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家的其他三位令主看向懸浮在半空中的遲慕,雙眼瞬間泛起異彩。
“你沒死?”遲慕看著對面的遲萻,語氣漠然中多了幾分痛恨。
遲萻輕笑,欣賞她的痛恨,說道:“是啊,從地獄爬回來找你討個公道。”
遲慕冷笑一聲,“宗家萬年的名聲,即將因你而遭人恥笑,難道你不在乎?”
遲萻一臉稀奇地看她,反問道:“我前塵往事盡消,無甚記憶,宗家關我什麼事呢?”
遲慕語塞,整顆心瞬間像被冰水浸泡一般,跌到谷地。
雖然她表現得輕松從容,靈圖信手拈來,可御使靈力,在外人看來,似是與遲萻打成平手。但她心知遲萻並未使出全力,至少作為一個靈圖師,她並未使出靈圖師的手段,一切皆以劍攻擊,給她的壓力極大。
遲慕始終防著她的靈圖之術。
她不相信作為白虎令之主,修習靈圖近兩百年,遲萻會因為失去記憶而忘記自己作為一個靈圖師的本能。除此之外,她更不明白,為何遲萻竟然會劍術,而且劍術還如此高,難不成靈毒改造她的身體,將她變成這樣?
原本是想以語言激她,卻沒想到會得到這一句話,方才想起,這人雖然回來報仇,但她的記憶被神級靈圖所封印,前塵往事俱無,宗家對她而言,如同一個陌生的存在,她如何會在意?
一時間,遲慕說不出心裡的感受。
明明曾經這人那麼在意的東西,此時對她而言,卻視之無物,仿佛已經再無弱點。
這時,遲萻再次舉起劍。
此時豔陽高掛,陽光燦爛,那柄平凡不過的劍,卻如同能引動日之力,每一劍皆迤逦著讓人炫目不已的光華,教谷口裡的那些圍觀的劍師們看得如痴如醉。
遲萻再次出劍時,突然青溪澗中一道強悍的氣息衝天而起,須臾間已來到谷口。
她頓了下,轉頭看向站在谷口處的司昂,再次將心思放在遲慕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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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劍皇!”一名青溪澗的守門驚喜地叫道。
青溪澗谷前之事,瞬間傳遍整個青溪澗,已然驚動青溪澗鎮守的皇級劍師。
宗家的人發現青溪澗的皇級劍師終於要出手,紛紛松口氣,然而這口氣才松到一半,突然發現,往這兒來的皇級劍師竟然被人攔下。
攔住他的是一名穿著巫神袍的大巫。
天青和水月華等人看清楚攔人的大巫時,頓時又是一愣。
是了,遲萻都在這裡,那個叫司昂的大巫照理說不會躲著不見人。
青溪澗的皇級劍師——封天澗,看向谷口前攔住他的人,神色凌厲,“這位巫者,你是何意?”
司昂微微抬起下巴,傲慢地道:“顯而易見!”
話落,也不啰嗦,直接一揮手,一道綠色的光華灑落,眾人隻覺得身上說不出的舒服,接著就駭然地發現,他們被一道無形的結界與外界隔開。
以谷口為界,這道結界將青溪澗與外界隔絕,外面的人進不來,青溪澗裡的人出不去,其中正好在青溪澗谷口中的皇級劍師被隔開。
封天澗吃驚地看著出手的司昂,失聲道:“你是天巫?”
水月華:“……”不可能!
天青:“……”不可能!
此時一群隨著蠻趕過來的大巫們正好聽到這話,腳下一個跄踉,差點摔倒,瞪大眼睛看著谷口前揮手間便布下結界的大巫。
那是他們的天巫?逗我們麼?
還真是天巫!隻有達到天巫等背的巫族,才能在揮手間以巫術布下一道結界。
大巫伊達猛地轉頭,瞪向蠻,知道蠻將他們所有的人都騙了。
他們都知道蠻是天巫身邊的侍奉大巫之一,都以為蠻這次是奉大巫之命,前往人族參加會議,司昂估計是蠻認識的哪個部落的晚輩,一路上方才會照顧一二,哪知道這是他們的天巫大人啊!
蠻咳嗽一聲,依然一臉正氣清雅,不慌不忙地帶眾人上前,站到他們天巫大人身後。
封天澗的反應極快,在周圍人的躁動中,他道:“不知巫族的天巫大人到來,有失遠迎。隻是您雖是天巫,卻也不應該介入人族的鬥爭之中。”
言意之下,天巫不應該設下結界,將他們攔住。
司昂冷聲道:“此為人族宗家之事,封劍皇自也不應該插手此事。”
“我為青溪澗守護者,不管何人來到青溪澗,皆不應該在此動手。”
“他們並未進入青溪澗,不是麼?”天巫大人淡淡地道。
眾人看向青溪澗谷口外的一行人,頓時啞然。
是的,遲萻選在宗家的人即將進入青溪澗時就開打,這就不算是在青溪澗中動手,青溪澗沒有理由再阻止。可尼瑪的,你們在人家家門前打得如火如荼,門前的花草樹木都受到催殘,還不能阻止,隻能幹瞪眼睛看著,這是人幹事麼?
天巫大人淡然地一撫巫神袍的衣袖,看著谷口外的戰鬥。
封天澗和一群趕到谷口的人族見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巫族那位神秘莫測的天巫突然出現在人族,並且一改過去的作風,突然插手人族之事,讓他們對眼前的情況竟然搞不清楚,實在是莫然其妙。
沒辦法之下,他們隻好也跟著看向谷口外那以一人之力單挑宗家四令主的女人。
這女人簡直是個勇者!
是的,除了遲慕外,宗家的其他三名令主終於加入戰鬥中,瞬間各種絢麗的靈圖紛飛,五顏六色的靈光幾乎蓋過天上的日陽。
蠻看了會兒,小聲地道:“大人,阿萻姑娘一人行麼?”
在場皆是耳聰目明之人,如何沒聽到這話,一時間忍不住猜測巫族的天巫和那刺客是什麼關系,同時也猜測這個叫“阿萻”的刺客到底是何人,為何選在青溪澗谷口生事,竟然膽敢以一人之力對上整個宗家。
她難道就不怕宗家的報復麼?
“她一人足矣!”司昂自信地說。
蠻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一眼匯集在谷口中越來越多的人族,心思電轉,很快便將心思壓下,繼續觀戰。
***
遲萻不耐煩其他三個搗亂的令主,一劍將他們都挑了。
是的,在遲萻看來,宗家其他三位令主都是來搗亂的,他們的靈圖等級雖然高,可在遲萻眼裡,還缺欠點什麼。
當然,這種缺欠點什麼,也不是真的那麼不濟事,至少三人合力,給她造成的麻煩不少。
遲慕見狀,暗中使力,將三人一同攏上來,對付遲萻。
遲萻神色微冷,不再手下留情,一劍挑過去,在三人急忙避開時,左手捏訣,一道虛空靈圖出現,朝三人碾壓而去。
靈光炸開,三人同時被弄得手忙腳亂,一時間顧不是遲萻。
遲萻窺準時機,再次躍起,將劍往天空中拋去。
這一舉動讓谷口中觀看的劍師們哗然,劍師手中無劍,還配叫作劍師麼?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們再次錯愕,猛地發現這位還真不是劍師= =!
劍拋到半空中時,遲萻一把掀開頭上的幕籬,雙手捏符,一道道靈符在頃刻之間便形成一幅美麗的靈圖,在半空中迅速變大,朝遲慕壓去。
遲慕雙眼瞠大,眼中血絲遍布,面紗下的臉猙獰恐怖,她隻來得及拋出一張靈圖阻擋,就被那虛空中的巨大靈圖吞沒。
瞬間,爆炸聲轟然響起,狂風四起,谷前巨石碎裂炸飛,煙塵四散。
直到爆炸過去,眾人方才看清楚青溪澗前一個大坑中勉強站立的女人。
此時她一身華服破破爛爛的,精心束起的頭發散落,面紗不知去向,露出一張美麗動人的容貌,眉宇間凜冽之氣纏繞,雖然落於此等境地,依然倨傲無比,不減風華。
隻是,當眾人看清楚相對的兩人時,再次忍不住哗然。
那兩人容貌一模一樣,隻是一個凜然不屈,一個從容淡然,臉上帶著溫暖親切的笑容。
遲萻看著對面那張臉,心裡有些奇怪,問道:“頂著別人的臉過日子,你不會覺得奇怪麼?”
遲慕不語,隻是用一種讓人心悸的眼神盯著她,眼中露出痛恨之色。
遲萻這話遠遠傳出去,也讓谷口裡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一時間不明白她是何意。
隻有天青和水月華這些知道真相的人明白,這個假的白虎令之主,將自己的容貌改造成原主的模樣,甚至連那神態、習慣、動作都如此,完全將自己變成白虎令之主。
與她相比,遲萻這個正主反而顯得不那麼像。
遲萻見她執迷不悟,呵一聲,突然上前,一巴掌抽過去。
比起捅劍,這種呼巴掌更打擊人的自尊。
遲慕跌在地上,捂著瞬間紅腫得像饅頭一樣的臉,一雙眼睛依然緊緊地盯著她,臉上露出痛恨羞憤的神色。
“你幹什麼?”一身朱紅色衣服的朱雀令主終於忍無可忍。
青龍和玄武令主也用不贊同的神色看著她,雖然沒有再出手,卻暗暗警惕,擺出一種可攻可守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