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有些忸怩,聲音比蚊蟲還小,小到沈徹幾乎聽不清,還得湊近了才聽見她羞恥的道。
“萬物有靈,我不想。”
沈徹這才聽懂,發黑的臉此刻更黑了,犀利的目光朝四下看去,她說的對,他是男子便是赤著身也沒事,可她是女子,便是此刻周圍都沒人,他也不願意的。
就是被鳥獸瞧去了,他也不痛快。
“那你說,如何是好?”她為他擦了身塗了藥,他若是不來一遭,總覺得是虧了。
林夢秋沒想到沈徹也有如此耍賴的一面,他像是料定了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妥協,就這般理所當然的看著她。
她當然不願在光天化日之下擦身,也覺得讓他瞧了害羞,但對上他的眼,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四下的去看,在溪流某一處的盡頭看到了一個山洞,咬著唇紅著眼道:“我們到那邊。”
正好,一番折騰下來,天色也已不早了,今日是不可能出山谷了,有了這個山洞,也算有了暫時的棲身之所。
沈徹有在外帶兵的經驗,找了火石生了火,進洞之前先丟了火把進去,確認裡面沒有蛇蟲野獸,兩人才在洞內點了柴火。
“爺,你先閉上眼,別看。”
沈徹冷哼了聲,這話真是離譜的很,不看怎麼知道她的傷口在哪裡,怎麼上藥?
可看林夢秋咬著下唇楚楚可憐的樣子,知道他不閉眼,她是不肯脫衣服了,隻能閉了眼。
耳邊是她衣衫觸碰發出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山洞內,被無限的放大,讓本是沒別的心思的沈徹,也不免口幹舌燥起來。
地上鋪了幹草,沈徹此刻斜斜的靠著山壁,緊閉著眼神情有些許的不耐。
“還沒好?”
Advertisement
“馬上就好。”她軟綿綿的聲音順著山洞的回響,鑽進他的耳裡,不僅沒能撫平他的躁動,反而越發焦灼。
又過了一會,林夢秋才鼓足勇氣磕磕絆絆的道:“好了,可以睜眼了。”
外頭天還亮著,洞內燃著火堆。
眼前的女子赤著上身盤腿坐著,好似玉雕一般完美,火光照在她的背脊上,白與紅的交織有種異樣的妖娆。
此刻,她便是書中野史內所撰的妖,幻化為人形,出沒與林間,專為了等男子上鉤,好吸食陽氣。
即便知道,他這條魚也還是自願的入了她的鉤。
沈徹的呼吸有略微的不穩,取過竹筒內的水,沾湿了後輕輕的觸上她的後背。
溪水是涼的,可他頭次覺得自己的身體是熱的。
“爺,好冷。”
“很快就不冷了。”
第52章 她的傷口
山谷地勢低, 山林草木眾多,許多地方終日見不著光,溪水自然也是陰冷的。
更不必說這陰湿的山洞, 即便是點了火堆燒了許久,依舊是涼飕飕的。
冰涼的溪水觸碰到她的後背,林夢秋冷得一個哆嗦, 下意識的肩背微縮,唇齒相撞,忍不住的溢出了一聲冷來。
話音落下, 身後就響起了沈徹沙啞的輕笑,“這麼重的傷也不見你喊疼, 這會倒是怕冷了?”
林夢秋很委屈,疼都過去了, 而且當時他昏迷著, 她也沒處說疼去啊, 這會冷才是當下發生的。
他怎麼絲毫沒有同情心,居然還笑得出來, 真是壞極了。
她也沒回他,隻是略帶小脾氣的哼了聲,又惹來了他的笑。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平時也不見他多愛笑, 這會兩人如此慘, 他反倒是有心思笑了。
“一會就熱了。”他的笑聲低了下去, 教教傳來的是粗重的喘/息聲,
葉子盛水不方便,好在沈徹發現了附近長著野生的竹子, 砍下後去節削去毛邊,制成竹筒,便是再好不過的盛水器物。
沈徹是頭次伺候人,動作有些慢,卻格外的細致,好似他不是在擦拭傷口,而是描摹一副稀世名畫。
可林夢秋就沒這麼好受了,讓她看沈徹的身子,她能坦然接受,還能心疼的為他上藥,但輪到她自己就有些受不了了。
林夢秋露出了身後的傷口,冰冷的空氣拂過已經結痂了的傷口,有些微微的刺痛又有些酥麻的涼意,應當是很醜吧,即便她沒看見,也能猜到的。
她反復的告訴自己,身後人是沈徹,才沒有慌亂的逃走。
可他的動作太過輕柔,好似在對待一件珍寶。
色若凝脂,膚如美玉。
沈徹目光所及皆是熱火,可他所有的旖旎之情,在看清林夢秋背上的傷後,猶如一盆冰水,瞬間將他淋醒,臉色頓時便僵了。
黑紫色猙獰的傷口橫陳,傷口中心的血口已經幹結成血塊,卻像張牙舞爪的獸,烙刻在她身上。如此重的傷,她還敢當做沒事人一樣,臉上不顯露分毫。
甚至還拖著他扛著他,為他前後的奔走,沒喊一聲疼。
原本隻是模糊的記憶片段,現在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她消瘦的肩背,堅定的拖著他向前,她一步步哪是踩在地上,分明是踏在他的心上,如若針扎一般。
讓他思及便疼,觸及便傷,比他自己當初雙腿具廢時,還要痛苦百倍千倍。
若不是他,想要查出細作是何人,明知會有人設伏,依舊要往安陽來,明知此番危險困難,依舊帶著毫無自保能力的林夢秋。
甚至與刺客動手時,也未拿出真正的實力,一切都如他算的那般,甚至掉落山谷也有他瘋狂中帶著豪賭的成分在。
但凡他對林夢秋多些許信任,但凡他能多護住她分毫,她也不至於傷的如此重。
他沈徹,做事如落子,從無悔意,隻有這次,他後悔了。
林夢秋微縮著雙肩,低低頷著頭,羞紅著臉用手臂與手掌將自己前身小心的護住。
她一直忍著背上那輕緩的動作,不敢讓自己漏出聲來,可當她好不容易的習慣了那如羽毛般的觸碰後,背上的動作卻突然停住了。
林夢秋看不見身後人,也猜不出他在做什麼,午後的涼風卷著洞外的竹葉,拂進洞內,略過她肩上烏黑的長發,帶來絲絲涼意。
正打算要開口問他怎麼還沒好,就感覺到冰涼微刺的觸感貼在她的後背之上。
她下意識的渾身一顫,口中溢出了一聲低吟,這是種難以言說又令人心悸顫動的感覺。
等到他發燙的呼吸,輕輕的拍打在她的脊骨上,林夢秋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
他在吻她。
吻她的傷口。
這讓林夢秋有些情難自抑,不僅眼前蔓起了氤氲的霧氣,手掌也無措的抓緊了身前的外袍,甚至連腳趾都忍不住蜷縮著勾了勾。
怎麼呢,怎麼呢這樣呢。
“爺,別。”
若是她未受傷前也就罷了,這會就算是她自己沒有看到那傷口,從疼痛的程度也該猜到有多猙獰,她甚至是不願意被他看見,讓他擦藥已是極限了。
林夢秋縮著肩去躲,身後的人便緊緊的追著,不依不饒。
她羞的急了,卻又躲不開,最後隻能帶著哭腔的求饒,“爺,好醜,求您別看了。”
沈徹不僅沒松手,反倒將臉頰貼在了她的背上,啞著嗓子,“乖,別動,一點都不醜。”
不僅不醜,還像是團燃燒的火焰,同樣印在他的背上,永生永世不會忘。
他此生,絕不會負她,也不會再讓她受任何的委屈。若是有違此言,她所受的苦,皆在他身上,百倍千倍的還回來。
林夢秋的下唇都快被自己給咬破了,雙眼通紅,這會確實如他所說的不冷了,渾身上下都燒的厲害,恨不得變成團火,將這山洞給照亮。
好在,沈徹隻是貼著臉頰,輕柔的親吻,沒有做任其他逾越的舉動,好似她是件再珍貴不過的寶貝,珍之又珍。
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可她不願意沈徹因為感激而如此,她對他好是一種本能,不求回報的本能。
“爺,我已經不疼了。”
“但我疼。”
他的聲音嘶啞,透著濃濃的心疼,讓林夢秋有片刻的恍惚,就算這是換來的溫情,她也願意沉浸在這美好的夢境裡。
沈徹就算想對她做什麼,可此處荒山野嶺什麼都沒有,便是這會兩人身上沒有傷,他也不舍得如此委屈了她。
感覺到她的羞赧,沈徹才撐著手掌往後,重新卷了浸湿的帕子輕輕的擦拭。
林夢秋緊繃著的身子,這才緩慢的放松下來。
他從沒做過這種事,手上的輕重有些拿捏不住,隻能輕了再輕,等背上的傷口清洗完,便是前面以及腿上的傷痕。
林夢秋適時的伸手要去攔,“其他地方我自己能看到,就不必勞煩爺了。”
背也就罷了,她確實是看不見,若是前面那也太害羞了。
沈徹的手既不收回來,也不說話,就用那雙墨染的眸子氣定神闲的看著她。
許久之後,她終於還是在他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心一橫,反正兩人都成親了,早晚有這一日,她躲是躲不掉的,還不如趁早痛快的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