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啊,」我見他強撐著要起身,我把他摁下去,「好好休息。」
「我是誰?」他固執地拉著我的袖子,「我是誰?」
???
「祁無憂,我的乖徒弟啊。」我皺眉,「額……你……弟子規,聖人訓,下一句?」
「不知。」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下一句?」
「不知。」
「臥冰求鯉?」
「那是?」
呵。
辛辛苦苦二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居然把老子教的東西都忘了!!
這難道就是劇情的力量?
強迫他忘記我費勁巴力的教育的正直,向著病嬌的路一去不復返?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你記得怎麼御劍飛行?打怪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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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委屈,「不記得。」
「……」我不死ƭų⁽心,湊近了,壓低聲音,「你是不是也是穿越過來的?不是我本來的乖徒弟?」
他歪頭看我,「穿越?何物?」
……
哦。
他就是失憶了。
我那麼大一個兒子,說傻就傻了。
沒關系的,我的好大兒,我能教你一次,就能教你第二次!
這次!
我來教你怎麼擺爛!
7
我把門派裡最好的醫師叫了過來,讓他幫忙看看我徒弟這是怎麼了。
我二師兄——最出色醫師——在經過嚴肅論道後得出結果:「可能腦子出毛病了。」
……
廢話!
我把二師兄請走,然後看著我徒弟,感覺任重而道遠。
真要從頭開始?
「師尊,是誰救的我?」徒弟乖乖地躺在床上養傷,問我。
我很擔心我徒弟看到他對象就直接解鎖病嬌屬性,但是又不能說謊。
「是沈家的沈熠然。」我告訴他,「是個乖孩子。」
「沈熠然?」我徒弟念著這個名字,語氣裡有說不清的意味。
該死的,一遇到他對象就直接觸發發瘋效果!?
「嗯對,」我坐到我徒弟身邊,「你一定要知恩圖報,飲水知源。如果你想要去和恩人做朋友,一定要大大方方說出來,不要怕被拒絕。我徒弟是天之驕子,自信地去交朋友!懂了嗎?」
徒弟他抬頭看我,面無表情,然後突然有點傷感一般垂下眼,「可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隻是一個廢物。」
「怎麼可能!」我連忙告訴他,「我教你,我能教你第一次就能教你第二次,咱們重拾信心以後再出現在大家眼前!」
「好。」我徒弟笑了。
呀,誰血槽又又又空了?
還是我。
額……
擺爛計劃可能得推遲了。
得幫孩子找回自信心。
徒弟茫然了一天,然後拉著我讓我給他講學。
我就再次翻出來了《二十四孝》,耐心地講解。
在我講了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後,他突然接了一句:「爹?」
艹!
這就是我的好大兒!
那一刻,我恍惚間看到了我七歲的崽,羞澀地露出笑容。
啊!
崽!
別怕!
你爹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正常人!抱得美人歸!
我在他養傷的期間,帶他重溫了中國經典文學,教給他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我崽學得超級快,不愧是我徒弟!
然後在他可以下床自由走動以後,我教了他基本的法術,讓他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隨後,就是攀巖等野外生存能力。
「別看這個和修仙不搭邊,但是總會有用到的時候。」看著我徒弟若有所思,迷茫的臉,我解釋道。
徒弟點頭,「我會好好學的,放心吧,師尊。」
嗯……
哪裡都挺好,就是崽說話的語氣變得有點生疏和奇怪。
沒事,多養養肯定能養回來。
一定是剛熟悉的原因。
8
養崽養了又半年,他已經和以前差不多了。
就是比以前黏我。
隱隱約約透露著病嬌氣息。
我知道,是時候讓他明白分享了。
拎著崽去找了沈熠然道謝,暗戳戳觀察崽,發現崽並沒有過激舉動。
不愧是我徒弟!幹得漂亮!
然後就是分享課程和體察民情課程。
和小時候一樣,我帶著他去看了凡人百姓,體驗了幹農活。
夕陽西下,他靠在樹上,看著遠方的炊煙,若有所思。
「他們活的很累對吧?」我搭話過去,「但每一個人都在努力活著。」
「嗯……」
「世人皆苦,本來生活已經夠難的了,如果țű̂⁼我們這些修仙者還總是抽風,動不動要讓天下人陪葬,他們可就活的太卑微了。」
「是。」
「如果遇到什麼煩心事,可以去找朋友訴說,也可以找師長訴說,千萬不能憋著,也不能以殺戮作為發泄方式。
因為自己不幸所以去創造更多不幸,實際上對於自身也起不到緩解作用。」
我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實打實的一個貼心好大爸。
落日餘暉照在我徒弟臉上,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暖洋洋的。
「徒兒一定把師尊的教誨謹記在心。」
我徒弟做噩夢了。
大半夜的跑過來,衣冠不整的,直接衝過來抱住我。
「怎麼了?」他小時候衝過來,我可以抱起來他好好安慰,但是現在他大了,這麼大一隻,比我都高,我隻能拍拍他的背,詢問道。
「我夢見,您不要我了。」他委屈的很。
關鍵劇情,一定是關鍵劇情!
一旦處理不好,徒弟就會直接病嬌!
「怎麼會做這種夢,」我安慰他,「渡月宗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永遠不會拋棄你。」
「嗯……」他把頭埋到我的肩上。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讓他去和別的山頭的師兄弟們交流感情。
他一開始有點怕生,但是後來熟悉熟悉也就好了。
在孩子表現出來缺乏安全感後,安慰是必需的,但是也不能隻讓他待在自己身邊。
不然容易觸發「說好的永遠在一起,師尊你不能不要我」結局。
得讓他多和大家溝通交流,融入社會。
我徒弟去了好幾次他當年失憶的地點,但都找不回來記憶。
我安慰他沒事,人沒事就好。過去的記憶沒了就沒了吧,咱們可以去創造更好的。
徒弟聽進去了,點頭,「師尊說得對。」
說好要帶他擺爛,所以我們堅定不學習。
旅遊!玩耍!過節日!交朋友!
而且,我運氣特別好,去的地方風景秀麗,還安全,不用擔心武力值不夠。
拿著從師兄弟手裡薅出來的錢,帶著自己徒弟遊山玩水,或者讓徒弟和朋友一起出門遊山玩水。
我們就這樣遊山玩水快快樂樂過了七年。
第七年快結束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風和日麗,豔陽高照。
我逮了一條魚,火架好了,準備開始烤。
我的乖徒弟在旁邊給我遞來了調料。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師尊,他是誰?」
啊?
我一抬頭,遠處,有一個徒弟看著我,刀都直接拔出來了那種。
就是,就是……
不太恰當的比喻吧。
就像是,跋山涉水千裡迢迢,千辛萬苦終於回到主人身邊的狗狗發現主人養了新的狗狗。
【原來,不是不要我了,不是不來找我。
是被人騙了啊……】
……
我艹。
這 TM 怎麼回事!?
我身邊的徒弟也直接抽出了刀,「師尊,當心。」
「這是我的師尊!!!」對面的徒弟聲音顫抖,吼了出來,似乎像恨不得直接吃了我身邊的徒弟。
「別被他騙了,師尊。」身邊的徒弟擋在我前面。
「師尊……」對面的徒弟當時都快要哭出來了,眼眶紅著,眼淚要落不落,「我找了你好久,師尊,到我這裡來,好不好?」
……
艹。
這是什麼?
真假美猴王??
當時,劍拔弩張,當時,飛沙走石。
當時,差一點兩個人就要弄死對方了。
我直接拉住離我近的徒弟,「你倆要是敢動手,我就把你倆一起扔出去。」
MD。
怎麼辨別真假美猴王。
挺急的。
9
「坐下來聊。」我招呼後來的徒弟。
身邊的徒弟直接皺眉,拉住我的手,「他萬一心懷不軌……」
「你把你爪子從我師尊身上拿走!」後來的徒弟直接炸毛。
「師尊……」身邊的徒弟還是不肯讓路。
「再不坐下我就真把你倆扔出去。」
「……好吧,師尊。」
「我會聽話的,師尊。」
倆人,一左一右坐下。
右邊是身邊的徒弟。
左邊是對面的徒弟。
他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萬一真扭打到一起,我絕對分不出來誰是誰。
我把魚烤上,問左邊徒弟,「你說你是我徒弟,你有什麼證據?」
左邊徒弟眨眼,然後講他小時候的故事,講我怎麼教給他攀巖,如何帶他在崖底野外求生。
小心的拿出來我當年隨手做的狗尾巴草兔子。
「師尊你看,我一直保存著。」
我點頭。
看右邊徒弟。
「你覺得呢?」
右邊徒弟皺眉,「師尊,你知道的……那年我被救回來以後,身上的法器全部遺失了。而且,那個幻境裡有一種魘獸,靠吞食人的記憶為生……二師伯也證明了的……」
兩個人都看著我,認真且可憐。
但是我敢打賭,我隻要走開,他倆就會把對方往死裡揍。
這可真是難辦。
我突然分不清誰才是我養大的乖徒弟了。
看樣子……
隻能作弊了。
我把魚肉分給徒弟們。
然後,中氣十足的喊了一嗓子天道。
「幫個忙!!我可以幫你和你對象寫同人文!」
我把天道召喚了出來。
天道問我能寫什麼姿勢。
「……」我幹咳,「純愛清水不行嗎?」
「……」天道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個廢物,「算了,也可以。」
兩個徒弟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天道,一時之間都有點茫然。
「告訴我,哪個是我帶大的乖徒弟。」我開門見山。
「剛回來的那個。」
「……」我看看,跟了我七年的徒弟面色鐵青,剛回來的徒弟如果有尾巴一定會翹上天。「天道,再見,等我有空了一定Ţŭ̀₄寫。」
天道走了,留下我應對這疑似修羅場的情況。
兩個徒弟到底是沒有打起來。
可能是因為我說的那句,誰敢動手就把誰扔出去吧?
令行禁止。
都很乖。
我揉揉太陽穴,「說吧,怎麼回事?」
訓練寵物犬的時候,應該是有這一條的,在得到命令前,不能擅自行動。
現在,我的兩個徒弟像是兩隻哈士奇,如果我一聲令下,他倆能解除封印把整個山頭炸了。
假徒弟低著頭,真徒弟仰著頭。
真徒弟蹭過來,貼貼蹭蹭,告訴我,「徒兒受了傷,醒來時到了一個沒有師尊的世界。」
「那裡每一個人都說我是魔頭,要對我趕盡殺絕。」
「徒兒委屈,可是徒兒找不到師尊。」
「徒兒受了傷也沒人給治。」
「徒兒一直乖乖聽話,不傷人,可是他們都說我在惺惺作態。」
「徒兒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了回家的路。」
真徒弟委屈巴巴,「誰知道一回來,就看到師尊身邊有另一個人。」
我揉揉他的腦袋瓜,「委屈你了。」
他順勢抱住我,悶悶地「嗯」了一聲。
我扭頭看假徒弟,「你……」
「你要趕我走?」假徒弟抬眼看我,像是拆了乖順的偽裝,像是隻要我敢說一句趕他走,他就直接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