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頭埋在我的頸間,緊緊抱著我,語氣強硬卻又帶著委屈的意味。
「你腰沒事吧?」
我突然回想起林皓的話,明明昨天跳舞的時候沒有任何異常啊。
不會是昨天在江邊醒酒的時候,被我搞得舊傷復發了吧。
我看四下無人,偷偷掀起他的衣角,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摁下:
「葉星,你又喝酒了?」
我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掌心裡,完全動彈不得:「沒有,女朋友看一眼怎麼了?」
「舊傷,貼點膏藥就好了,我們換一個舞吧,我現在腰可能用不上力氣。」
姜遠憋紅了臉,手卻一直不敢放松:「你放開,我有那麼流氓嗎?」
他盯著我一言不發,卻仿佛已經給出了答案。
「那我給你貼藥總行吧。」我敗下陣來,做出了讓步。
姜遠把我拉進無人的更衣室裡:「約法三章,好好貼藥,不要亂摸。」
我無奈點頭,他才敢松開手來,乖乖地撩起衣服,露出緊實的腰腹。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後腰上摸索,慢慢找到了一個位置:「貼這裡就好。」
姜遠等我許久沒有動靜,轉過頭來時,剛好和我四目相對:
「看什麼呢?直接貼這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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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遠撩起衣服的時候,我眼神總是止不住地飄過去。
我假咳了兩聲,收回心虛的目光,又假裝在膏藥貼上來回掃視:「那個,我看說明書,說飯後再貼。」
「葉星,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他把衣服放下,慢慢把我逼到了昏暗的牆角:「你不好好貼,那我幫你。」
他把包裝扯掉後,將膏藥放在我的掌心,又伸出手,將我和膏藥包了個嚴實。
「這裡,再往下一點點。」
他帶著我的手,在他後腰上移動,塑料貼紙滑過他的腰,發出絲絲的聲音,充斥在整個房間。
我感覺臉頰充血,手仿佛沒有了知覺。
「這裡,撕掉貼上吧。」
我被他的掌心和後腰的溫熱前後夾擊,隻能勉強扶住薄薄的膏藥。
功力不夠,再也不隨便撩他了。
我欲哭無淚,摩挲著把藥膏貼緊,跌跌撞撞地逃離了試衣間。
明明就是扮豬吃老虎,這種人怎麼會被我醉酒調戲呢!
表妹到底是怎麼撩到這種人的,開個班可好?
9
被姜遠在試衣間撩到腿軟後幾天,我都躲著他走。
撩不過,我還躲不過嗎?
但臨近典禮,還是得硬著頭皮去練舞。
「舍得見我了?」
他把礦泉水擰緊遞給我,我用了狠勁兒,瓶蓋還是紋絲不動。
「求我,我幫你擰。」他俯過身,眼神裡滿是挑逗。
「我......」我咬著牙,話還沒說出口,林皓遞過來一瓶半擰的礦泉水。
我忿忿地瞪了姜遠一眼,但還沒來得及接過來,就被他一把奪了過去:「我來照顧她就好。」
林皓聳肩,微微挑了挑眉:「我是來監工的,下周一就彩排了,抓緊排練。」
林皓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似乎很享受挑釁姜遠的感覺,不管姜遠給出什麼樣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眼神從林皓的背影上飄回來時,換姜遠忿忿地盯著我。
等等!
下周一彩排,那豈不是隻有四天時間了。
我自覺理虧,主動找姜遠搭話:
「你和林皓,怎麼一見面就跟吃了槍藥一樣,他到底是哪兒得罪你了?」
姜遠拿過自己的外套,雙手環住我的腰,低著頭,不緊不慢地系著。
「以前,他住我對門,假惺惺地騙我要搬家了,結果轉頭就和阿姨住進了我家。」
我本以為是情感糾葛,沒想到是家庭倫理劇。
「所以,你們是重組家庭,他算是你哥哥了?」
姜遠將我腰間的衣袖系緊,雙臂慵懶地搭在我肩上:
「我從沒叫過他哥,他早就知道父母再婚的事,卻一直瞞著我。從那以後,我喜歡的,他都要來插手。」
姜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所以,離他遠點,別被他騙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是家事,那我也不方便說什麼。
「知道了,練舞吧。」我朝他臉頰上飛快地落了一個吻,本意是想安慰他,誰知道成了羊入虎口。
姜遠嘴角浮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練舞吧,手放我肩膀。
「搭在後腰。
「再一個動作,拍我左邊的屁股。」
我忍無可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姜遠,我們這是正經表演。」
他耍賴似的,說得漫不經心:「這也是正經動作。」
我又羞又憤,但想想正式表演還有四天,硬生生把嘴ťų₇裡的話咽了回去。
那幾天,我每天凌晨才頂著黑眼圈摸回寢室。
寢室長起夜時,被我嚇了一:。
「知道的你在練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夜夜笙歌呢!」
我機械地刷著牙,擺了擺手,含混地吐出幾個字:「差不多吧。」
每天練七八個小時,還被他時不時撩到腿軟。
不行,表演完就跟他坦白,分手,必須分手!
10
通過三輪彩排,我和姜遠的節目順利保到了最後。
典禮那天,我們負責熱場表演。
白色表演服裝下,我和姜遠像是靈動流暢的瀑布,相互交織又若即若離。
沒日沒夜地訓練,給了我強烈的肌肉記憶,我們配合的每一個動作都在預料之中。
臺下尖叫連連,恍惚間,我覺得回到了小時候跳舞的時候。
隻是最後,姜遠的腰傷似乎復發了,我攬過他的腰,讓他把重心放在我肩上,便宜室友在臺下瘋狂拍照。
「再貼個膏藥嗎?」舞臺上太過吵鬧,我扯著嗓子,貼在姜遠耳邊問道。
他低頭笑了笑,酒窩在藍色的燈光下蕩漾:「你開心嗎?」
這是什麼沒頭沒尾的話,我指了指他的腰,他又高聲重復了一遍。
「開心,我說我開心!」我瘋狂點頭,還是沒能岔開他的話題。
「你開心,我也覺得開心。」交錯的燈光中,他輕點了點我的鼻尖。
恍惚間,我覺得他似乎在透過我,看向另外一雙眼睛。
下臺後,我們在舞臺側面排排坐,全程揮舞著熒光棒,沙啞的嗓音湮沒在轟鳴的音響中,像是一首青春的頌歌。
我們唱到精疲力竭,晚會結束後,林皓組織大家去聚餐。
碰杯前,姜遠一把奪過了我的果酒。
「就一口,這根本就沒有度數。」
「那也不行!」
姜遠一把奪過我的杯子,換成了滿滿的氣泡水。
大家碰杯寒暄後,我偷偷溜到了隔壁的吧臺偷酒喝。
反正有姜遠在,就算又扒了他衣服又如何。
但我沒想到,會在那裡碰到林皓。
「阿遠呢,沒陪著你?」
他叫得親呢,我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找他有事?」
林皓不緊不慢地轉著手中的酒杯:「沒事,找你聊聊也一樣。」
我抿了抿唇,沒來由地覺得緊張,杯中的果酒一口也沒敢喝。
「小時候,我騙了他一次,被他記恨到了現在,你可千萬別騙他。」
林皓說得慢條斯理,我卻覺得脊背發涼,我冒充姜遠女朋友的事是被發現了嗎?
「你嚇她幹嘛?」姜遠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身後。
姜遠冷冷地丟下了一句話,抬腳離開,見我沒有跟上去,又返回來撈我:
「還不走,你跟他過?」
我搖了搖頭,連忙跟上,姜遠的背影都透著陰冷的氣息,我心中忐忑不安,要不還是坦白吧。
開學前,表妹囑咐道:「分手一定分幹淨,千萬不要讓他再來找我。」
表妹圖清淨,我還要編一個其他借口。
萬般糾結時,抬眸發現他手機上掛著一個曬得發黃的向日葵掛件。
精致小巧,仿佛更應該出現在女孩子的包包上,
他害怕失去的是那個初戀的女孩子,還是表妹那個貨真價實的女朋友,反正都應該不是我這個冒牌女友。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姜遠,我們分手吧。」
姜遠僵硬地轉過身來,我繼續說道:「我其實老家有個男朋友,畢業要結婚的那種,我們......」
昏暗的走廊裡,我甚至還沒看清他的表情,就被蜂擁前來合影的人群衝散了。
分個手,都這麼沒有儀式感,我一路氣嘟嘟地回到寢室。
不行,得找個機會再分一次!
11
我一肚子悶氣回到了寢室,剛要起哄的室友看我面色陰沉,互換眼神後悄聲散去。
我爬到床上悶頭大睡,寢室群裡,我和姜遠摟摟抱抱的照片Ṫū́₃被緊急撤回。
那天,姜遠在夢裡給我打了一晚上的電話,腰下手機振動的感覺異常真實,直到被室友叫醒,我才發現手機裡有 N 個未接來電。
「是林溪媽媽嗎?她在學校和同學有點兒小矛盾,麻煩您過來一趟吧。」
林溪就是我那便宜表妹,學校一有事情,就成了我的便宜女兒。
我臨時卷了個大媽頭,穿著拖鞋就打車去了學校。
「林溪平時表現不錯,就是和同桌鬧了點小矛盾,咱們兩邊家長也溝通一下。」
老師推了推眼鏡,出門去接另一位孩子的爸爸。
我挑著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別說傷口,連明顯的紅印都沒有發現。
「說吧,怎麼回事?」我朝她挑了挑眉,她立馬變了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別提了,大烏龍事件!我不是用你的照片跟人聊了一暑假嗎?今天我發現,對面好像也不是本人。」
林溪靠在椅背上,開始滔滔不絕。
「是我同桌,用的是他哥哥的照片,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
「不是,你怎麼發現的?」我湊過去,瞪大眼睛看著她。
「我看到他手機了呀,就因為這吵了兩句,我反手把他帶手機的事告訴了老師,但你和他哥說起來也是有緣份,怎麼樣,拿下了嗎?軍訓的時候有沒有裝暈,倒在他懷裡,撲倒了沒?親親了沒?」
她起身靠過來,眼裡是藏不住的八卦之光。
「什麼跟什麼,天氣太熱,軍訓都取消了。」我把她推回座位上,託了託 Q 彈的大媽卷發。
這叫什麼事兒?
如果姜遠對這場「小學生網戀」毫不知情的話,幹嘛陪我演這出戲?
「來來來,孩子爸爸進來坐。」
西裝革履的「爸爸」緊隨老師身後,我正準備起身去打招呼,看到那人的瞬間,我人都傻了。
這 TM 不是姜遠嗎?
姜遠平日裡喜歡穿得休闲,倒是第一次看他穿這麼正式,西裝外套勾勒出緊致的腰身,帶了幾分禁欲的氣息。
我上下打量姜遠的目光被老師看了去,老師尷尬地咳了兩聲:「林溪媽媽,我們先聊正事吧。」
姜遠拉過椅子,坐到了我旁邊:「林溪媽媽想怎麼解決?」
他把「林溪媽媽」幾個字咬得很重,大家都是出來裝的,給彼此留一些空間不好嗎?
「我是覺得,孩子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你說呢,小朋友?」
我朝姜遠弟弟轉過身去,眉眼之間,和姜遠倒是有七分的相似,隻是脖子上被撓得一ṱū́⁼片緋紅。
林溪朝他瞪了一眼,他抿了抿唇,不情願地擠出來一句話:「不嚴重,我們自己解決吧。」
姜遠也欣然接受,一點也不心疼他弟弟:「那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吧,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老師有時間一起嗎?」
他手肘拄在膝蓋上,骨節分明的手推了推金絲țŭⁿ眼鏡,看似是在問老師,眼睛卻一刻都沒有離開我這裡。
老師擺了擺手,為難地說道:「不太合學校規定,兩位家長請便吧。」
老師一副看透我們「奸情」,卻又不好意思戳破的樣子。
「也是,那我們先走了,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臨走時,林溪朝我眨了眨眼,張大嘴巴朝我做著口型:「撲倒他!」
我指了指姜遠弟弟,用口型回應她:「好好哄哄人家!」
我走到樓梯口時,姜遠正靠欄杆上把玩著鑰匙:「我送你回學校。」
「讓老師看到影響不好吧。」我想起老師一言難盡的神情,第一次覺得那麼羞恥。
「那不是剛好玩點兒刺激的嗎,孩子媽媽?」
他湊過來,貼在我耳邊,溫熱的鼻息吹到我的脖頸上。
我腦海中隻閃過了幾個大字:「臭不要臉!」
我白了他一眼,又撓了撓頭,精致的小波浪散成了大波浪。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打架嗎?」
姜遠手插口袋,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後下樓:「知道啊。」
「那你沒什麼想說的?」
「我欠他零花錢,他就拿我照片去網上聊天,開學你跟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後來我用雞公煲試探你,發現你那邊應該也不是本人。」
「那你還跟我裝?」
「彼此彼此吧,你就沒對我動什麼髒心思?」
我......在這點上,確實無力反駁。
「你不是說,最討厭別人騙你了?」
身後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你叫我男朋友,我應了一聲,誰騙誰了?」
他話鋒一轉:「不過,你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真的在騙我,比如說,那個老家的男朋友。」
姜遠說得慢條斯理,我卻覺得後背發涼。
如果說網戀奔現是誤會的話,那老家的男朋友可就是純純地欺騙了。
我自覺心虛,踩著拖鞋快步走下樓,發現出租車師傅早已沒了蹤跡。
姜遠繞過我,拉開了樓前那輛黑色跑ẗű̂²車的車門:
「上車,我送你回學校。」
正在猶豫時,被姜遠一把按到副駕上。
我抬頭,看到老師正站在教學樓的陽臺上,神色復雜地看著我們這對「奸夫淫婦」勾勾搭搭。
我戳了戳趴在我身上系安全帶的姜遠,示意他抬頭,他低頭朝我額頭上落了一個吻,挑釁地朝老師挑了挑眉。
「你幹嘛?你真不怕學校傳你弟的闲話?」
「你真以為老師看不出來我倆是裝的?」
果然,男人帶上金絲眼鏡就會變成斯文敗類或者敗類!
我平復了心情,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發現我和姜遠的熱舞在學校論壇上傳得沸沸揚揚,隻有宿舍群裡安靜如雞。
「姐妹們,分手時理虧怎麼顯得有氣勢?」
小姐妹打出了一串的問號。
「???」
「!?」
「牛啊,姐妹!你是不是喜歡腰好腎好的。」
室友在無人區開起了我的玩笑,車速一個比一個快。
我條件反射地想起幫他貼膏藥那天,被口水嗆到,心虛地咳了咳。
他騰出一隻手,在儲物盒裡掏出一瓶水,單手擰松後遞給我。
但我的手機還赤裸裸地攤著,他瞥到聊天框的瞬間就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