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圓:……
淑妃抽噎:“臣妾又不會這些,就算交給我又有什麼用!”
“你就不能——”
“稟皇上、淑妃娘娘,”祝圓緊張地打斷他們,“民女拆鋪子隻是為了裝修,售賣三殿下莊子上的新產品。”
殿內安靜了一瞬。
祝圓索性不等他們說話,直接將手上託抱了半天的匣子放到地上,逐一打開,道:“民女是要賣這些東西。”
……
終於離開皇宮,祝圓長舒了口氣。
候在宮門口的谷雨笑著扶她進車,然後打趣道:“看來娘娘對姑娘您非常滿意,這半個月,就見了您三回了。”
得了得了,這種事兒再來兩回,她命都短幾年了。祝圓搖頭,不想跟她多議論,直接道:“去平安巷。”
“诶?”
“我要去雜貨鋪看看。”那起子小人,竟然說她拆鋪子敗家?
她還就不信了。
她今天就要直接去砸招牌!
沒錯,今天雜貨鋪該換招牌了。
新招牌還得兩天才能到位,但她現在氣不過,她決定親自去砸掉舊招牌。
Advertisement
馬車嘚嘚,不過片刻就到了北街平安巷的“多福雜貨鋪”。
鋪子裡的下人恰好正在卸招牌。
祝圓冷笑,戴上淺露,讓馬車停在店鋪門口,然後她扶著車門直接跳下去。
有那眼尖的認出馬車上懸掛的“祝”字燈籠,立馬招呼人過來行禮。
這幾日他們鋪子的清貨整改,都有這位主兒的身影。他們身為奴僕,別說店裡貨物,就是他們自己,這位主兒也是能說不要就不要。
眼下人都到跟前了,他們自然趕緊上前行禮。
裝得挺像那麼回事。
祝圓冷笑。
若沒有這些下人的碎嘴,旁人如何得知是她下的令?誰知道謝崢能給她放了這麼大的權?
祝圓輕哼,也不給這些人叫起,直接走向那面靠在牆根下的大字招牌。
“谷雨,把它砸了!”
“……是!”
……
氣呼呼的祝圓連灼灼書屋都不去了,砸完招牌就回了自己家。
她這麼辛苦為誰忙活?平白給自己弄一堆風言風語,何苦來哉。
哼,回家鹹魚去!
已經習慣她天天寫寫畫畫的謝崢反倒不習慣了。
發現今天許久都不見墨字,他主動找上門來:【人呢】
祝圓翻了個白眼,將書冊往身前拉了拉,繼續往下看。
【圓圓?】
謝崢想了想,道:【我已經到地方了】
關她P事。祝圓依舊不搭理。
【此處宗族勢力龐大,我是五年來的第四任縣令】
祝圓看書的視線直往墨字上瞄。
【我原以為再囂張也不過是不聽不從。直到我到了地方】
然後呢?祝圓盯著墨字。
謝崢卻不寫了:【原本還想找你聊聊風俗,你竟然不在,可惜了】
別啊!還沒說完呢!祝圓一咕嚕爬起來,竄到桌邊,蘸墨落筆:【在呢,剛才有事】頓了頓,立馬問,【到了地方怎樣?發生什麼事?】
千裡之外的謝崢勾起唇角:【真有事?】
祝圓理直氣壯:【別顧左右而言他,有八卦就趕緊的!】
謝崢莞爾,坦言道:【我到了之後,無事發生】
祝圓:【……什麼意思?】
【所謂無事,就是無縣衙、無主簿衙役、無官邸住處】
【……】祝圓懂了,然後同情不已,【可憐的孩子,記得多喝熱水啊】看來那地方是個硬茬,狗蛋千萬得撐住,可別老姜未到,他先倒。
謝崢:……???
不是在聊地方情況嗎?跟熱水有什麼關系?
第123章
謝崢不明所以, 自然要問上一句。
祝圓知道他在異地他鄉受苦,心情就漂亮了許多。見他謙虛求問,好脾氣地解釋道:【你們不是水土不服嘛~多喝熱水能有效緩解。如果有條件, 弄點豆腐吃吃。】
謝崢挑眉:【果真有用?】
【有啊, 我讓安清給你們弄老姜,順便給你們收點黃豆去,多吃點啊~~】
謝崢:……總覺得這些法子不太靠譜。
【對了】既然已經開聊,祝圓索性將今天的事告訴他, 【今天……】
謝崢看著飛快浮現的墨字, 忍不住莞爾。怪不得這丫頭方才半天不出來。
祝圓可不知道這人還在心裡嘀咕風涼話,寫完砸招牌的事後, 道:【最後,恭喜你了!】
謝崢:【?】何喜之有?
祝圓冷笑:【以後全京城都會知道, 堂堂三皇子要娶的祝家三姑娘, 不光是個敗家丫頭,還是個母老虎。可喜可賀啊~~~】
謝崢:……
【無事】他淡定道, 【旁人如何說道,我何須在意】言外之意, 祝圓隻管做自己的事。
祝圓滿心的陰鬱頓消。她想了想, 問:【別人就算了,你不怕你爹嫌棄嗎?我看你爹很看好你, 你將來希望很大哦,不怕毀在我這裡?】
就衝著承嘉帝跟淑妃說的那番話,謝崢承襲大位的可能性, 簡直呼之欲出。
再說, 那可是皇帝, 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巴巴找她一小丫頭教訓, 至於嗎?還不是怕她穩不住,壞了謝崢的大後方。
故而她才這麼說。
謝崢不以為意:【倘若這點小問題便能改變我爹的意見,那也與你無關,是我做得不夠好】
祝圓怔住。
【我既然信你,你放手做便是了】
祝圓按著紙張的手指動了動,慢慢寫道:【倘若有一天你不信我了呢】
謝崢眯眼:【你想做什麼?】
祝圓無語:【我就打個比方】
【沒有這個可能】謝崢傲然,【你將來是我妻,以你為人,大義上必不會負我。既然大義不負,何來不信?】
祝圓:……
似乎是這麼個道理。
【那,我不用管你爹娘?】
謝崢淡定道:【無需在意。你是我求來的幫手,有父皇親口諭旨,隻要你不出大錯,他不會找你一小丫頭計較。他或許是借著由頭訓斥淑妃罷了】隻聽她說殿裡沒有幾個人,他便有這種感覺了。
【可你娘這般模樣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為何這個時候說?】還特地把她叫進去說?
謝崢輕敲扶手思忖,片刻後,道:【此事你不要再管,有父皇壓著,她出不了大亂子】
祝圓好奇:【如果不壓,她就會做什麼?她能做什麼?】
謝崢冷笑:【比如,借你折騰的空檔,把鋪子接過去】到時,他的錢就不知道會流到何處了。
祝圓咋舌:【她是想要錢?】她看著不像。她覺得……
謝崢遲疑片刻,提筆:【或許隻是看不得我好】
祝圓:……
太慘了。
她現在竟然不知道該可憐謝崢還是該可憐淑妃了。好好的母子倆,竟然折騰到這樣的境況。
氣氛有點嚴肅。祝圓索性開個玩笑:【你是不是從小缺乏關懷,所以遇到如此成熟穩重的我,才把持不住?】
謝崢:……
手痒了。
若是這丫頭在面前,定要好好教訓一番。
***
另一頭,聽說祝圓出了皇宮就直奔鋪子,把招牌給砸了,淑妃氣得差點咬碎銀牙。
“這小姑娘是在打誰的臉呢?!”
玉容忙安撫她:“娘娘,許是咱們多心,三姑娘本來就在拆著鋪子,再砸個招牌也不奇怪。”
玉屏卻不同意見:“什麼時候不砸,偏偏從咱這兒出去了就砸,這不是打咱娘娘的臉嗎?”
玉容忙嗔她:“你少說兩句啊,沒看娘娘正上火呢。”
玉屏皺了皺鼻子:“那也不能哄著娘娘當不知道吧。”她轉過頭,朝淑妃道,“娘娘,三姑娘這般不識抬舉,還是得管管,否則別人怎麼看您啊。”
玉容皺起眉:“娘娘三思。您不過找了兩回三姑娘,皇上便找了過來,咱還是別插手的好吧?”
“話不是這麼說。”玉屏細聲細氣,“娘娘身為長輩,指點小輩做事天經地義,陛下不過是對娘娘有所誤會。倘若娘娘此刻放手,豈不是坐實了這誤會?”
玉容擔憂不已:“殿下既然把鋪子交給三姑娘,想必是經過深思熟慮,娘娘您這般,萬一讓殿下不喜……”
話未說完,淑妃便瞪了過去:“又是陛下不喜,又是殿下不喜——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好?”
這話重了。玉容當即跪了下去:“娘娘,奴婢絕無此心!”她著急不已,“娘娘,殿下已經長大了,您不能再插手他的事了。”
淑妃聽著不喜:“他再大也是我兒子,我怎麼就不能管了?再說,我這不還沒插手嗎?”
玉屏也跟著道:“玉容你這就想岔了,娘娘跟殿下關系生疏,眼看殿下愈發受重用,娘娘若不趁此機會幫個忙,將來如何得殿下敬仰,如何立足後宮?”
沒錯。
如今年歲差不多的三個皇子,老大謝峮因鹽案之事牽連,暫時沉寂;老二謝峸在刑部歷練,雖也幹得風生水起,可在開聊齋、辦《大衍月刊》的謝崢面前,卻仿佛小兒撲騰。
不說別的,謝崢出入上書房的次數就遠比其他兄弟姊妹的高上一大截,其受重用程度可見一斑。
與此同時,淑妃卻明裡暗裡地收到承嘉帝的訓斥。
淑妃不傻。
眼看謝崢要起來了,她頓時慌了。
她除了跟嫻妃幾個日常鬥嘴,身為後宮四妃之一的她,已經舒服了好幾年了。
這兩年謝崢一冒頭,她就開始接連受到訓斥……果真是犯衝嗎?
她不能坐以待斃。
誠如玉屏所說,謝崢現在長大了,又有承嘉帝撐腰,她是不可能將其摁下去。
可她跟謝崢的關系也確實算不上好,將來謝崢若是真能得登大位,她以後如何自處?
如今是現成的機會——謝崢不在,祝圓一小丫頭,正好拿捏。
她早就反應過來,謝崢是當初是給她設了個套,轉頭就將祝圓給定了下來。
由此可見這丫頭在其心中分量頗重。
隻要她把祝圓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