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光影,色彩美學的運用方面,去年在法藍西的時候,安娜教了她很多。
而路易.奈非斯的《茶花女》之所以能成功,有一大半的功勞也是來自於安娜的。
同為女性,看安娜憔悴成那樣,陳思雨心裡很不舒服。
下了車,飯店餐廳裡頭,法藍西文藝團的人已經在等了。
作為女主角,陳思雨一進場,就受到了所有人,尤其是記者們的起立歡迎。
當然,每個人都圍上來跟她問好,握手。
法藍西芭蕾舞團的姑娘們則一個個跟她擁抱,親吻。
在團裡的小舞蹈隊員們看來,這簡直風光死了,但陳思雨受的很淡然,畢竟這是她磨爛了腳,熬了那麼多日夜,熬心瀝血為自己爭來的,是她該得的。
故意留到最後,陳思雨才跟安娜擁抱:“嘿,安娜。”
“嘿!”安娜伸開手臂,溫柔的說:“天啦,我的東方小茉莉,你跳的太好了,我衷心為你高興,喔,讓我好好抱抱你。”
陳思雨給了安娜一個極大,極誇張的擁抱,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用一口譯制腔加京戲角兒的調子,捧起安娜的臉,用法文說:“噢天啦,安娜,聽說你恢復單身了,恭喜你,讓那個該死的,拋棄你的法藍西男人見鬼去吧,留在我們華國吧,我們這兒有很多很多非常優秀,且忠貞的,擁有男德的男人,他們一定會拿出最熱情手段來追求你的,哦天啦,安娜,留下來吧。”
她聲音太高,高到不用擴音器就可以讓滿場子的人聽見。
華方的人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而且大家看電影時習慣了譯制腔,雖然聽著覺得肉麻,但還能頂得住,法藍西舞蹈團的人卻愣住了。
而他們的興趣點在於,優秀,忠貞,且擁有男德的男人。
經過幾天的相處,這些外國人也發現,接觸過的東方男性,他們大多羞澀,內斂,而且非常刻板,但刻板的另一面,就會讓人聯想到忠貞。
男性的忠貞,這是個在如今這個時代,法藍西人會覺得很可笑的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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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然也有《巴黎聖母院》,但他是個什麼人,一個醜陋無比的敲鍾人。
他的忠貞,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並非自發,而是被迫的。
一個優秀,且忠貞的男人,這讓他們覺得很可笑。
安娜也覺得很可笑,說:“上帝啊,別開玩笑了。”
“我說的是真的呀,就像我的未婚夫一樣,優秀,且忠貞的男人,隻要你願意留下來,我就給你介紹一個。”陳思雨再度擁抱上安娜,說:“太遺憾了,我的未婚夫很忙,今天來不了,不然,我就會讓你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優秀的,東方紳士的。”
說完,她走到路易.奈非斯面前,說:“抱歉,路易導演,您昨天約我男朋友來赴約,但他忙工作,來不了,讓我向你道個歉。”
路易.奈非斯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昨天碰到一個華國軍人,覺得談的挺投機,想要跟對方聊聊華國的歷史,王朝,階級,人文政治。
結果該死的是,那居然是陳思雨的未婚夫?
而更該死的是,他當初是抱著作為騎士,拯救公主的念頭來的東方。
公主沒有拯救到,反而,他要被公主偷家了?
該死的陳思雨,她居然試圖遊說,讓安娜,他女兒的母親留在東方!
該死!
……
一句話,讓所有人對陳思雨的未婚夫起了興趣。
大家都很感興趣,想知道她所謂的,忠誠,擁有男德的未婚夫是什麼樣子。
而路易.奈非斯,則成功的又被陳思雨惹惱了,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他說:“我見過她的未婚夫,那是一位刻板,木訥,照著辭典背法文的軍人。”
笑挑眉,他也挖苦陳思雨:“我想,如果他是一個合格的軍人,你們國家就不會誕生《紅色娘子軍》對嗎?”再攤手看四周,他又笑著說:“他是因為膽怯才不敢來的,對嗎?”
這就太過分了,冷峻又沒惹他,他幹嘛抹黑人家。
陳思雨一笑,說:“他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
路易.奈非斯愣了一下,皮埃羅院長端起酒杯,說:“我是一名軍事迷,據我所知,強大的,無所不能的M國大兵,已經兩次折戟在華國軍人手裡了。”
其實西方人比華國人本身,更加知道關於華國軍方的消息。
因為鴨綠江,越國,在這十幾年中,M國連吃了華國兩場敗仗,一直在國際上進行聲討,而且把華國軍人形容成是會吃人的魔鬼一般。
經皮埃羅一說,法藍西來的芭蕾舞演員們愈發好奇了。
安娜聽梅霜提過自己的兒子,但並不知道他就是陳思雨的未婚,正好兩人坐在一起,碰杯的須臾,笑問:“你們華國男人,真的會擁有忠誠的美德?”
陳思雨正色,盯著路易.奈非斯說:“忠誠不是美德,而是他們必備的素養!”
再回眸,她說:“安娜,《梁祝》的舞美之所以成功,你幫了我很多,我衷心的希望你能留下來。”
安娜當然不會考慮留在華國這種地方,但她還是給了陳思雨一個擁抱:“我的東方小茉莉,能跟你相逢,我真的太開心了。”
陳思雨再說:“你可以留下來,永遠跟我呆在一起,你也可以把你的孩子接來,咱們大家一起生活,我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們華國也有著濃厚的芭蕾文化,我們可以一起創造芭蕾作品,你知道《梁祝》,你可知還有《紅樓夢》,還有《牡丹亭》,《阿詩瑪》,那一部部,都是跟《梁祝》一樣偉大的作品,我們可以共同創作,把它們推向世界舞臺。”
說著,她挑眉,冷掃一眼路易.奈非斯。
以為看到《梁祝》,就看到整個華國的傳統文化了?
不,它隻是冰山的一角,歷史的高山上,眾多璀璨明珠中的一顆而已。
他理所應當的用著安娜的一切才華,也想當然的,覺得她應該把東方文藝美的一切都傳達給他,但那怎麼可能。
陳思雨今天就要給他個教訓。
安娜才看了《梁祝》,正對東方古典感興趣呢,再聽陳思雨說起一堆自己聞所未聞的作品,果然感興趣了,端起酒杯說:“你能跟我講講你所說的這些作品嗎?”
“當然可以啊,隻要你留下來,我們可以住在一起,每天,我都可以給你講一個新的古典故事。”陳思雨說。
安娜想再說什麼,路易.奈非斯伸手過去,壓上了她的手。
安娜瞪了他一眼,甩開了他的手。
但路易.奈非斯再伸手,幹脆把安娜的手拉到了自己懷裡。
陳思雨看在眼裡,準備再煽把火:“求你了安娜,留下吧,東方有太多像我未婚夫一樣優秀的男人,法藍西那些自認為浪漫的輕薄浪子,不值得你留戀的。”
被公主偷家的騎士路易.奈非斯被公主連番點炮,不但狼狽至極,還氣急敗壞。
因為那天晚上隻記得自己身邊坐了一個氣質跟形象,和王奇完全不一樣的男人,還是個年青人,而該死的是,他居然認為那個男人很不錯,還邀請對方來參加宴會。
而對方了,不但沒有因為他的求婚就如臨大敵,或者惱羞成怒到跟他決鬥,反而拒絕了赴約。
這讓路易.奈非斯覺得自己像個小醜,於是他又氣又妒,簡直恨不能當場失態。
但作為一個來自西方文明社會的紳士,他很快就平復了自己的嫉妒與怒火,把話題轉到了工作上,舉起酒杯,他說:“現在,Chen,你得跟談談東方美學,還有,我希望我走的時候,能帶走你《梁祝》的所有臺本。”
皮埃羅也放下了酒杯,作為藝術家,他們都被古老而又浪漫的東方藝術給驚豔到了,他們想要了解關於東方美學的一切。
陳思雨放下酒杯,撫額:“非常遺憾,我累壞了,頭有點疼,今天怕是喝不了酒。”緊接著又對皮埃羅說:“抱歉,明天我將去看醫生,所以……”
曲團也在這座,她分明記得來的時候陳思雨還好好的,而且她認為能把藝術宣揚出去是件好事,所以問:“思雨,你怎麼回事?”
陳思雨給曲團使了個眼色,再撫額,又說:“所以抱歉,我隻喝這一杯酒,就要回家了,打擾了大家的興致,真是對不起。”
坐在一桌的所有人同時驚呼。
她是華方的芭蕾首席,今天晚上除了飯,還有一場舞會,皮埃羅和路易.奈非斯都想跟她跳支舞,結果她卻要提前退場?
一年未見,就這樣匆匆別過了?
但既然人家女孩子不舒服,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路易.奈非斯一直把陳思雨送到門口,欲言又止,但還是跟她揮手說了再見。
曲團追了出來,要給陳思雨安排車,總還是不信她突然頭疼,就問:“思雨,你是不是怕人舉報,或者說什麼才不吃飯的呀,沒事啊,這飯是首長安排的,思想部聽說都要撤了,以後不會有人批人的事了,回去吃飯吧。”
陳思雨確實沒病,也不是擔心被舉報。
她之所以提前離席,其實是為了整個華國的歌舞劇行業,也包括她的事業。
法藍西文藝團再度被東方芭蕾勾起了興趣,皮埃羅甚至邀請《梁祝》劇組去法藍西公演,這當然好,非常好。
但是,皮埃羅是個忘性特別大的人,王奇跑了很多趟皇家歌劇院才能促成這次公演,而要等皮埃羅主動邀請,以他的忘性和散漫,那估計得等到黃花菜都涼了。
對付皮埃羅的手段,跟對付渣男是一樣的,要勾著他,吊著他,但不能讓他得手。
他越是好奇《梁祝》,陳思雨就越不能跟他講。
她必須要讓他懷著遺憾離開,讓他對《梁祝》念念不忘。
隻有這樣,他回去之後,才會一直惦記著,才會記得打申請,邀請《梁祝》劇組前去演出。
國際上的重視與公演,會讓國家看到芭蕾舞行業的外交能力,那麼,在外交被如此重視的將來,芭蕾,不就會擁有更多出國訪問的機會?
而芭蕾行業本身,不就可以招更多的新人了?
陳思雨很想留下來跟大家吃飯,跳舞。
但人的目光要看長遠,舍了今天一頓飯,她才會擁有更多的,出國演出的機會。
當然,作為一個小列兵,操的卻是團長的心,心裡這些小勾當陳思雨就不跟曲團說了。
她說:“主要是我不太擅長交際,也不愛跟人一起吃飯,跳舞啥的。”
曲團恍然大悟:“你是怕一會兒要跟法藍西演員跳舞,害羞了吧。這孩子,我一直以為你膽子挺大,挺開放的,沒想到你在臺上表現力那麼強,私底下竟是個這麼害羞的性子。”
接待演員中途離席,曲團要向上匯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