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卻臉色微微一白。
把手裡的差事全都放下去陪著馮瑤……他到底是個隱忍的人,給皇帝磕頭說道,“多謝父皇恩典。”
燕寧覺得九皇子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朝中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一些差事權柄,就這麼放下了?
“父皇,那阿瑤是不是可以出來走走?兒臣聽說這個月還有宮中宴席……”
“她如今正病著,病恹恹地在宮中家宴上出現,這不是給人添堵?而且如果過了病氣給別人怎麼辦。”皇帝之所以這個月有一場皇家家宴,就是為了顯擺自己的堂弟堂妹的,如果馮瑤病恹恹地出來了,過了病氣給兩個孩子,那馮瑤萬死也抵不過這兩個金貴的小祖宗。
因此皇帝皺了皺眉,見九皇子沒說什麼,目光卻仿佛帶著幾分黯然,便淡淡地說道,“她既然想出來走動,也未必非要在家宴上出現。你就帶她去京都外頭轉轉,京都外頭風景也極好,而且天高地闊,她的心情許久好了。
至於馮瑤的病好了以後怎麼處置,皇帝還得再想想。
見他都已經這麼說了,九皇子遲疑許久,卻還是低聲說道,“兒臣知道了。”
他欲言又止,然而見皇帝的目光隻專注在兩個孩子身上,到底沒有說出口,垂頭退出了李貴妃的宮殿。
燕寧便看著九皇子的背影。
九皇子為什麼要把馮瑤給放出來呢?
她心裡覺得有些奇怪,然而此刻也不是她要掃興的時候,且見皇帝格外喜歡兩個小家伙兒,又覺得心裡很為孩子們驕傲。
在燕寧的眼裡,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自己的孩子更招人喜歡的嬰孩兒了。
“陛下的家宴是為了長樂與長生特意準備的麼?”燕寧見皇帝把兩個孩子都抱起來,長樂咿咿呀呀地叫著親了皇帝一口,長生軟軟地拿小臉兒貼著皇帝的另一半臉頰,皇帝仿佛都要幸福得暈倒了似的,便轉頭對楚王小聲兒問道,“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
她自然希望大家都喜歡自己的孩子,可是又唯恐皇帝對孩子們寵愛太過,叫人覺得楚王府太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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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見她這樣謹慎,便淡淡地說道,“還可以更囂張些。”這話熟悉得叫燕寧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很久之前,楚王也是對哭唧唧的自己說過同樣的話,不由呆呆地問道,“那是要把他們寵成小霸王麼?”
“有何不可。”楚王頓了頓,覺得自己應該做個嚴父,便繼續說道,“不過他們都是有分寸的孩子。”
就算是囂張霸道,可是看哭包就知道了,這兩個小東西的囂張也是有限的。
楚王並不擔心孩子往後長歪。
燕寧哼哼了一聲,見楚王這樣信任他們的孩子,又覺得高興,小聲兒說道,“真是慈父呀。”
“胡說八道!”楚王的臉色一沉。
他明明是嚴父。
看不順眼就要抽,拿藤條抽的嚴父!
他沉著臉,覺得哭包看錯了自己,燕寧也急忙點頭說道,“沒錯沒錯,王爺可嚴格了。你特別不慣著他們。”她覺得楚王最近的臉黑黑的,想到自己冷落了楚王許久,沒準兒回頭王爺真的要拿藤條抽這兩個霸佔自己的小家伙兒了,便十分殷勤地圍著楚王團團轉起來。
她為了把楚王這嚴父討好起來,等出了宮,也不管別人,每天都忙著討好楚王,還自告奮勇給楚王做飯吃……兩個小家伙兒見每天都膩歪在一塊兒的親娘整日裡圍著父親轉,長樂嚎啕大哭,長生抽抽噎噎,趁著楚王板著臉抱自己的時候尿了自家父王一身。
燕寧趕在楚王翻臉抽兒子之前抱著兒子跑得跟後面有狼撵著似的。
至於閨女看見楚王的狼狽,沒心沒肺地又咯咯笑起來,楚王看著她,覺得手心也很痒痒。
燕寧隻能帶著兒子再跑回來,抱著閨女瑟瑟發抖。
母子三人抱在一塊兒哭得可憐極了。
遠遠的,楚王府的下人也都哭著抱住楚王要他手下留情。
楚王覺得魔音灌耳,頭疼得很,覺得楚王府這群人紛紛成了戲精,十分慶幸自己當日決定正確得很。
他的確不想再生了。
不然,也不知楚王府會不會被這群家伙翻過來。
然而就在楚王十分隱忍,忍耐著府裡這群自從龍鳳胎降生之後就紛紛大膽了起來,連他仿佛都不怎麼放在眼裡的家伙,卻有一日深更半夜,他和燕寧的臥房的門突然被人叩響,之後傳來了何澤急切的聲音說道,“王爺,末將有要事稟告!”
何澤一向知道進退,也知道尊卑,如果不是的確出了大事,絕對不會闖到後宅楚王與燕寧的臥房外頭來這樣冒犯。
楚王聽到這聲音急切,雖然心裡疑惑,不過也知道何澤都會急切的事必定事情不小,便起身,給揉了揉眼睛想要爬起來的燕寧蓋上被子,披了衣裳出來。
深夜之下,何澤的臉色映襯在燈籠的光線之下透著幾分異樣,他的額頭上滿頭大汗,眼底帶著慌張。
“怎麼回事?是何處軍情?”楚王見何澤的臉色十分難看,惶恐不已,不由皺眉問道。
“不是軍情,是宮裡!”何澤仿佛唯恐聲音變大,壓低了聲音在楚王的耳邊低聲說道,“王爺,是陛下不好了!陛下驟然暈厥,如今人事不知,太醫院束手無策了!”
第150章
楚王快步回到房間,燕寧揉著眼睛已經起來了。
見到楚王的臉色凝重,燕寧不由也露出幾分擔憂之色,低聲問道,“怎麼了?”
她從未見過一向沉穩的楚王會露出這樣凝重嚴肅的樣子,而且她也知道何澤的為人,如果不是事情緊急,何澤不會闖到後宅來。
她壓低了聲音,免得吵醒了睡在一旁小床裡的兩個孩子。楚王見她格外擔憂,心裡不由生出幾分柔軟,低聲說道,“陛下無故昏迷不醒,太醫院竟束手無策。”不過是短短的兩句話,燕寧的臉色頓時嚇白了。
“陛下昏迷不醒?”而且太醫院竟然束手無策。
這是在說皇帝昏迷不醒太醫院卻救不過來麼?
難道楚王的意思是,皇帝就得這麼昏迷著不知到什麼時候麼?
而且還不知原因。
可,可那可是皇帝呀。
“怎麼會這樣。”燕寧沒想到這一世宮中竟然出現了這樣的變故。
上一世太子夫妻被毒殺的時間早就過去了,宮中一片太平,甚至燕寧都已經活過了上一世的死期,因此她覺得大家都已經平安了。
就算九皇子還有野心,可是被人盯緊了,如今也蹦跶不起來了。
可為什麼是皇帝昏迷了?
“是不是被人下了毒?是不是九皇子做的?”燕寧本能地想到了上一世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可是卻又覺得這不可能……如果皇帝有了什麼變故,那得到這大便宜的是太子,太子豈不是能盡快登基?
如果太子登基,那這天下就沒有九皇子的什麼事兒了,九皇子不可能為人作嫁衣裳呀。
她心亂如麻,哪裡還睡得著,見楚王就要進宮震懾宮中人心,燕寧也急忙爬起來說道,“我和王爺一同進宮去。”
“你留在府裡吧。”楚王見燕寧臉色煞白,不由關切地說道。
“不要。這樣要緊的時候,王爺必然要在宮中做定海神針。我也要和王爺在一起。”楚王乃是皇家的長輩,而且手握兵權,得皇帝倚重,這樣的時候必然是要在宮中坐鎮,壓制那些已經紊亂的人心。
他在宮中,燕寧自然不會獨善其身留在府裡隻等著宮中的消息。而且……燕寧的臉色有些復雜,低聲說道,“陛下待我頗為優容。”雖然上一世皇帝逼死了她的表姐與姐夫,逼死了李貴妃,做了許多的錯事,可是這一世,他對燕寧沒有半分不好。
燕寧敢偷偷腹誹皇帝,敢偷偷嘲笑皇帝,不都是因為皇帝對她的縱容麼?
無論皇帝為了什麼對她那樣寬厚,可是她得到了皇帝的這份厚待,如今就不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長樂與長生怎麼辦?”楚王微微皺眉。
“先叫拂冬在府裡幫忙照看,如果宮中的事情不多,陛下很快就醒過來,那咱們就回來了,也沒關系。如果要在府裡耽擱的時間多的話,就把他們送去給大舅母。”
燕寧一邊叫拂冬進來交待她一些自己不在王府的時候的事,一邊在拂冬的服侍之下很快換了出門穿戴的衣裳,顧不得什麼金銀首飾了,隻把發髻簡單地挽起來,握住了楚王的手低聲說道,“我也關心陛下的安危。而且還有貴妃娘娘。”
她想知道皇帝為什麼會昏迷……會不會又有人被陷害,比如皇帝吃了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