任怨給他去帶飯。
兩人也有好些年沒見了。
老黃是他們高中的班主任,教英語的,當時知道薄一昭想要出國念物理,給了他很多幫助……兩年前聽說是得了乳癌退下來,一直在養病——
兄弟和恩師都在,沒道理不去。
薄一昭抬起手看了看手表,這時候大概是下午接近五點,加上下班晚高峰,這時候出發到明悅海鮮酒樓,差不多也要一個多小時。
“行,我先下去開車,你腿不方便慢慢下來。”
男人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喬欣心中的怨念散去了些,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
看啊,沒什麼好怕的。
她和薄一昭認識了三十年,他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他的親人幾乎也等同於她的親人,兩個人的生活圈子高度重合……
當所有人都默認她和薄一昭在一起的情況下,她想要侵入,實在是太簡單了。
徐酒歲不過是個半路闖入的野路子,現在不過仗著薄一昭還新鮮寵著,等所有的激情都燃燒殆盡的時候呢?
有得她哭的。
所以,她還沒輸。
定了定神,喬欣露出了一個笑臉,溫柔無比地叫了聲“阿昭”,正想說“我腿沒那麼疼,和你一起下去”,這時候。卻看見男人目光基本沒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薄一昭隻是說話時候禮貌性地掃了喬欣一眼,便轉向挑起眉,眉梢都快飛進發際線裡的徐酒歲,面無表情地問:“你跟我下去還是跟她喬欣一起下去?”
是另一種語氣。
不溫柔,但有那種叫人不高興的熟稔。
徐酒歲就見不得他這理所當然的模樣。
“誰說我要去啦?”她反問。
薄一昭盯著她,好一會兒沒說話,半晌才像是答非所問般回答:“學聚會一般都有第二攤,要喝酒的。”
徐酒歲:“然後呢?”
“然後什麼然後,我開車來的,你不跟著誰送我回去?”他拽過她那張囂張跋扈的臉,強行親了一口,“聽話。”
徐酒歲自然不會在外人面前駁他面子。
在感覺到喬欣的目光冰涼投射過來時,她抬起手擦了擦男人親過的地方,笑了笑:“行吧,我一會兒跟著喬小姐下去——她腿腳不方便,總要有人扶。”
薄一昭深深地帶著警告看了她那張笑得不太友善的臉,暗示她別太過分。
而後站起來,轉身走出千鳥堂。
全程喬欣都沒來得及插上一句話。
……
男人走後,廳堂裡隻剩下徐酒歲和喬欣,隔著茶幾坐著,相對無言。
薄一昭不在了,徐酒歲也懶得再演戲,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站起來轉向一臉柔弱又優雅得喬欣,嘲諷地勾勾唇:“走吧,要我扶你嗎,喬小姐?”
她臉上的不友好毫不掩飾。
難為喬欣卻還是一副柔柔弱弱小白兔的樣子,她還是保持坐在沙發上沒動,抬起頭
衝著徐酒歲笑了笑,纖細指尖绾了绾頭發:“能談談嗎?”
徐酒歲抿唇,站著那側身看著她,沒動彈。
喬欣見她不說話,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依然是那能令普通男人神魂顛倒的細軟聲音:“徐小姐,上次事出突然,我很害怕,原本沒別的意思,卻沒想到你發那麼大脾氣沒等我解釋就急著走了,不好意思。”
徐酒歲眼珠子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喬欣見她一臉嘲諷看著自己,也不在意,隻是繼續道:“徐小姐,我知道你可能會怨恨我,這是應該的。實不相瞞,我認識阿昭快要三十年,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世界上可能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喜歡女人留長發,運動神經不可以太好,學習要跟他不相上下,穿裙子,但不能穿特別短的……會做飯,會做家務,脾氣好,最後有一些音樂的天賦。”
“……”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