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想,替他上課可真值錢,他應該也不會好好學,不就水課嗎?誰不會似的。
「好啊」,我點點頭,「我會幫你水……好好上課的。」
「得,上道,走了」,江肆將掖上去的短袖放下來。
忽然我覺得有點不對,江肆是美院的啊。
我趕緊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落汗的皮膚有些濕涼。
他的另一隻手正放在褲腰處,紅色的內褲邊已經不見了。
呃,有些尷尬,誰知道他扭頭就去提褲子了。
他瞥了一下眉,我趕緊放下手,可是指尖涼涼的感覺始終揮灑不去。
「你是美院的?」
江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妹妹,明天都要上課了,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我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我……我不會畫畫,而且畫室人那麼少,肯定會被發現的。」
「不會了學,其他人無所謂,別讓老師發現就行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我還要上課」,我才發現替他上課一點都不簡單,甚至連性別都對不上。
「如果你有課就把我的課逃了就行,怎麼著也不能讓好學生耽誤課程。」
「好學生」這幾個字他咬得特別重,我下意識想反駁,你已經耽誤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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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他突然朝一棵樹走去。
我距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跟著。
他從樹上拿下來一頂黑色的棒球帽:「走近一點。」
我又往前挪了一步。
他伸手就按在我的後脖頸上把我拉了過去,他本來就高,還站在一小節臺階上,我的下巴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嘶……下巴挺尖啊。」
我捂著發紅的下巴抬頭不服氣地說:「你也挺硬的啊。」
空氣寂靜了一兩秒。
對著校霸開黃腔,不知道誰更流氓。
我紅著臉低下了頭,黑色的短袖佔據了全部的視線,隨著薄薄的布料,江肆的胸膛慢慢地起伏著。
頭頂不輕不重地被拍了一下,他將棒球帽帶到了我的腦袋上。
「妹妹,有的話是不能亂說的。」
我抿著嘴唇不說話。
倒是他先轉移了話題:「我上課都帶著這頂帽子,你上課也得帶去。」
「哦。」
「行了,不早了,回去吧」,他敲了一下帽檐。
「好。」
我終於松了一口氣,抬腳就走。
走了幾米遠,他突然喊住我:「林夢白!!」
我渾身一抖,又怎麼了。
「下次見我穿裙子吧,別搞得這四不像的,我雖然缺德,但也不會違法。」
路燈下被汗打濕的頭發已經風幹,一縷縷地翹起來,嘴角仍是微微勾著好看的弧度,少年滿是痞氣的眼中又充滿真誠,他好像也沒有那麼混蛋了。
我捂著燥熱的臉跑了,獨留身後輕快的口哨聲。
6
「你咋穿成這樣啊,帽子哪來的,臉還這麼紅」,室友車車拉著我一頓看。
「你去幹嘛了,老實交代!」
「我去拿外賣了……」我支支吾吾不想說。
「然後碰到江肆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你看看這個吧」,車車拿出她的手機。
好家伙,已經被拍了,不過黑暗之下距離很遠,畫面很糊,而且我和江肆兩個人都是一身黑。
「這誰啊,這兩個人怎麼那麼像情侶裝。」
「禮貌提問,情侶裝難道不是一黑一白嗎?」
「這……難不成是親子裝?」
「看著身高好像挺合適,嗯?!!不對,校霸能和誰穿親子裝?他不會……?」
「樓上人都傻了吧,離離原上譜,校霸抽死你!」
「或許……可能……大概那是個男生。」
「同是男生,校霸為何不看看我。」
「哪有男生那麼矮,最多一米六,受得了嗎?」
呵呵,我矮?這姐妹真是……高估我了,我一米五八。
「樓上姐妹冷靜,這裡是評論區,不是無人區。」
想起我還要替江肆上課,我就難受,先不說我不會畫畫,我連他課表都沒有,具體該怎麼辦,我一籌莫展。
「白白,你不是說你去拿外賣了,外賣去哪了?」
我好像看江肆打籃球的時候隨手放在了籃球網上凸出來的一個勾上,之後被嚇得忘了拿。
「外賣丟了……」
此刻肚子像是聽到般開始了有聲的控訴。
「你是不是傻啊」,車車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你拿個外賣給自己惹一身事不說,還把外賣丟了。」
叮叮叮,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我一大跳。
陌生號碼:「林夢白是吧?」
這聲音……怎麼那麼像宿管阿姨。
「你男朋友在樓下等你。」
還沒等我回話,對面「啪」就把電話掛了。
我哪來的男朋友?
我站在陽臺上,樓下昏暗一片,可是我還是看清了樓下陰影處的人,是江肆。
他抬頭,向我舉了舉手裡的袋子,是我的外賣!我眼睛都亮了。
他向我勾了勾手指,墨色的眉毛輕微地挑了挑。
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情緒作祟,我慌忙把腦袋收回,動作之大,頭哐的一下撞在了窗戶框上,我感覺都撞下了一層窗戶灰,松松扣在腦袋上的帽子掉了下去。
江肆的視線隨著帽子逐漸向下,又翻起眼皮瞄了我一眼,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又很快放下來了。
短短一秒的對視讓我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完了,他好像又生氣了。
7
不顧車車的阻攔,我就沖到了樓下。
站到江肆面前的時候我微微喘著粗氣。
他正拍著帽子上的灰,上面有個小小的泥點子。
「我這帽子也是限量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語氣中滿是散漫和無奈。
我小聲嘀咕:「限量限量,什麼都是限量,你怎麼不是限量的。」
「我當然是限量的」,江肆將帽子重新扣到我的腦袋上,「你江哥世界上獨一份。」
中二氣息鋪面而來,可我還是紅了臉。
他掂了掂手裡的外賣:「這是不是你外賣?」
「是是是」,我點頭如搗蒜,趕緊上前一步準備去接。
「謝……」
「是你的就好,我餓了,外賣我拿走吃了。」
???
我的手隻能不尷不尬地杵在那:「可,這是我的外賣。」
「但是」,江肆微微壓低身子,「這是我撿到的。」
「可是……這是我花的錢……」江肆近距離的接觸壓迫感十足,我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想要錢啊,行啊,我給你」,江肆抬起我的下巴,「但是你敢要嗎?」
我退後了一步,想起我還欠他錢。
我怯怯地說:「不敢。」
可就在此時我那該死的肚子就又叫了起來,仿佛是對我怯懦的嘲笑和對江肆的挑釁。
「你也餓?」江肆有些驚訝。
不然呢,校霸真讓人無語。
可是我不敢說:「我不餓。」
肚子又咕嚕嚕叫了一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突兀。
江肆忽然瞅了一眼外賣,眼中蘊藏著玩味的笑意:「想要?」
我直覺這好像又是他的惡趣味,可我還是點了點頭。
「想要就叫哥哥」,低啞的嗓音在念到「哥哥」時達到了頂峰,微微卷起的尾音透露著輕佻。
我漲紅了臉。
「不叫就餓著吧。」
……
若是平時我定不會喊這般羞恥的話,可是我現在餓得前心貼後背。
我閉著眼皺著眉顫著嗓音:「江……江……哥。」
「嘖」,江肆笑不達眼底,「這不算數啊。」
我破罐子破摔,聲音響亮地喊了一聲:「哥哥!」
不知道為啥我突然想起某音裡有一個博主天天在屏幕裡喊:「情哥哥。」
我頓時就覺得渾身燥熱。
嘖,校霸不愧是校霸,連迷惑人都這麼別出心裁。
江肆顯然被怔了一下:「急了?」
我又降低聲音:「沒有。」
江肆利索地將外賣遞給我,手指不經意間擦過他的指節,帶著些許涼意的骨頭觸感讓我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就是男生的手,沒有多餘的肉,不同於女生的秀氣細膩,凸起的指頭關節使整個手修長得恰到好處。
江肆輕輕瞥了下眉,我趕緊松了手。
「明天記得給我上課。」
「哦。」
「等等。」
江肆的腳步頓住。
「我還不知道你明天的課表。」
他背對著我,路燈的光路堪堪擦過他的頭頂,翹起的一撮發絲被光氤氳出暖意,其餘地方盡是黑暗。
我驚覺他站在我面前是這麼的高大。
「152*****990」
「什麼?」一時我的腦子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電話號碼。」
「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聽好了」,他半側著身子轉頭看著我,路燈的光就不規則地打在他的臉上:「152*****990,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記住了。」
「嘖,好學生果然記性好呀。」
他瀟灑地往前走,光逐漸從頭頂移到了他的窄腰上,我忽然想到打過籃球之後他掖起的衣擺以及小麥色的八塊腹肌,還有……露邊的紅色內褲。
要命!!
8
堪堪穩住心神上了樓。
車車就拉著我看了一圈:「他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
許是一下子放松起來,我是又累又餓。
吃飯的間隙,我把速記在腦海裡的那串數字輸入到了微信框。
搜索結果簡單的一個「肆」,應該就是他了。
我發了好友驗證。
對方沒有立馬通過,這也正常,校霸的夜生活應該很豐富。
躺在床上,今天發生的事就一遍遍地在腦海裡閃過。
我在想怎樣才能結束這種替校霸被迫賣命的日子。
和他剛一次,不行,他不是舒朗,他們倆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假裝順從,然後反擊,他人那麼多,好像也不太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迷迷糊糊睡到三點,我猛地被驚醒。
翻出手機一看,江肆還沒有通過好友驗證。
我忍不住嘲諷,校霸的夜生活可真是豐富得很。
馬上就天亮了,萬一他再不通過,我勢必會錯過,我可不想上任第一天就被抓住把柄。
我在論壇上發了個匿名帖子:誰知道江肆的課表。
凌晨三點的夜貓子可真多,不一會就有一大堆回復的。
「嘖,又是一個蹲校霸課的。」
「勸樓主放棄,江肆最討厭別人蹲他了。」
「課表,不用謝。」
果然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
下邊也有好幾個人發課表。
可是……這幾張根本不一樣。
有的說上午,有的說下午,還有的是半夜。
……
就離譜。
我記得江肆有個卷毛小弟和江肆是同班,我去問他不就行了。
我又發了一個匿名帖:誰知道江肆那個卷毛小弟的微信。
蹲了幾分鐘,沒想到等到了本尊:呀,妹妹,你是終於看到了江哥身邊默默無聞的我嗎?盡管來加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