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睡迷糊,爬錯了竹馬的床。
他按住摸到衣服裡的手,低沉微啞:「你不是有男友了嗎?」
我整個人都懵了。
「不說話?」
他不動聲色地緩緩逼近,眸色漸深。
「那男友能做的事,我是不是也可以做?」
1
「喂,摸夠了沒?」
語調倦懶,透著股漫不經心的笑意。
我勉強從沉重的睡意中掙扎了一下。
「等等......」
男生輕嘶一聲,呼吸間蕩著難耐的喘。
「適可而止啊......再往下可就是禁區了。」
我艱難地撐起眼皮,視線虛虛落在眼前人的臉上。
清冷的月輝勾出深邃的輪廓,眼底晃著略輕佻的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目光呆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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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住我不自覺微動的手。
嗓音低沉,微啞的尾音若有似無地撩人。
「你不是有男友了嗎?」
我恍了下神,這才感受到手心溫熱的觸感。
正摁在人腹肌上呢。
男生掌寬指長,隔著衣服包裹住我的手,嚴絲合縫。
我整個人都懵了。
「不說話?」
他不動聲色地緩緩逼近,眸色漸深。
「那男友能做的事,我是不是也可以做?」
......這是說的什麼話?
我的心陡然一顫,莫名地慌。
「......邵許?」
他的動作頓住,湿熱的呼吸灑在耳畔。
「認出人來了?」
「晚了......」
嘆息般的尾音消弭於我的頸側,柔軟的事物一擦而過。
我下意識偏過頭,聲音發顫:「等下!」
咒語似的定住了覆在身上的人。
靜默良久。
邵許倏然埋在床上悶笑起來。
相擁似的姿勢,胸腔的震動感受得清晰。
好半晌他才抬頭,輕挑眉梢。
「真被嚇到了?」
輕捏了下我的手,明晃晃地壞。
「誰叫你不好好睡覺,大半夜地爬我床。」
2
我硬生生反應了半分鍾。
「我靠,你耍我呢邵許。」
邵許松開我的手,慢悠悠躺到一邊,手腕覆在眼上。
「是又怎樣?」
我有氣無力地解釋:
「我上廁所呢,睡得迷迷糊糊......」
邵許懶洋洋地接話:「然後就夜襲我?」
我一噎。
邵許眼尾微翹,側眸望來,慢條斯理地一字一頓。
「裴妧妧,以前沒見你有這麼色啊。」
我默了幾秒。
「邵許你閉嘴。」
邵許挑了下眉,識時務地閉嘴了。
我努力自證清白,緩緩道:
「初三你不是給我送了個巨大的泰迪熊嗎?」
「我每天晚上都摸著它肚子睡覺,所以......」
說著我側頭看去——
邵許閉著眼,十分安寧地睡著了。
我:「......」
這時,走廊上傳來宋禾源鬼鬼祟祟的腳步聲。
他輕聲喚道:
「裴妧......裴妧......」
我沒聽到,握住邵許的手臂想搖醒他。
「邵許!你......」
邵許驀然翻身捂住我的嘴,沉靜的深眸近在咫尺。
「噓,別說話。」
他壓低聲音,嗓音清沉,不緊不慢地逐字逐句。
「難道想讓他發現......你在我床上?」
宋禾源走到隔壁,問得小心翼翼。
「裴妧,你睡了嗎?」
我慶幸自己有隨手關門的習慣。
邵許移開手,淡聲問道:
「這麼晚了,他找你幹什麼?」
「......可能有重要的事?」
邵許垂眸靜靜地看著我,神色晦暗不明。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晚上不準讓他進你的房間。」
語調毫無起伏,泛著幾分涼意。
「等下乖乖回自己房間睡覺,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
室外寂靜無聲。
宋禾源似乎是沒聽到回音,就離開了。
邵許下了床,蹲在攤開的行李箱邊。
他肩寬腰窄,脊背微彎,似朦朧夜色中連綿起伏的山巒。
我抿抿嘴,輕聲念叨:「都快大二了,還管我......」
邵許翻找的動作一滯,沒抬頭,稍模糊的聲音飄來。
「......這就煩我了?」
聲音沒什麼語氣,隨意平淡。
「那你認命吧,以後可能還會煩很久。」
我無奈地吐了口氣:「好吧。」
「那我先回去了。」
我剛走至門邊,肩上忽然披了件寬大的黑色外套。
疑惑回眸。
邵許緩緩地挑眉,意有所指:
「你沒穿......不知道?」
我猛然意識到什麼,低頭看了一眼胸前,臉頰霎時漲紅。
靠......要死。
誰睡覺穿這個啊?
邵許面色平靜,不慌不忙地幫我開門。
等我欲鑽進自己房間時,他突然喊住我。
邵許個高腿長,懶散倚靠在門側,微微仰頭,撩起眼皮看來,語氣意味不明。
「下次再爬錯床了,我就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了。」
3
翌日。
宋禾源火急火燎地把我扯進他房間。
「你晚上怎麼睡得死沉的?我喊你半天都沒醒。」
我半耷拉著眼皮,睡意不足,怨氣十足。
「不是......你大晚上的找我幹嘛?」
宋禾源在室內來回踱步,肉眼可見的焦慮。
「昨天我跟心虞一整天都沒說上話。」
「甚至......她看你發小的次數都比看我的多!」
我默了三秒,緩緩打了個哈欠,語氣淡定。
「我覺得是你的方法有問題,不應該讓我假扮你女朋......」
宋禾源抱住頭,突然悲切哀號一聲。
「完了!她肯定是喜歡上你發小了!」
我歪頭:「......啊?」
他跪在地上,兩手撐地,渾身恍若圍繞著黑氣。
「肯定是......沒錯了......一定是這樣......」
絕望得仿佛都快碎掉了。
「......他連坐下都比我高半個頭......」
我輕咳兩聲,瞅了兩眼窗外,伸了個懶腰,揉揉眼又撓撓頭。
「那個......我有點事,就先走了。」
我繞過地上的人,躡手躡腳地出去後,松了口氣。
戀愛腦上頭的男人真可怕啊......
「你們幹什麼了?」
漫不經心的語調,熟悉至極。
我抬眸。
邵許微歪著頭靠在牆上,下颌線流暢利落,日光將他的冷白皮暈染成暖調。
我眨了眨眼,十分誠實。
「就說了會兒話。」
他薄唇微抿,眉頭輕蹙,眉宇間隱有躁意。
「十三分鍾。」
「什麼?」
邵許嗓音略冷硬,神色隱隱緊繃。
「兩個人單獨在房裡待了十三分鍾,隻是說了話?」
我認真思忖了幾下。
「倒也不是隻說話。」
硬要說的話。
我還打了哈欠,賞了會兒窗外的景。
話音剛落。
邵許抬手,指腹在我下唇一觸即分。
他眼睫半垂,話語微不可聞。
「幹的......」
我又懵又驚,還有些莫名。
「當然是幹的,我今天還沒塗潤唇膏。」
邵許陡然松快了幾分,側過身搓了下臉,聲音掩在掌下有點悶。
「傻。」
「你以為隻有塗唇膏才會讓嘴變潤嗎?」
我用手慢慢梳順頭發。
「我知道,還要多喝水。」
邵許餘光中瞥到,眉梢微動。
「我來。」
我順從地轉身。
他的手上攜著清新的涼意,指縫輕柔地穿過發絲,動作嫻熟。
察覺到頭發被捏成一束了。
我提醒:「發繩放在房間了。」
邵許不甚在意地輕嗯一聲,下一秒就拿著發繩把頭發扎起來了。
我微訝:「哪來的?」
身後人輕輕一笑,聲調懶洋洋的。
「隨身備著呢,小裴同志。」
4
傍晚,我們一堆人都湧進地下室的私人影院。
眾人贊嘆:
「宋哥,你叔叔的別墅也太豪了吧,電影院都有。」
「頂層還有泳池呢,你看了嗎?」
「我靠,爽死了。」
宋禾源沒精打採地嗯了聲,憤憤打字。
我掏出輕震的手機。
【宋禾源:你為什麼要帶發小來】
【宋禾源:心虞今天又看他好幾次】
【宋禾源:我覺得他不是個好人】
我朝坐在最後排的程心虞望去。
溫柔的卷發散在胸前,她淺笑嫣然,正偏頭和朋友說話。
我轉過身,窩在皮質軟椅裡。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我家裡不放心我一個人】
【我:你硬要我來的哈哈】
兩家父母讀大學時是同學,結婚後是鄰居,懷孕都是同年。
聽聞我抓周都是抓的小邵許。
在長輩面前,邵許一貫沉穩冷靜,從容成熟,深受信賴。
這次要不是邵許跟著,我還真出不來。
我懶洋洋打著字。
【我:我發小不一定是好人】
【我:但,他一定是個帥哥】
身側倏然傳來聲輕笑。
「有眼光。」
低沉的嗓音漫進耳底。
我渾身一激靈,連忙熄屏。
邵許發梢微湿,換了件略寬松的 T 恤,自然地在鄰座坐下,姿態散漫不羈。
我轉移話題:「你洗澡了啊?」
邵許嗯了一聲,拿著汽水慢悠悠地喝。
他身上似還裹著層水汽,氤氲著一股清淡幹淨的淺香,很好聞。
我豔羨地盯著汽水。
「我也要喝。」
邵許頭都沒偏,直接拿了一瓶給我。
一觸瓶身,我的笑容消失了。
「熱的?」
他淡淡挑唇,熒幕光映在眼底。
「小裴同志,點開你的日歷看看。」
我依言點開。
三天後赫然是我經期。
我垂死掙扎:「不是還有三天嗎?」
邵許冷冷地警告:「裴妧,你要是又痛經了,看我會不會管你。」
好吧好吧。
兇什麼。
我苦笑著一口口咽下。
太難喝了吧。
幾個男生磨蹭了半天,才勉強選好片。
看著熒幕上的字。
我聲音微顫:「恐怖片嗎?」
邵許拖腔帶調地啊了一聲,緩緩挑眉。
眸中是毫不掩飾的笑。
「某人好像要慘了。」
我整個人蜷縮在邵許那側,心驚膽戰地盯著熒幕。
邵許瞟我一眼說:「怕就別看了。」
我死死攥住扶手,目不轉睛。
「可是我也愛看啊。」
「你難道......就沒有什麼很喜歡,但無能為力的嗎?」
邵許沒作聲了。
等電影色調由明轉暗,再漸亮時,我才聽到身側傳來輕飄飄的一句。
「有啊。」
我一怔,視線忽然被擋住。
幾秒後,驚悚刺激的音效乍響,周遭轟然一片尖叫聲。
而我什麼也沒看見。
似乎被隔絕在安全地帶。
恍神間,我輕握眼前的手腕。
邵許壓低聲線:「再等等。」
他腿上擺著手機,屏上播放著的正是這部恐怖片。
邵許緩緩拉動進度條,語調倦懶。
「溫馨提示,恐怖血腥的場面還有半分鍾。」
嘴角漾著一縷笑意。
「確定不跳過麼?」
我的眼睫輕掃過他手心。
剛想說什麼,肩頭突然被碰了一下。
我渾身猛地一顫,後背瞬間冷汗涔涔。
本能地飛撲進邵許的懷裡。
他的手在我腦後輕揉了兩下,透著股安撫的意味。
「怎麼了?」
我緩了好半晌,才委委屈屈地抬頭。
「剛剛、好像有人碰我,嚇死了......」
差點就直接升天了。
餘光瞥到什麼,我一頓。
「那邊地上發著光的是?」
邵許微偏頭瞅了一眼,漫不經心道:
「我手機。」
他人高手長,輕而易舉就拿到了。
我皺眉問:「屏壞了嗎?」
邵許看都沒看,就反蓋著屏放在鄰座上。
「沒壞。」
我篤定道:「壞了,我剛看到了。」
我心疼死了,一萬多的手機。
才剛買沒多久啊。
「保修期還沒過吧?」
邵許雙目半斂,眼尾微彎,姿態松弛地往後靠。
「你要不要先起來?」
「是還想在我腿上再賴一會兒嗎?」
我一愣,臉頰漫上熱意。
這時,一聲壓抑的尖叫從上方傳來。
我仰頭望去。
程心虞憋得臉通紅,情緒激動地扯過朋友說著什麼。
影院不大,我模糊能聽到幾句。
「......你看......是真的......我早就說了。」
「......好甜......要死了......」
我頭上緩緩冒出個問號。
影院內光線變幻間,邵許泛紅的耳廓一閃而過。
我一時移不開目光。
「邵許,你的耳朵......好紅。」
手下是他略急促的心跳。
邵許微微低頭,喉結滾動,垂眸看我。
「你心跳也好快。」
我緩緩湊近他,輕聲問:
「你是不是......中暑了啊?」
邵許安靜看我片刻,冷酷開口:
「閉上嘴。」
「還有,現在就從我腿上下去。」
5
隻過了一天。
月經就氣勢洶洶地來了。
我面色慘白,虛弱地趴在床上。
嘴裡不時溢出細微的痛呼聲。
宋禾源六神無主地不停念叨,走來走去晃得眼暈。
「怎麼辦啊怎麼辦?」
「是拉肚子嗎?要不要我扶你去廁所?」
我張了張嘴。
宋禾源趕緊俯身湊上耳朵。
「诶,你說,我聽著。」
我氣若遊絲地吐出兩個字:「閉嘴。」
宋禾源一噎,噤聲了。
我閉上眼。
臉頰難耐地在枕上輕蹭。
好疼啊。
一陣一陣地墜痛。
「張嘴。」
熟悉的嗓音,沒有一絲溫度,令人心顫的涼。
完了。
我順從地張嘴,含著膠囊。
一隻修長潔白的手握著水杯,遞到唇邊。
我慢慢地喝了一口。
溫熱的,也不燙。
邵許有條不紊地喂藥又遞水,動作輕柔,面色始終淡淡的。
他驀然問:「她早上吃冰的了?」
語氣篤定非常。
宋禾源坦誠接話:「是啊,我們一起吃了冰淇淋。」
邵許嘴唇緊抿,眼底的慍色難以抑制地蔓延開。
「你不知道這幾天她不能吃嗎?」
宋禾源慌亂得像隻張牙舞爪的大螃蟹。
「啊,我應該知道嗎?」
默了三秒後,邵許扯開一抹冷笑。
「出去。」
「我怕忍不住揍你。」
宋禾源跑得很快。
緘默片刻。
邵許哂笑一聲。
「可以啊裴妧,你眼光挺好。」
「就喜歡這樣的?」
我假意痛哼一聲,呢喃道:「好難受。」
其實沒那麼痛了。
邵許沒再說話。
他調高空調溫度,替我掖好被角,窗簾也拉上了。
窸窸窣窣聲中,一隻手覆在我蜷縮起的腹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