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後面是一片私人海灘,每天坐在檐下就能欣賞海天一色,海浪翻湧,很是愜意。
島上度假的人不少,公共海灘的海邊烤吧幾乎每晚都有 BBQ 派對,人們彈著吉他唱著歌,一邊喝冰啤酒一邊撸串,我挺喜歡拉著應與塵去湊這個熱鬧。
常聚在一起玩音樂的人中,有幾個還是剛畢業不久的年輕男女,一派恣意飛揚。
他們來的第二晚,就有一個叫做孟驍的男生端著酒杯過來搭訕,很直白地問我和應與塵是不是情侶。
這也不新鮮了。
我直接便說:「不是。」
孟驍聞言,立刻見縫插針地在我和應與塵中間坐下,把應與塵擠得都往旁邊挪了挪。
「那認識一下啊,」他態度很熱情,「我們那邊有個妹子對你朋友很感興趣。」
「是嗎。」
我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了看,是個短發的漂亮女孩。
「要認識一下嗎?」我撞了撞應與塵的肩膀。
應與塵客氣地說不用了,孟驍也不糾纏,挑眉看向我,「哥,那你呢?我可不可以和你認識一下?」
「可以啊。」
在應與塵看過來的時候,我衝孟驍笑了一下。
30
之後幾天,孟驍一行人每天都會邀請大家一起玩,有他們在,場面總是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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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挺喜歡交朋友的人,應與塵卻不是,大多數時候他就是待在旁邊,有人過來和他聊天,他就很禮貌地回應一下,和他平常在生活工作中一樣,社交上挑不出什麼錯,但也很難讓人對他產生什麼親近的感覺。
這天夜裡有點起風,我在一塊巨大的礁石後面找到獨自走開的應與塵,看見他撩起一邊的褲腿,似乎在檢查假肢的情況。
「怎麼了?」
「沒事。」
看見我,應與塵立刻想把褲腿放下來。
「是吹了風不舒服嗎?」我快步走到他身邊坐下,攔住他的動作說,「我幫你按一按吧。」
「不用,」他不肯讓我碰到他的假肢,「我隻是看看,沒什麼問題。」
總是這樣子,一路上無論那條腿如何,他都不肯讓我看一看。
「你們在——」
身後,孟驍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又突兀地止住。
我和應與塵幾乎同時松開手,褲腿便掉下去,將假肢蓋住了。
「你們在這兒幹什麼呢?」孟驍的視線在應與塵的腿上掃過,用輕松的語氣笑著問道。
我說:「沒事,就在這裡吹吹風。」
孟驍「哦」一聲,「那邊大家打算一起玩個遊戲,都等你們呢。」
我有點擔心應與塵的腿,想要拒絕,「要不你——」
「好。」
應與塵卻打斷了我的話,對孟驍說:「一起過去吧。」
站起身後,他想要拉我一把。
不過孟驍早就遞了個手給我,我沒想太多,直接就借了他的力。
應與塵的手落了空,我也是後知後覺,趕緊又在他把手縮回去之前拖住他的指尖。
「呃,我的手是不是還挺涼的?」
欲蓋彌彰。
「嗯。」應與塵沒說什麼,反客為主地握住我,不過就那麼一兩秒,很快就放開了。
「謙哥,我的手暖。」
突然,孟驍笑嘻嘻地伸手過來,兩隻手合攏,將我的手包裹在中間。
應與塵見狀,眼睛似乎微妙地眯了眯,我趕緊把孟驍的手甩開,跟上了他莫名邁得很大的步伐。
之後的遊戲玩得並不新鮮,就是各種聚會上經久不衰的國王遊戲。
但不知怎麼,我和孟驍莫名「幸運」,抽牌時連連中招,懲罰也不斷升級,由什麼真心話、喝交杯酒、對視一分鍾,變成了激吻三十秒。
這時大家基本已經喝得很上頭,一聽見 King 說出這幾個字,全都不約而同地拍著桌子開始起哄。
「激吻!激吻!」
31
「謙哥,不好意思了,願賭服輸啊。」
孟驍在這熱烈的氣氛中痞痞地衝我笑了一下。
不等我反應,就伸手過來託住了我的臉。
我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眨個眼就感覺他快要碰到我,本來想說的「要不我還是選吹瓶吧」也沒能說出口。
下意識地,我想要躲,但就在這時,有人突然很大力地把我向後拽了一下。
孟驍的臉色瞬間變了,看著應與塵問:「應哥,什麼意思啊。」
應與塵說:「就這個意思。」
孟驍:「玩個遊戲而已,謙哥都沒說什麼,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應與塵於是轉頭看我:「你要和他激吻嗎?」
我趕緊搖頭,「我喝酒。」
「你看見了,他不願意。」
說完,應與塵從桌上拿了瓶啤酒,瓶蓋磕在桌沿向下一按,「啵」地一聲,白色泡沫爭先湧出。
「願賭服輸,不掃大家的興。但他酒量不行,這瓶酒我替他喝。」
「你是他的誰啊,」不想孟驍不依不饒,猛地握住酒瓶,盯著他問,「你憑什麼替他喝?」
應與塵顯然不想理會他的挑釁,神情淡淡地將他的手拂開。
孟驍更怒,依舊用手擋著瓶口,「沒這樣的道理。」
「哪來那麼多道理?」
應與塵少見地顯露了些不耐煩,突然側身摁住我的後腦勺,當著一圈人的面在我嘴巴上親了一下,然後轉回頭去看著孟驍,「現在可以了?」
我有點傻了,旁邊人也都紛紛瞪大眼,無言地看著他把整瓶啤酒喝到底,拉著我轉身就走。
「草!」
孟驍生氣地踹了踹旁邊裝啤酒的箱子,「咣啷」一聲巨響。
「就他媽一殘疾人,拽個錘子!」
我聞言一頓,立刻要回去揍他,但應與塵將我的手握得很緊,說:「算了。」
孟驍得寸進尺:「我說這都來海邊玩了,怎麼還每天穿著條長褲呢,原來是假肢見不了人啊。天天裝得跟什麼似的,自己都沒點自知之明嗎,要是我殘了條腿,可不好意思出來禍害——」
「砰!」
我忍無可忍,掙脫應與塵的手折返回去,結結實實給了孟驍一拳。
孟驍鼻血長流。
「要有自知之明的該是你!」
打一拳還不夠,我憤怒地揪起Ṱū́⁴他的領子,狠狠把他往地上一搡。
「我要是像你說話這麼沒品,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有爹媽教養,滾!」
32
回去路上,我被海風吹得清醒很多,拉了拉應與塵的袖子問他:「剛才老抽到我和孟驍,是不是他們幾個作弊搞的啊?」
「嗯。」
「那你怎麼不說,還硬幹一瓶啤酒。」
「在場那麼多人,本來想給他們留點面子,免得把場面搞得太尷尬。」
「你給他留面子,他可沒想著給你留。」
想到剛才他說的話,我心裡的火還噌噌的。
「沒事,」應與塵無所謂地笑,「反正你也打回去了,不虧。」
回到民宿,他第一時間就仰倒進沙發裡,似乎是有些累了。
我怕他腿疼,蹲在他腳邊想幫他把假肢卸下來,沒想到他反應極大,我才剛碰到他的褲腿,他就一個激靈坐起來,收了收腿問我:「你做什麼?」
我說:「怕你不舒服。」
「不會,」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我自己會處理。」
之後,他進去浴室洗了很久的澡,可能是還熱敷了一下受涼的腿。
等到浴室門「咔嚓」一聲打開,我聽見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趕緊推開門走了進去。
地板上零星地有些水痕,拐杖整整齊齊地豎在牆角,而應與塵摔倒在床邊,正艱難地撐起著床沿想要站起來。
「怎麼不用拐杖?」我彎腰扶他,「這拖鞋本來就滑,你洗完澡走路要小心些。」
應與塵一語不發,我攬住他的身體向上使勁,不想一個腳滑,重心不穩,帶著他再次摔倒。
也許是剛洗過澡的緣故,他身上還有點熱,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衫傳到我身上,撩起了我的心跳,我改變了主意,不肯再起身了。
「還不起來?」應與塵聲音沉沉。
我撐起一點身體,低頭看他,「既然上天都給我創造機會,那我向你要個說法不過分吧?」
應與塵:「什麼?」
我說:「你第二次主動親我了。」
應與塵神色一頓,「特殊情況。」
我笑笑,身體往下壓一點,「什麼特殊情況?」
「......」應與塵微微皺起了眉,「起來說話不行嗎?」
「不行。」我捧過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應與塵,你明知道對我有非分之想,還做這樣讓我誤會的事情,你是故意釣我嗎?」
「我給你三秒鍾讓你推開我,推不開,我就要親你了。」
「三。」
應與塵擰著眉頭看我,沒動。
「二。」
還是沒動。
「一。」
像是反射弧才連上,他忽然用手撐起自己的上半身。
然而已經太晚,我話音都沒落,直接就捧住他的臉吻了上去。
應與塵努力抵抗,甚至咬我的舌頭,但也許是因為我有很好的支撐點而他沒有,最後他竟有點屈服的意思,放任我掃蕩他的口腔。
我不禁情動,唇舌與他分開後逐漸向下,吻過他的下颌,至他脖頸之間。
他微微仰起了頭,喉結在我舌尖處滾動,隨著他的喘息聲輕輕地顫抖。
這時彼此的反應都已經遮掩不了,應與塵的手臂卸了力,說不清是我推著他還是他帶著我向地板上倒。
我趴伏在他身上和他接吻,他明顯有了更多回應,手按在我的後頸,有意無意地用力,不斷地使這個吻加深,直到——
直到我的膝蓋不小心壓住了他那截空蕩蕩的褲管。
33
一切急速降溫。
應與塵睜開眼,忽然非常用力地把我從他身上掀了下去。
「應與塵?」我有些茫然。
「出去!」
他坐起來,後背靠住床沿,喘息都未能平復,就不客氣地對我下逐客令。
我咬牙,「這次又是什麼理由?你剛才可不像是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