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不是站在我這邊的嗎?”
這天真又心無城府的話從她嘴巴裡說出來,隻讓薄一昭覺得胸腔裡沉甸甸的——活了三十二年,好像從未像是現在這樣被人需要過。
看來上次的一番鬧騰倒是很成功,她安全感是真的有了……
哦,豈止是有了,現在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像是把他的懷抱當做全能保護傘似的。
這小姑娘的世界是不是非黑即白啊?
他有種責任重大的感覺。
“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呢?如果有一天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這意外傷害到你了呢?”
他抱緊了她。
“徐酒歲,你需要知道的是,總有一天,或許我也會有無法應對的時候。”
男人話語中的無力深深刺痛了徐酒歲。
她狠狠地畏縮了下,眼眶再次發紅,豆大的眼淚滾了出來,快要恨死自己——
她記憶中的老師永遠應該是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
他永遠不應該用這種無力的懦弱語氣說話。
他永遠不應該有害怕的東西。
如果是她給他帶來了這些,將他拉下了神壇,她是怎樣的罪大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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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中,她簡直心疼得要命,拉過男人的大手用臉蛋蹭他的掌心:“以後你罵什麼我都會聽的,再難聽都可以,我確實就是個大傻逼。”
“我能罵你什麼難聽的?”他低頭給她擦眼淚,“我說什麼了,你又哭?”
“你可以罵我潑婦。”她收了眼淚,乖乖地給他支招,“今晚我是不是像個潑婦?”
“是挺像的。”薄一昭淡淡道,“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女人打架,也算是開了眼界。”
“……”
雖然說是讓他敞開了罵,但是真的聽到他說一點點擦邊的話,她發現自己好像還是不太接受的了。
於是連忙踮起腳,抓著他的衣領,用舌尖去舔他的唇瓣。
她的唇瓣上還帶著未幹的眼淚,鹹的。
“以後決不這樣了,”她含糊地咬著他的唇,呼吸自己熟悉的他身上的氣息,感覺到他的大手貼著自己的腰,幸福的像是在做夢,“真的不胡鬧了。”
他低頭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心想,認錯的臺詞倒是萬年不變。
抬手拂了把她臉上的眼淚:“下次再這樣該怎麼辦?”
“慫住,跟你告狀。”她說,“我用酒潑她她都沒哭,你輕描淡寫說兩句她就哭成狗了。”
“……”
哦,你還挺遺憾。
男人覺得她“聽話懂事”方向好像又有點跑歪,但是一眼看過去大方向又沒什麼毛病,實在是挑不出刺來……
抬起手看了看表,大概凌晨三點多。
“上去睡覺?”他問。
徐酒歲“唔”了聲:“你抱著我睡麼?”
他想了想,打了個巴掌總得給個甜棗,看她反思態度那麼積極的份兒上,答應了。
兩人這次洗漱完後終於滾到了徐酒歲的床上。
可惜兩人都精疲力盡的,薄一昭更是剛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對懷裡這個正又愛又恨,抱著那麼一團暖烘烘的東西,愣是沒生出一絲旖旎。
手搭在她的腰上,任由她往自己懷裡拱。
“老師。”
“嗯?”
“那個……”
“說。”
“在一起那麼久,床都上了……”
“……”
“你,”她湊近他的下巴,“你還沒有跟我說過那個。”
這是剛給整頓了一頓紀律,主動跟他要安撫來了。
薄一昭睜開眼,問:“哪個?”
徐酒歲扭捏地在他懷裡拱了拱:“那個。”
“哦。”他應了聲。
她抬起頭,眨巴了下還紅腫的眼:“嗯?”
“我……徐酒歲,你這人怎麼這麼形式主義?”
“年輕人都這樣,現在不說是準備等我死了以後寫在紙上燒給我麼?”她在他懷裡亂動,“說呀!”
他摁住了她,將她的臉往自己懷裡一壓。
耳朵靠著他結實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就在耳邊,她以最貼近的距離,聽著他聲音振動胸腔——
“我喜歡你。”
哪怕做好了準備,是她死皮賴臉求來的糖,徐酒歲腦子還是“啪”地炸開一片,覺得下一秒死了也行。
“我也喜歡你,”她急忙忙地說,“薄一昭,我喜歡你。”
就好像生怕慢了半秒,他就聽不見了似的。
最終這雞飛狗跳的一天,得以以小鴛鴦相擁而眠作為完美落幕。
……
……雖然這甜蜜遺憾地沒能持續超過十二個小時。
第二天徐酒歲正睡得香,就被小船從床上挖起來——剛剛加班回來的人也不知道昨晚扎了什麼極品肌肉男,這會兒精神的活蹦亂跳的,手裡拿著手機,大聲宣布趴在她耳邊嚷嚷:“熱搜!歲歲!你看熱搜了嗎!你他媽有生之年也是上過微博熱搜的人了!”
“哦,”徐酒歲抱著枕頭睡眼朦朧,翻了個身,“老師呢?”
“你老公九點就起床出門了,”小船說,“熱搜!”
當腦子裡“薄一昭”三個字消失後,徐酒歲才能恢復正常的思考,停頓了下,她慢吞吞坐了起來,茫然地問:“什麼熱搜?”
小船給這個八百萬年不上一次微博的山頂洞人看手機,徐酒歲看了眼熱搜排行榜第一,“喬欣KTV被潑酒”。
點進去一看,一個昏暗的視頻,角度並不是昨天那個謝勇強站的位置。
視頻裡喬欣一臉蒼白的坐在沙發上,她面前站了個短發年輕女人,勾著唇,一邊把一大杯啤酒從她的頭上往下倒,一邊淡淡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這算客氣的,你猜下次我用什麼潑你?】
倒完啤酒,她拽的二五八萬的把空杯子塞進驚呆楞在那的喬女神手裡,氣震河山壯哉兮!
視頻結束。
徐酒歲:“……”
徐酒歲:“不是,噯?”
小船見她一臉懵逼,唇角狂抽:“噯個毛線?這不是你?”
“這是我,”徐酒歲舉著手機,抓狂,“不是啊!這是重點嗎!重點是我前面那句臺詞呢?!我問她為什麼盯著別人的男朋友那句關鍵性臺詞呢?!”
“事出突然,誰知道你會這麼瘋,你也不能要求人家吃瓜導演從盤古開天闢地錄起。”
“才不是,我一邊倒一邊說的啊?!!!!!”
“……”
“……”
“那就是被消音了,有人專門搞你啊,姐妹。”小船同情地拍了拍徐酒歲的肩膀,把手機從她手裡抽走,“評論你就別看了,反正都輸是心疼喬欣什麼的,對你最溫柔的評價也就一條‘胸大的女人都好惡毒’……”
徐酒歲呻吟著,崩潰地捂住臉——
再次深刻感覺到昨晚薄一昭怎麼沒憤怒到殺了她算了,畢竟他曾經妄圖娶她這麼一個丟臉的玩意兒。
他還被逼著說喜歡她呢,我操,真是辛苦他了。
第83章 包容(上)
事發的時候, 薄一昭在研究所擺弄那些文件。
正弄得認真,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薄老頭推門進來, 興師問罪的架勢:“阿昭, 喬欣怎麼啦?你們昨天不是同學聚會?怎麼她被打了啊?”
薄一昭一愣,抬起頭:“你怎麼知道?她跟你告狀?”說到後面, 面色有些冷。
“用得著她告狀, 滿網都是啦!”薄老頭說,“今天那些實驗室的小崽子在討論, 叫我聽見了!”
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機遞給薄一昭,薄一昭看了眼, 是微博的熱搜截圖, 大概就是昨天的事兒的視頻還是被發網上去了——而且看角度, 還不是謝永強拍的。
媽的。
忍不住在心爆了句髒話,男人瞳孔縮聚變得極冷,把手機扔回給他爸:“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我女朋友,是喬欣先說她野雞, 有爹生沒娘教,還跟我女朋友說什麼家裡早買了我和她的婚房……”
薄一昭說到這說不下去了,“啪”地合上文件夾:“總之這事是喬欣的問題。”
薄老頭聽得有點震驚:印象中, 隔壁家的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說話細聲細氣,什麼“野雞”“有爹生沒娘教”這種話……她怎麼說得出來?
但是再震驚他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麼人,也不可能為了什麼人顛倒黑白……“哎呀”一聲, 拍了下大腿:“怎麼喬欣是這種人!那你女朋友被這麼罵了打她不是情有可原麼?”
“嗯,”男人看著有些煩躁地應了聲,“所以你別問了。”
薄老頭好奇心還沒完呢,繞過桌子湊到薄一昭身邊:“後來呢?”
“沒後來,結果你也看見了,現在喬欣的粉絲都等著把她腦袋擰下來,”薄一昭淡淡道,“她也該起床看見了,一會兒我先回去看看。”
“看什麼?”
“看嚇著她沒,”薄一昭沒好氣地回答,“還能看什麼?”
薄老頭笑了,上下打量了下滿臉嚴肅的兒子:“你這像是去關心人麼,你這像是去教育人的:你看看我都告訴你了,下回別這麼幹了啊!危險!”
薄一昭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哦,這話昨晚已經說過了,幹嘛又重復一遍?”
薄老頭:“……”
薄老頭蒙了:“真的假的?”
薄一昭:“?”
“你姑娘被欺負了你就想著教育她,想著怎麼善後了啊,”薄老頭再次震驚,看著剛正不阿的兒子,“你可真行啊——你小時候調皮翻牆被釘子扎了記得不,我看著你的第一句話也是先問你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