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飛。
“……………………”陸雲飛。
……
大家酒酣,央金拉住在篝火邊晃著玩兒的華婕。
待華婕坐在身邊後,央金在都希耳邊說了幾句話。
都希哈哈笑罷,轉頭對華婕小聲轉述:
“央金說,我們藏族昌都地區有一夫多妻,但一妻多夫可不多了。即便在察雅縣牧區也少有,沒想到華婕你這麼厲害。
“漢族女人強哇,居然一妻二夫……”
“?”華婕。
“啊?”華婕。
一妻二夫?
說誰?
正這時,沈墨給陸雲飛切好了兩塊羊排,便起身走到華婕身邊,低笑問:
“說什麼呢?”
都希轉頭過來,才要回答,華婕便搶著道:
“啊,都希大哥問我羊排好不好吃。我說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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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希,“哈哈哈哈哈哈……”
“?”沈墨。
“。”華婕。
天下美宴總有終時,這一夜飽食暢飲後,這些日子的無罅相聚也到了尾聲。
雨停了,路通了。
隔日早,三人整頓結束,不得不再度啟程。
第243章 兩層心境兩層展 靈感枯竭之旅,變成靈……
都希帶著一家人, 跟華婕同行進縣城。
在縣城休整時,華婕的水彩顏料用盡了。
好在雲飛畫畫真的很慢,顏料還慢慢的, 她便借了他的油畫顏料,和幾乎沒動過的油畫板,給達瑪畫了2幅油畫小像。
一幅送給達瑪,一幅自己留。
在縣城裡最後相伴了2日後, 大家作別分道。
再相遇不知要到何時, 央金拉著華婕的手,揉了又揉,才紅著眼眶松開。
華婕也淚眼汪汪,這幾日的相處,雖然語言不通, 卻也如姐妹般關照。
車上補充了食物和日用品, 三人又一次啟程。
這一路還沒到拉薩,卻已經歷了太多。
所收獲的內容, 也遠比華婕所預期的多更多。
華婕的顏料用光, 隻好電話爸爸幫忙把顏料和紙張郵寄到拉薩他們要住的賓館。
後世一天可以抵達拉薩的路程, 在這時卻需要更多時間——
一些大橋和隧道還沒建成,加上又趕上了雨季。
等他們的吉普開進拉薩市時,已經是兩天後了。
拉薩不愧號稱日光城,太陽熾烈,照的人晃眼睛。
四周群山環繞, 吉普過橋後, 便進入了城區。
華婕激動的扒著車窗,幾乎要熱淚盈眶。
一路走來不容易,吃了好多好多苦, 終於抵達目的地的這一剎那,心情真的太激動了!
進到賓館房間後,華婕扒在窗口,望著遠處的布達拉宮。
她沒有信仰,卻也在這瞬間感覺到精神受洗般的踏實和滿足。
這也許就是抵達目的地的喜悅。
最初兩千海拔都有高反,到現在拉薩三千多海拔也比較平靜,華婕三人已經逐漸適應了高海拔。
一夜沉眠,第二天,三人出發到郵局,將華婕畫完的所有畫,陸雲飛的一幅和沈墨看完的書都郵寄給了沈佳儒老師。
沈墨將膠卷送去加急洗印,大家又到書店給沈墨補了點書,隨即步行到八廓街。
沿途許多人舉著轉經筒,一邊念經,一邊繞寺外八角轉行。
許多信徒一路磕長生頭而來,人生苦,寄希望於信仰。也以信仰為哲學,指導自己的人生。
華婕三人都沒有宗.教.信仰,參觀過後便又轉向布達拉宮。
在平原爬高山健步如飛,在拉薩爬布達拉宮卻氣喘籲籲。
登高望遠,也欣賞了布達拉宮建築特殊的美,在拉薩的定點行程就算結束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父親郵寄來的顏料和畫紙,以及休息休整。
拉薩的地面是燙的,熾烈的太陽一直要曬到晚9點。
華婕光腳走在路上會覺得燙腳,即便穿著運動鞋,腳底也熱乎乎的。
在拉薩住一段時間,應該就沒有體寒之類了吧。
三人在布達拉宮前廣場看到了300年以上,如老樹精般,扭曲旋轉伸展的老柳樹。
於是,第二天三人又來到宮前廣場。
沈墨坐在老柳樹樹蔭下讀書,華婕借用陸雲飛的油畫用具,畫如妖老樹和樹下少年沈墨。
陸雲飛則畫幾棵大柳樹的素描寫生。
油畫雖然沒有了水彩的清透,卻明豔飽滿。
原本以為不會再畫油畫了,機緣巧合下卻又涉足。
厚塗的油畫顏料將老柳樹如巨蟒蛇皮般的老樹皮紋理重現。
貼地盤繞的粗樹幹,扭曲遊走,像上古野獸一般遒勁兇蠻。
沈墨坐的長椅正在樹幹環抱之處,仿佛樹妖正要吞食他。
但少年歪靠而坐,岿然無懼。
他靜心讀書,淡然愜意,似如一位斬妖除魔、駕馭自然的神子。
華婕的色彩天賦運用在水彩畫中,明麗清透,如春天江南的山水;
而運用在油畫中,則濃豔熾烈,如大夏天噴薄的火山。
她不會過度調色,更喜歡用純色和淨色,畫面清爽且能輕易抓住人眼球。
在細細勾勒出少年姿態後,她又補充起三百年大柳樹的吊詭身姿。
將飽和厚實的顏色疊罩在灰度色層之上,纏繞著生長的樹幹浮跳張揚,仿佛要展枝破紙,攻擊畫外之人一般。
而被描繪的更加張牙舞爪的樹,也將少年沉靜襯託的更甚。
三人在樹前畫了2天,才將這幅畫完成。
喜歡來廣場坐在草坪樹蔭下做活的藏族婦人,和往來信徒及遊客等,常常走到華婕身後,看看她筆下勝過風景的好顏色,看看坐在樹下讀書的少年。
於是,在這兩天裡,畫畫的少女,也成了別人的風景。
……
第三天,沈墨的照片洗好,拍的都希一家照片打包好,郵寄給都希大哥。
下午時,華父提前郵寄過來的顏料和水彩紙終於到了。
華婕又可以畫水彩畫了,裱紙時,她問陸雲飛:
“雲飛,我們一起請一位六十多歲的藏族爺爺當模特,怎麼樣?”
藏族爺爺溝壑般的皺紋和神態充滿了故事感,氣質特別,太想畫了!
陸雲飛舉著沈墨給他洗好的4開德吉梅朵的照片,準備繼續畫高原幸福花梅朵的油畫像,搖頭拒絕道:
“畫一位滿面皺紋的藏族老爺爺,你是想讓我一年都畫這一幅畫嗎?
“我不。
“我要繼續畫梅朵了。”
華婕聳聳肩,隻好自己請了位老爺爺模特,耗時五天,且畫且觀察,且思考,終於細細的將這幅難度超標的人像畫完成了。
待畫徹底幹透,她輕輕撫摸畫紙上謹慎又細致的線條,身體裡一股溫熱滲透毛孔。
這幅畫的完成,像是又一座高山的攀越。
持續的順暢創作,放開心懷不考慮目的的任意舒展畫筆,真是純粹又松弛的幸福。
“我可以了。”華婕笑的開朗,“我們開始返程吧。”
318國道而來,317國道而去。
裝備物資再次補充完全,一腳油門,三人背朝拉薩,繼續苦旅的後半程。
……
……
幾天後,沈佳儒收到了厚厚一大箱子的畫。
為了保護好這些畫,郵寄時還打了木板,做了兩層防水保護,拆包時可費了好大的勁。
放在最上方的畫,是華婕的海。
陰雲壓浪,海鷗貼海飛向觀者,仿佛正竭力從陰雲和海浪的夾擊中掙脫。
一張,兩張…
偶爾有幾張畫的完成度並不高,看得出是研究海浪的習作,但因為仍有亮點,還是被陸雲飛保下來,一並郵寄回來了。
細細品過每幅畫,沈佳儒仿佛看到了自己小徒弟咬牙想要衝破瓶頸的苦。
華婕跑的太快了。
擁有一切的速度過快,讓她錯過了緩慢調試心境的過程,於是所有成長的煩惱都聚堆爆發,才造成了巨大的恐懼和迷茫。
還好,坎坷出現的早。
總好過出現的晚,爛成陳年老疴。
一聲聲嘆息,雖然明白很多檻要孩子們自己邁,沈佳儒卻仍心疼的恨不能替她受難。
然後,她看到了華婕筆下的金沙江……
…
沈佳儒第一時間約了國家紅藝館的館長鄭紅軍,3天後與之在初約時的茶館相見。
沈佳儒帶著自己挑出的所有可以上展的畫,足足有二十多張。
這些畫裡有風景,有動物,有人,張張靈氣逼人,讓人閱讀起來愛不釋手。
“……”鄭紅軍足足看了幾個小時,錯過了午飯時間,肚子咕咕叫都完全沒察覺。
放下最後一幅畫後,鄭紅軍發現自己身體發熱,出了一後背的汗。
他不僅覺得自己像跟著華婕走過了北京到威海,威海到上海,上海到拉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