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得意忘形,”他語氣還算溫和地說,“徐酒歲,你不聽話還是偷偷買了這條裙子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現在你把它給我放回箱子裡去。”
“我不!”徐酒歲一臉倔強,“他們老笑話我未成年怎麼回事,我都嫁人了!”
“你還記得你嫁人了,現在你老公說:不許穿。”
“我不!”
“以前你扮高中生不是扮得挺開心的?”
“那是為了勾引你。”
“……”
電話那邊,男人猛地陷入三秒沉默。
三秒後,他被生生氣笑了。
“徐酒歲,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欠抽?”
徐酒歲抖開裙子在胸前筆畫了下,頭也不抬地回答——
“大概是因為你愛我如同我愛你吧,老公,擦狼黑。”
作者有話要說:
重彩刺青遮蓋,用全部塗黑然後提白割線方式繪圖反黑唐卡唐獅的案例是國內一家刺青店的案例,網上找的資料。
第99章 尾聲(完1.0)
十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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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比賽場地, 一樣的36號號碼臺,一樣的紋身椅子上面坐著一樣的下下籤大哥, 一臉困惑地問面前的刺青師:“您哪位?”
高中生臉小姑娘不見了。
眼前的年輕女人腳踩紅色高跟鞋, 身上穿著一條連衣裙,脫掉外套大衣的那一秒前方系帶後深不見底的事業線和她不堪一握的小蠻腰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
紅色的唇來自TF黑管16, 與高跟鞋同樣的顏色, 張揚而不過豔;腿上的武士貓紋身張牙舞爪,讓她每一根發絲仿佛都寫著野, 萬種風情。
都說人要衣裝,女人更是如此, 一條裙子就像是漫畫裡摘掉眼鏡的主角, 能讓人神奇地像是換了個人。
她唇角輕勾, 柔軟的指尖用不太溫柔的力道將傻眼的肌肉男往紋身椅上一摁——聲音還是那個聲音,如此不溫柔:“別亂動,上次的都結疤了吧?有沒有排異增生暈色現象?”
下下籤大哥腦子還沒從事業線的深溝裡逃脫, 轉過彎來。
眨眨眼,傻乎乎地說了聲:“沒有。”
話語剛落, 就見面前的漂亮女人翻了個性感的白眼:“廢話,我技術那麼好,怎麼可能暈色增生, 排異的話是你自己的問題。”
“大、大姐……”
“?”
“小姑娘,”下下籤大哥“咕嘟”一聲吞咽下一口唾液,“你怎麼就換了一身打扮啊……這,我我差點沒認出來!”
“因為上一輪成績不太好, 而我想紅想瘋了,”徐酒歲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不能把這當做是比賽臺,我就把這當做是T臺,一樣的。”
“……”
“開玩笑的。”
“不好笑。”下下籤大哥顫顫悠悠地躺下去,看著身穿黑裙的刺青師俯身來看他的恢復情況,眼睛有點兒不知道往哪放,“噯,你有男朋友了嗎?”
話語剛落,就聽見她輕飄飄地嗤笑一聲。
那笑聲喲,如同一根羽毛,掃在人的心上,痒痒。
他瞪大了眼,下一句“網絡姻緣一線牽,珍惜這份緣,你看我怎麼樣”已經到了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她高高在上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眼睛別亂看。我結婚了,老公英俊瀟灑,此時正在美帝為全人類文明進步而拋頭顱,灑熱血。”
下下籤大哥驚了:“你結婚了!!!!”
一聲爆喝,所有人都聽見了,腦袋“唰”地轉過來,看著這肌肉男一臉震驚大家嗤笑開來,都知道他這是在泡妞。
唯獨徐酒歲面不改色:“嗯啊。”
“年紀輕輕這麼想不開——你老公做什麼的?美帝飛車黨?”
“小時候老師問我們長大以後想做什麼,十個小朋友裡面有八個想做的那個。”
“哦,美帝飛車黨。”
徐酒歲戴上口罩,冰冷的凡士林抹在男人的胸膛,將紋身槍打開,紋身槍震動嗡嗡的聲音中,隻見她撩了撩長長的眼睫毛,而後用很冷酷的聲音說:“是科學家。”
打霧槍落下來,螞蟻舔舐似的稀碎疼痛傳來,紋身槍穩穩地握在那柔軟白皙的手中——
徐酒歲開始填滿之前留下的唐獅淪落走線溝壑,肉色的線條被填滿消失,男人的胸前和手臂幾句要變成“黑胸”和“黑臂”……
從始至終下下籤大哥都沒發現哪裡不對。
隻是在半個小時後,忽然雙眼放空地冒出一句:“噯,科學家配刺青師,我怎麼覺得這個組合特別有一種突破次元壁的浪漫呢?”
半張小臉隱藏在口罩後面的人輕輕笑了聲,也不知道是想起了哪個關於她男人的甜蜜片段,甜膩地應了聲:“誰說不是呢?”
停頓了下,用紋身專用的紙巾將他身上所有多餘的凡士林擦掉,拍了拍他的胸口:“第一階段完成了。”
下下籤大哥從紋身椅上爬起來,走到鏡子跟前一看,瞬間震驚瞪圓了眼:“全黑了!”
他這一驚一乍的,又把別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包括現場賽事主持的。
“我們可以看見36號重彩日式遮蓋已經完成了……也許是部分!36號組參賽選手選擇用黑臂和黑胸的方式將色彩全部改掉!這不失為一種辦法然而也太過於簡單粗暴!且不符合初賽沿用海選素材的規矩!讓我們看一看接下來她會怎麼做……以及順便說一句,姐姐你的裙子真好看!”
臺上臺下放松的笑聲中,主持人遲疑的聲音突然拔高——
“啊!我們可以看見,36號參賽選手!36號參賽選手給自己的紋身槍換上了割線針!這是為什麼!她的作品還沒有完成嗎,已經是黑臂了啊!”
嘈雜的背景音中,徐酒歲衝著站在鏡子前面對黑黢黢的手臂和胸口一臉惶恐的下下籤大哥招招手:“看夠了沒,看夠了就回來,割線了。”
——正常紋身順序,割線,打霧,上色(黑白色可省去此步),提白(*等同於正常繪畫高光部分)。
而徐酒歲此時卻在大片打霧結束後,將她的紋身槍換上了割線針頭,伸進了提白用的白色顏料裡。
下下籤大哥也不知道該憐憫她還是憐憫自己:長得那麼好看,可惜是個老騙子刺青師,不講章法,如此亂來!
他想落荒而逃,然而今天換上了新戰袍,揚言要把比賽臺當T臺的女刺青師看上去相當不好惹,一個眼神飛過來,他就像是中了邪術——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重新躺在了紋身椅上。
筆落在他胸口上,幾筆勾勒出了唐獅大概的形狀。
她溫暖柔軟的手重新壓在了他的胸口上,帶著一點點笑意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一會兒我要開始割線了,白色色料顆粒大,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哈——”
說著就下針了。
一瞬間,疼痛使得肌肉男像是出水的魚一樣弓起背恨不得彈起來!
站在紋身椅旁邊,徐酒歲身材嬌小力氣卻很大,像是習慣了這種反應,不握紋身槍的那邊手往他胸口一摁,輕而易舉將他摁了回去:“別動。”
“疼!!!”
“疼是一時的,美麗卻是一輩子的。”
下下籤大哥不懂為什麼她能把整容醫院的醫生用的臺詞背得那麼溜。
而白色顏料在大面積黑色大霧之中,異常顯色。
在她穩穩操持紋身槍的操作裡,一條條線勾勒出來,一隻腳踩祥雲,隱藏在自陰天黑雲之中低頭窺探世間醒獅逐漸成型——
它腳踩玲瓏球,獠牙微露,雲霧之中隻露出半隻微睜獸瞳,神奇活現!
居然是比普通作法唐獅更加生動形象,將唐獅之復古、威嚴感盡數釋放!
賽場上,人們的認知頃刻顛倒!
攝像頭給了這尊特殊的案例足足三十秒的長時間鏡頭,調整了很多角度將這還在制作中的反黑唐卡唐獅展示——
臺下已經有人發出了贊嘆的聲音,互相打聽起了臺上刺青師的信息。
坐在許紹洋旁邊的刺青界資深大佬亦交頭接耳,討論這案例的可行性和創造性,言語之中贊揚絲毫不加以掩飾,反復恨不得立刻將手裡的打分牌寫上70分滿分塞進徐酒歲的手裡——
“創意不錯。”
“刺青做的也不錯,她直接在承載者身上勾了線就扎了,可以看得出很有美術功底,也對自己很有信心!”
“你們看她的手法也很可以,看不出這麼一個小姑娘,紋身槍拿得這麼穩,扎的要深還是要淺,線條要粗還是細,把握的角度總是剛剛好!”
“這誰啊?”
”千鳥堂的。”
“哦,洋哥家的,怪不得!”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長桌最角落坐著始終一言不發的男人。
然後驚悚地發現他唇邊掛著一抹滿意的淡笑。
…………………………啊!
許紹洋也有對自己的千鳥堂的學徒滿意的時候!
鬧鬼啦!
“洋哥,這個小姑娘刺青師是……”
“嗯,是我們千鳥堂的大師姐,九千歲。”男人彈了彈手指,淡淡道,“我親自教出來的徒弟。”
“……”
許紹洋入行十幾年,叫他師父的人千千萬,卻從未有一人得他承認,是他親自教的徒弟。
……眾位刺青界大佬面面相覷,一臉尷尬。
一想到半個小時前他們還在當爹的面前熱火朝天地討論人家閨女的小蠻腰和火辣身材,紛紛不由自主地把屁股下面的凳子往相反方向挪了挪。
……
第二輪比賽的第一,有幾組速度快的(基本都是黑白傳統風格以及遮蓋面積小的)組別已經完成了比賽。
第二輪比賽滿分七十分,他們的得分平均在四十五分至五十八分之間,最低還有三十七分的。
這一日,徐酒歲完成了全部的底色打霧和恢復好了的那部分的黑臂割線,加上割線全程都是用尋常人割兩三分鍾就痛的吱哇亂叫的白色色料完成……
八個小時後,從紋身椅下來,下下籤大哥面色鐵青,已經痛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明天還有八個小時,”徐酒歲站在正在鏡子前左右看騷包的下下籤大哥,淡淡道,“堅持下。”
“我好看嗎?”下下籤大哥星星眼問。
然後並沒有等到徐酒歲回答,他便自問自答:“是的,我真好看。”
和第一天打霧之後,摸著一片漆黑的手臂忐忑不安地問徐酒歲“你到底行不行啊”的刻薄鬼判若兩人。
徐酒歲:“……”
第二日,再戰八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