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這算是我們的家?
「怎麼了?」秦之洲回看我。
我立刻搖頭:「沒事。」
秦之洲看向我,仿佛明白了什麼,朝我伸出手來。
我遲疑片刻,慢慢把手放了上去。
秦之洲握著我的手,進了家門。
婚後第一頓飯,是秦之洲做的。
他穿著圍裙,耳朵裡是藍牙耳機,邊講電話,邊翻牛排。
安排的媒體已經拍完了照片,在和秦之洲做發布確認,以及發布之後的引導控評。
牛排煎好後,門鈴也響了。
小松把鄭圈圈從學校接了回來。
鄭圈圈先叫我媽媽,又朝秦之洲喊了一聲爸。
喊完後,瞥了我一眼,又小聲改口叫叔叔。
秦之洲關火,意味深長地看向我。
我輕咳一聲:「那個……圈圈,以後可以喊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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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圈圈兩隻眼睛跟小燈泡似的,锃光瓦亮:「爸爸,爸爸爸爸——零用錢可以再漲一千嗎?」
我對準他後腦勺就是一胡扇。
掉錢眼兒裡去了?個熊孩子!
晚餐做得極為豐盛。
我太久沒吃西餐,控制不好切牛排的力道。
秦之洲把自己的那份切成小塊,動作自然地和我交換餐盤。
「爸爸!」鄭圈圈眨巴著大眼睛,撒嬌道,「我也想要切好的塊塊嘛。」
秦之洲眉眼不抬,淡淡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鄭圈圈閃亮的兩顆小燈泡,瞬間碎一地。
吃完晚飯,鄭圈圈扯著我衣服不松手。
到他睡覺的時間了。
我靠坐在床頭,懷裡摟著鄭圈圈,給他講手機裡的成語典故。
「……公主和驸馬預感要分開的時候,一人拿半面銅鏡,作為重逢時相認的信物。後來陳國滅亡,他們被迫分離,公主流落到權臣家中做奴婢,驸馬千裡迢迢去找她,憑著半面銅鏡,終於找到了公主……這個成語就叫做破鏡重圓。」
鄭圈圈一顆小腦袋靠在我腰上,小聲問:「爸爸媽媽是破鏡重圓嗎?」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說:「爸爸媽媽和故事裡的公主驸馬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鄭圈圈黑黝黝的眼睛看向我。
我想了想,回答說:「爸爸是深情不悔驸馬,但媽媽不是公主,媽媽早就當不成公主了。」
鄭圈圈用臉蹭了蹭我,含糊道:「媽媽是公主……媽媽一直都是公主。」
一連講了七八個故事,鄭圈圈困意襲來,閉上眼沒幾分鍾就睡著了。
我輕輕挪開他,掖好被子下床。
臥室的門被悄然推開,秦之洲走了進來。
屋子裡隻開了一盞昏黃壁燈,秦之洲靠在牆邊。
他周身瑩潤溫暖,眸色像晃動幾番的醇酒,盛滿了琥珀韶光。
我豎起手指,示意他先出去。
秦之洲一把扯過我的手腕,反身將我壓在牆上。
杯酒潑灑,碎光月華。
他有些急不可耐地吻下來,修長的五指在我腰側揉捏摩挲。
我嚇了一跳,掙扎著喘氣:「這是圈圈的房間,出去,出去再——」
話沒說完,整個人被騰空抱了起來。
我摟著他的脖頸,從下往上看,隻見緊繃的下颌線和混著濃重欲念的眼眸。
……與當初喝醉酒時的青澀迷離相比,毫不掩飾欲望的秦之洲,將性張力漲到極點。
就,怎麼說呢,就很讓人受不了。
蟄伏了六年的渴望,變得迫不及待……
我盯著他清雋的鎖骨,慢慢湊過去,唇瓣輕觸,酥麻戰慄。
秦之洲身體一緊,腳步更快了。
臥室的門近在眼前。
「……等一下!」
我忽然喊停。
秦之洲一頓,低頭看我,啞聲問:「怎麼了?」
我臉色驟變,結巴了一句:「洗,洗手間……我要去洗手間。」
「我房間裡有浴室。」秦之洲低頭,親了親我的鼻梁,氣息滾燙灼熱。
「不是!」我攥著他的衣襟,耳朵根快燒著了,「我,那個,大姨媽好像……」
秦之洲臉色一僵。
我紅著臉說:「真的……沒騙你。」
秦之洲緊繃的身體和迸發的欲念逐漸消退。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得巧不如不來!
我躺在床上,抓著被子蓋到鼻梁底下,怯怯地看向秦之洲。
秦之洲端了杯熱水進來,手裡還有一顆布洛芬。
「先把藥吃了。」秦之洲說。
「不用,」我小聲說,「我生完圈圈,就沒有痛經的毛病了。」
秦之洲聞言,放下膠囊,把杯子遞給我。
我小口喝水,想緩解尷尬,說:「不是每個生了孩子的人都能緩解,我算比較走運的,好多人聽信謠言,為了這個去生孩子,結果都翻車了呵呵……」
秦之洲問:「疼嗎?」
「不疼啊,我不是說了嗎,我比較走運……」
「生孩子,」秦之洲看向我,目色深深,「疼嗎?」
我握著玻璃杯,無意識地按了按杯壁,片刻後,才點點頭:「疼。」
秦之洲拿走我喝了一半的水杯,雙手合握住我的手,低聲說:「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我故作瀟灑地說,「要真說道歉,也是我道歉。我決定生圈圈是一股衝動,沒考慮你的處境立場,現在還得你承擔風險面對輿論……」
「風險輿論,我不在乎,」秦之洲抬眸看我,「我隻在乎家人,在乎你和孩子。」
是家人。
不是夫妻。
我無意識地松了口氣,舒展眉頭,小聲嘀咕:「家人好家人好……家人最好……」
親親熱熱的事做不成了。
秦之洲看了眼時間,催我睡覺。
「你睡哪兒?」我問。
「客房。」秦之洲站起身。
我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壯著膽子說:「別睡客房了,這床夠大,能睡下兩個人。」
秦之洲掃了眼空餘的床位,又看了眼我:「一起睡,你確定?」
我頂住羞恥心,點了點頭。
秦之洲換好睡衣,掀開被子。
床足夠大,我和秦之洲之間的距離,足夠再睡兩個人了。
我深信,隻要我臉皮足夠厚,害羞的就是秦之洲。
挪了挪身體,湊到秦之洲身邊,肩膀貼著他的肩膀,手臂挨著他的手臂。
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這樣就圓滿了。
秦之洲卻忽然翻身側躺,手橫過腰腹,把我勾到他懷裡。
像我哄圈圈睡覺一樣,秦之洲輕輕拍著我,呼吸綿長悠遠。
-
偷拍,有。
傳言,有。
爆料,有。
少部分粉絲不停叫囂,要秦之洲工作室或者本人出來否認。
大部分粉絲心裡明鏡一樣,空穴不來風,秦之洲結婚這件事,八成是真的。
脫粉的人不在少數,光是「告別小作文」,我就看了幾百篇。
網上的風雨影響不到現實,秦之洲該去片場去片場,該拍戲拍戲。
處於風口浪尖,我索性家裡蹲,不想在這個時候出點什麼差錯,平白給秦之洲添堵。
為此,我給老板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我直接道:「老板,我暫時去不了店裡,跟你請個……」
「鄭恩恩!」老板的怒吼直穿鼓膜,「你馬上讓秦之洲把那個惡婆娘領走!馬上!」
馬都沒他嘶吼的聲大。
我揉了揉耳朵,被震得嗡嗡響:「……你小點聲,什麼惡婆娘?誰是惡婆娘?」
「曲歡!」
我頓時愣神:「哈?」
老板以為我沒聽清楚,還給我用拼音強調了一下。
「曲歡!娶玉——曲,喝完——歡!曲歡!」
「不是,」我連忙說,「我知道曲歡,可曲歡和你有什麼關系?她是秦之洲的經……」
我忽然沒了動靜。
經紀人。
老板洪亮的嗓音帶出了哭腔:「我不是和你說過嗎,當年非要潛規則我的那個人,就是曲歡啊!」
怔愣好幾秒後,我重重咽下了口水。
想想曲歡的脾氣,再想想曲歡的手腕。
完美貼合老板口中的強勢女霸王。
老板逃了好幾年,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裡,最終還是落在了如來佛的手掌心。
我不知道曲歡對老板做了什麼,我隻知道,男人要是嚎啕大哭起來,真沒女人什麼事兒了……
晚上秦之洲回來,我一雙眼睛跟雷達似的,上上下下掃描他全身。
秦之洲換完衣服,拉開冰箱門:「晚上想吃什麼?」
「都行。」我心不在焉,直直看他的臉。
雖說和老板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但秦之洲這張臉完美到無死角。
曲歡不可能不喜歡,曲歡肯定喜歡,這麼好看的秦之洲,她憑什麼不喜歡,沒理由嘛!
「一直盯著我看,」秦之洲開了水龍頭洗菜,「我臉上有東西?」
我吞吞吐吐地說:「你經紀人曲歡和我老板,好像以前就認識。」
秦之洲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狀似隨意道:「我老板說,曲歡覬覦他的美色,想潛規則他……」
秦之洲連嗯都懶得嗯了,他不關心別人的八卦。
我把心一橫,幹脆問:「曲歡是不是也潛規則過你?」
秦之洲拿了顆洗得幹幹淨淨的小番茄,塞到我嘴裡:「我隻被你潛規則過。」
「真的?」我腮幫子鼓溜溜的。
「真的。」秦之洲嘴角噙笑。
我笑彎了眼眸,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秦之洲低眸,一張薄唇要親過來。
「媽媽!」
大門開啟,鄭圈圈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我回來啦!」
我連忙站直身體。
秦之洲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按在已經撲過來的鄭圈圈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