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昭:“……”
薄老頭:“她沒給你也來上一巴掌?”
鋪天蓋地的靈光一閃,驚濤駭浪的茅塞頓開,各種“好像真的是啊”呼嘯而過席卷了男人的三觀,他聽見自己的行為準則發出驚天動地的動搖之聲!
“女人,水做的,嬌滴滴哦,不哄怎麼行?”薄老頭又用卷了的報紙去抽打他,“你怎麼這麼笨啊!”
“我隻是想告訴她這樣做後患無窮,她都二十五歲了,做事怎麼能這麼不瞻前顧後?萬一以後有了危險,我又不在她該怎麼辦?”他的聲音底氣略微不足,“我隻是想讓她能長大一些……”
“談感情,不能是你老想著她該怎麼樣,多想想‘你該怎麼樣’,你的出發點是對的,但是對女人,你不能這麼強勢,控制欲旺盛……嘖嘖嘖!小時候跟你說不好好學習長大後悔你信嗎!你還給老子交白卷以示抗議呢!”
薄老頭一臉嫌棄——
“摁著頭教,教得出個什麼鬼喲!”
“控制欲旺盛怎麼也不行了?”
“我看老許家小子控制欲是挺旺盛,他怎麼著來著?”
怎麼著?
被甩了。
薄一昭“啪”地放下手裡的文件夾,面色鐵青。
三分鍾後,他扔下了滿臉難以置信自己生了這麼個笨兒子的薄老頭,拉開辦公室的門大步離去。
……
小船家中。
Advertisement
完全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親愛的男朋友剛受完震撼教育。
徐酒歲自己正在遭遇自己的“震撼教育”。
上微博看了眼,氣氛那叫個轟轟烈烈,大清早的瓜讓大家開啟了美好生活中新的一天。
那麼昏暗的視頻,她的側臉被喬欣的粉絲截圖出來濾鏡再濾鏡,居然也還原了個八九不離十……視頻是從右手邊拍的,她眯著眼睛看了半天,心裡還算滿意。
畢竟她的右臉一直都比左臉好看。
在相關話題下面看了看,除了喬欣的粉絲在發瘋之外,其實還是有些網友上網衝浪的時候沒忘記帶上自己的腦子——
【前因後果呢?也沒人來說一下?】
【視頻前半段感覺安靜的怪怪的,不會是消音了一些話吧?】
【這女的幹嘛無緣無故說“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喬欣幹什麼了?】
【嚯,這女的挺夠味!野得很!】
【……………………實不相瞞,我討厭喬欣好久了,一直覺得她婊裡婊氣的,看見她被搞我好開心。】
雖然這些人立刻就被喬欣的“欣光團”懟得人仰馬翻——
【沒素質。】
【沒良心!】
【這發言我都醉了,受害者有罪論?你們都是嫉妒吧?要什麼前因後果打人就是不對!】
【喬欣與世無爭的一個學霸姑娘用得著和你們這些半路冒出來的野雞一把見識!】
【我知道這人,徐酒歲,是個刺青師,沒爹沒媽的孤兒東西,嘖嘖,喬欣就不該跟這種不三不四的人社交。】
【我的媽!徐酒歲!我同學的姐姐!】
徐酒歲:“……”
徐酒歲看到這,幾乎懷疑喬欣罵人的話都是和她的粉絲學的,不然怎麼一模一樣呢?
這人是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天天上網看她粉絲怎麼罵人。
順手截圖“我同學的姐姐”抄送微信“年年有魚”,友好詢問:你哪個同學上課玩手機?
沒一會兒,#心疼喬欣#的話題也迅速竄上了熱搜榜。
徐酒歲切出去看了眼,原來是喬白蓮發了條微博動態,就三個字倆表情——
【喬欣:我沒事「微笑」「微笑」】
下面粉絲那個心疼的喲,恨不得給她直播哭喪了。
把徐酒歲罵的喲,恨不得連她祖墳都給刨了。
徐酒歲卻覺得喬欣大概也瘋了,在這種充滿了漏洞的事實上撒謊,分分鍾就是要被揭穿的啊?
現在這些粉絲幫她罵的那麼起勁,等被揭穿之後發現完全是他們的喬欣女神先惦記別人的男朋友,先撩者賤,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也是。
可能是真的不想做人了。
她也許在昨晚薄一昭當著所有人的面告訴她,“我從沒有喜歡過你”時,就已經發了瘋。
徐酒歲撓了撓頭,關上手機,周圍還蠻安靜的。
看了下手機微信徐井年沒回話,有點擔心,除此之外情緒尚算穩定,那些網友罵的話……
是有些難聽。
但是老往心裡去也無濟於事。
起床去洗了澡,出來還在擦頭發,門鈴被摁響了。
徐酒歲走過去想要開門,正在洗漱的小船咬著牙刷走出來含糊道:“看看貓眼,萬一是喬欣狂熱粉來砍你怎麼辦?”
徐酒歲“哦”了一聲,雙手撐在門把上,乖乖踮起腳往外看,隻見門外站著的並不是喬欣的狂熱粉,而是她親愛的男朋友大人。
徐酒歲歡天喜地把門拉開,摸了下男人的臉,發現他臉有些涼——
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就被他一把拎過去,捏著下巴抬起巴掌大的笑臉,皺著眉打量著她臉上的每一絲變化。
徐酒歲莫名其妙,烏黑的眼珠子在眼眶裡轉啊轉,感覺到他有些緊繃,她順勢蹭了蹭他的手:“怎麼了呀?”
語氣助詞的尾音剛落,就被他壓在選關上,用比以往都用力的力度吻住了她,唇齒相抵。
給他親了個猝不及防,她先是一愣,回過神來就配合地跳到了他的身上,兩人靠在玄關膩歪了一會兒。
她抱著他,踩著他的腳,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你不是去研究所了嗎?”
“嗯,”他言簡意赅地答了聲,摸摸她的頭,“在弄文件,我爸拿著手機忽然問我喬欣怎麼回事,我才知道昨晚還有漏網之魚。”
說到這,他心裡一緊,又想到了死在前面的許紹洋,忍不住抱緊了她。
“啊,”徐酒歲被他勒得差點斷氣,還以為自己被未來公公嫌棄了,緊張了下,“你爸看到了?”
“都看到了。”
“……”
“看到就看到了,我跟他說了就是我女朋友打的,因為喬欣罵你那些……”他不想把那些話拿出來重復,覺得髒了她的耳朵,於是停頓了下才繼續道,“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慌什麼?”
“這多尷尬。”
“不尷尬,我看挺好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該讓我爸他們清醒一些,喬欣不是他們準兒媳婦。”他抱起她,走回客廳,將她輕輕放到沙發上,“我爸讓我回來看看你,說是出了這種事你肯定特別害怕——”
他揉揉她的耳朵,低頭問懷裡的人:“害怕嗎?”
“還可以,就是被罵了也不是那麼開心,”徐酒歲笑著露出虎牙抬頭去啃他的下巴,“你爸比你還貼心,會哄女人,你就知道板著臉教訓我。”
他結婚三十五年,老油條一個,比我會哄女人怎麼了?
“嗯,以後不兇你了。”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有話好好跟你說。”
“還有,我也是擁有自主意識要回來看你的,他不叫我也回。”薄一昭任由她把自己的下巴咬得湿漉漉的,有點不服氣地反駁。
徐酒歲被他難得的幼稚攀比逗得發笑,抬頭卻看見男人臉色不是很好,想來也是因為現在網上熱火朝天的熱搜煩躁。
薄一昭確實有些煩躁,除了被薄老頭教育了一番教育方針有問題外,剛才看見視頻的有一瞬間他覺得如他就不該去參加什麼鬼同學聚會的——
如果早知道那些人這麼多年也一點沒有改變無用的垃圾性格的話。
把徐酒歲往那堆人裡帶,讓他覺得自己像小時候回鄉下過年時,興奮地往糞坑裡扔二腳踢的小屁孩……
那“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驚起屎尿三丈高,爽是爽了,方圓十裡臭不可聞,跑的不夠快的話,自己估計還要染上腥。
你媽的,這比喻真是太精確了。
男人心中感慨萬分,心想這飛濺的屎不收拾還真的不行,畢竟他是往裡扔二腳踢的那個人麼——
偏偏這時候二腳踢姑娘還抓著他的袖子問他在想什麼,他低下頭看著她,見她一臉天真。
心都化成一攤水。
低頭親了親她香噴噴的唇瓣:“那視頻我也看了,被人做過手腳……委屈死了吧?”
“沒有,我不是打她了麼?”徐酒歲撈起袖子露出並不存在的肱二頭肌,“不虧。”
這事兒還能論斤看虧不虧啊?
男人溫柔地看著她,忍不住又摸摸她的頭:“怪我,就看著一個謝勇強了,沒想到後面還有人在錄……看,我也不是總那麼掌控一切。”
“真沒事,她除了被氣得發瘋找出這麼個視頻發一發博取同情還能有什麼,而且我好好地坐在這,拔了網線什麼也看不到——她最想要的是你,可你是我的,光想到這點我就特別滿足,”徐酒歲眨眨眼,捧著他的臉特別認真地說,“算了。”
男人垂下眼。
想了想,這才將她從自己的懷裡拉起來,站起來整理了下被她蹭亂的襯衫的衣領,淡淡道:“不行。”
他昨晚在樓下抽了一包煙,花了一晚上才想明白的道理——
要教育人,他親自來?
可以。
別人?
誰都不行。
所以“算了”?
哪那麼容易。
……
當著徐酒歲的面,薄一昭打電話給許紹洋,沒別的事,就讓他找人把熱搜處理下。
電話那比的人像是早就等著他的電話了,笑得毫無同情心,問薄一昭:我為什麼要幫你啊?
可惜薄一昭理都懶得理他,還問他借了幾個人,要幹什麼也沒說……隻是一邊伸手管許紹洋要好處,一邊轉過頭跟徐酒歲說:“你看,把他一腳踹了是正確的,出了這種事,他幫喬欣不幫你。”
電話那邊的許紹洋聽了個清楚,頓時不笑了,他真誠地希望這對男女稍微講點道德——
“你知道我徒弟怎麼給我描述這件事的嗎?”電話那邊的人平靜的聲音忽然拔高,學著他浮誇的小徒弟尖叫,“‘師父,那天在千鳥堂打了你一巴掌的女人又把喬欣給打了!’”
在旁邊喝水的徐酒歲把含在嘴巴裡的一口水吐回了杯子裡。
薄一昭像是被提醒了這茬,用“人不可貌相”的表情看向她,心想:這暴力人設還真是萬年不崩,屹立不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