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虎著臉跟他講話,為數不多幾次薄一昭看她發火都是衝著喬欣去的——眼下這山雨欲來的架勢,還真有些氣勢……他也不敢瞎雞反抗,畢竟剛幹了虧心事。
他不準備真當一輩子和尚的。
“真是從近海市回來買的,去超市的時候這玩意特別卑鄙地就放在收銀臺,想無視都做不到,”薄一昭還不忘記甩鍋給超市,“我心想買了放著,萬一你哪天心情好了賞我一頓肉吃呢?”
畢竟大家就住隔壁,特方便。
最後那句話比較不正經,他沒說出口,雖然說出口的那些也沒正經到哪去,但是都是真話。
徐酒歲心想,哦,行吧。
其實已經接受了這種解釋。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轉身想要走,身後男人看她走路不虎了立刻變成支稜著兩條腿一瘸一拐的,隨手拽了浴袍系了,上前將她抱起來,一隻腳踢開門抱著她往外走。
徐酒歲圈著他的脖子,信任危機接觸了,就開始作妖:“老師,你為什麼準備那個東西?”
薄一昭莫名:“總好過你吃藥?”
徐酒歲拽他的頭發:“三十二歲老男人了,控制欲這麼強,不想來一個任你搓圓揿扁的小薄同志麼?”
她說完,還有點緊張,結果換來男人似笑非笑地一瞥,緊張瞬間變得羞惱,紅了耳根——並且在他輕飄飄的一眼中,她覺得她是在作自己的妖。
“想要,生個小薄同志,長得像你,智商像我。”薄一昭將徐酒歲放到她的床上,低下頭親吻她的額頭,“領證之後就不用那個了。”
還知道這年頭要情投意合,而不是奉子成婚?
徐酒歲一陣柔情蜜意。
等男人走了,她鑽進被窩了,才想起:什麼叫“長得像你,智商像我”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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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平安:我智商怎麼了?】
【薄:距離我說那句話都過了十五分鍾了,你現在才想起來問我,你說怎麼了?】
【歲歲平安:……】
【薄:馬什麼冬梅?】
【歲歲平安:拉黑了,滾啊!】
【薄:馬冬梅,晚安。】
【歲歲平安:……………………………………】
……
人們都說有了親密接觸之後兩人的關系短時間內會更上一層樓,以前徐酒歲覺得這樣的說法算有科學依據,可能多少有點道理。
但是她沒想到這種“更上一層樓”意味著薄一昭幾乎把自己掛在了她的身上。
除了要上課的時候他會老老實實到學校去,剩下的時間他就差把辦公桌都搬到她的書房裡去了,對此徐井年很有話說——沒哪個腦子正常的人願意每天早上拉開房門第一眼就看見廚房裡站著他的物理老師,面無表情地昨天做受力分析圖的語調,問他,喝不喝咖啡。
徐井年都快瘋了。
幹脆找了個理由搬去姜澤的出租屋和他擠,姜澤很嫌棄,捏著鼻子才勉為其難接受沙發上多睡一個人。
徐井年一搬出去,薄一昭就變得有些肆無忌憚了——
平時徐酒歲坐在畫架前面畫她的參賽設計圖,薄一昭有事的時候就抱著電腦在旁邊敲敲打打……徐酒歲看他每天都有發不完的郵件,偶爾還要跟人家視頻,都有點兒疑惑這不是都快辭職了嗎還在這交代遺言呢?
徐酒歲有幾次也曾試圖豎起耳朵聽他到底在跟人家說什麼,但是就她這高三即巔峰的英語水平,她真的沒聽懂幾句——
後來索性放棄。
沒事的話,男人就坐在徐酒歲旁邊看著她。
有時候也指手畫腳。
徐酒歲嫌棄他就像當初在酒吧第一次見面的許紹洋嫌棄她一樣,外行人意見向來被並不被放在眼裡——
奈何薄一昭向來習慣操控一切,所以指手畫腳不成功的話,他就會選擇把“指手畫腳”變成“動手動腳”,還頗為理直氣壯地附贈一句:給你靈感的唐獅還擺在我床頭。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徐酒歲被他抱到了自己的書桌上。
旁邊放著她的畫架,上面固定著一張稿紙——疊在形狀醜陋的青龍上面的是一隻唐獅風格的貔貅,貔貅自祥雲裡破雲而出,隻露出一個腦袋加巨大的爪子,利爪將雲撕碎,雙目怒睜,炯炯有神。
與大多數鎮宅獸石像一樣,唐獅爪子下面一般會踩如意球,這如意球也就會是刺青師發揮的一部分,如果顧客喜歡冷硬,就會改成骷髏頭;如果客戶比較佛系,那就會用蓮花……
徐酒歲原本準備給畫成金元寶的模樣,但是薄一昭卻覺得她惡俗,非要建議她在貔貅下面給畫道龍門,加條錦鯉,貔貅趴在雲端伸爪將鯉魚撈過龍門——
也算是圖個“鯉魚躍龍門金榜題名”的好兆頭。
他倒是沒忘記這設計圖是做給高考生的。
徐酒歲不同意:“高考完才給他用上,那時候都考完了,躍不躍的還有什麼意義,萬一沒考好你這不是讓別人看著鬧心麼?”
她說完就發現男人低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莫名其妙,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停頓了下問:“怎麼了?”
“許紹洋跟我抱怨過你情商很低,嘴巴經常得罪客戶而不自知,很擔心你初期自立門戶後活生生把自己餓死,”男人嘲笑她,“我一直隱約覺得是這麼回事沒錯,隻是今天才見識到真實案例。”
他聲音慵懶含笑,徐酒歲琢磨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
一下子耳根燒了起來,她抬起腳去踹他,卻被他一把捉住了腳踝,順勢盤到了自己的腰上。
低下頭看她抬眼怒瞪自己的模樣,杏眸微睜,臉蛋紅撲撲的充滿水色,他就喜歡她這副“我知道錯了但我打死不改”的模樣,這點可能不幸地和許紹洋一樣變態……
他們兩人都是強硬的人。
如果真的覺得徐酒歲這樣是致命的毛病,早就硬給她掰正回來不可。
睜隻眼閉隻眼,甚至有些溺殺式縱容,無非是覺得自己可以護得住她——
有時候薄老頭說的挺對的,男人不能太強硬老打著“為你好”的旗號規定她做這做那,話糙理不糙的,她要是十全完美小姐了,還要他做什麼呢?
……有點缺點才好,改個屁。
帶著萬般憐愛,他俯身親吻她的唇瓣,與此同時大手非常靈活地將她的保護物除掉,扔開——
外面天天下雨,氣溫接近零度,冬天似乎提前來臨了,開了暖氣的書房裡卻氣氛火熱。
“不在這……”徐酒歲被他捏揉得隻顧得上嚶嚶講價,“書桌好硬。”
他在心裡耍流氓,心想,我更硬。
手上使壞將她的注意力吸引,等到她半眯著眼終於軟的像是沒骨頭的貓似的隻知道用爪子撓他,一個勁兒讓他慢點……
對此男人特別滿意。
其實他多少存了些齷齪不堪的壞心眼——
一個月前開葷的時候,多麼神聖的日子,她想著這破設計圖,差點叫他懷疑人生……
而俗話說得好,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
這些日子他開始繞著這設計圖,像是看見第一情敵似的變著法子折騰她,無數次將她整個人端起來從設計圖跟前抱走,還有幾次讓她不得不扔了筆,撐在畫架上就被他半推半就……
也算頗有滋味。
一路算下來,除了第一次,剩下的時間好像基本都不在床上……
誰說他古板,這不是挺有新潮創造性的?
喜歡聽她說慢點,不是因為他的一把老腰需要慢點,而是八百年前男人間流傳一個笑話——
床笫間女人的話也是不可信的,所以她們誇你大,那不是比真的大,隻有讓你慢點,那才是真情實感地三百六十度各方面遭不住。
鼻尖帶著一點熱,他親昵地蹭她的鼻尖:“嗯?好不好?”
徐酒歲已經說不上話來,像是沙漠中渴極了的垂死之人,好不容易在他的身上看見了綠洲,她主動張嘴去親吻他的薄唇,低低叫他的名字。
柔軟的聲音低沉裡帶著媚,沒哪個男人遭得住——
薄一昭心裡慶幸還好當初搬到她家對面的是他,光是想想這種聲音叫的是別人的名字,他就想原地爆炸,且認為這已經構成犯罪。
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個罪。
……
兩人在書桌上胡鬧一番,徐酒歲乖乖地把金元寶變成了一條被貔貅撈過龍門的錦鯉。
她畫畫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洗澡,頭發有些凌亂,隨意撿起薄一昭的襯衫套上就坐在畫架前塗塗改改——
男人洗了澡往外走,就看見她寬大的襯衫下兩條雪白修長的腿隨意交疊,領口隨意扣了兩顆扣子,露出精致鎖骨。
精致漂亮的臉蛋上血色十足,帶著一絲絲慵懶和貪足,應該如何形容?大概就是,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被喂飽的女人。
扶著門框的手緊了緊,喉結滾動了一下,睡袍下面有了動靜,他在心裡罵了聲髒話,覺得自己早晚得用上匯源腎寶。
——可悲的是,在他心中萬馬奔騰,衝動鋪天蓋地地卷土重來時,其實全程徐酒歲連看都沒看過他一眼。
男人清了清嗓子,刻意放重了腳步走到她身後站穩。
徐酒歲認真打了個鯉魚的框架,正用筆杆比劃著研究那個龍門放在哪比較和諧……感覺身後氣氛不太對,回過頭對視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男人動了動,肆無忌憚地低下頭看她領口裡面的風景。
感覺到他灼熱目光,她壓住胸口,罵了聲“流氓”。
男人低笑出聲,正想說什麼。
這時候,在他腳邊,剛才被他隨意順手擺在腳邊的電腦傳來進入新電子郵件的提示聲音……
薄一昭隻是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並沒有打算立刻去看,隻是彎腰從她的肩頭上面看她給鯉魚之上的龍門打形,隱藏在祥雲騰霧之中半遮半掩的龍門並不突兀,不如傳統畫風龍門裡畫風繁雜,簡化了許多之中整個畫面也變得年輕,龍門中間留了個龍,是一顆鑲嵌在其上的龍珠。
貔貅如同一隻趴在龍門之上好奇心旺盛的貓,雲霧之中探出半個身子,一隻爪搭於龍門上,抓裂了龍門之上一個角落,滾落碎石……另隻爪伸出來,撈魚。
“不是挺好的嗎?”男人對自己的審美很有信心。
徐酒歲翻了個白眼:“那是因為我畫技了得。”
“貔貅還可以再兇些,圓滾滾的,像給女人用的設計圖。”
“把圓滾滾唐獅放在床頭的人可不是我。”
徐酒歲不耐煩這麼個大活人熱乎乎地立在自己身後發光發熱,一隻手握著鉛筆,這一隻手伸手去推他,頭也不抬地說,“郵件。”
男人被她推搡了一把站在原地沒動,隻是彎下腰替她將垂落下來的一縷發別至而後,動作輕柔。
換來她兩聲極其敷衍地“哼哼”,連“謝謝”都不肯好好說的小白眼狼。
他笑了,伸手掐了把她的臉,然後等她來得及真生氣之前,轉身撿起電腦收郵件——
郵件內容不長,來自他之前就職的加州大學。
男人最開始隻是隨意掃兩眼興致缺缺,但是在掃到後面幾行的時候,臉上的懶散笑意逐漸消失,放在書桌上的指尖跳動了下。
五分鍾後,他“啪”地一下合上了電腦的蓋子。
看著不遠處背對著他,坐在畫架前認真作畫的小姑娘,她微微仰著頭,微汗湿的短發輕掃在他白色襯衫領口。
炭筆在她手裡與紙張摩擦發出“沙沙”聲響。
薄一昭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歲歲,我們明天去把證領了,好不好?”
第95章 選擇
薄一昭提起這事兒的時候, 徐酒歲正彎著腰畫龍門上的龍珠,聞言“吧唧”一下, 龍珠上多了一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