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盡一切辦法都沒能夠回到現代,到最後也認了命,我倆抱頭痛哭一場後,就決定在這個時代好好活下去。
宮內陰謀詭計不斷。
我被逼著回憶了許多宮鬥劇,才堪堪躲過一次又一次的暗算。
沈棠有孕時。
她說既然回不去,那就不如生下這個孩子。
她家族不顯,帝王不用忌憚,這個孩子就能被允許生下來。
為此——
最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天天守在她身邊,唯恐有人對她下手。
但依舊是防不勝防。
隨身佩戴的首飾裡被人放了毒。
用來賞玩的花裡摻了藥。
就連出門逛一圈,也能夠精準踩中斷裂的石板。
最後,在懷孕第八個月時。
她不慎從斷裂的臺階上滾下來,難產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了昭兒。
結果還沒消停兩天,又鬧了血脈存疑這一招。
宮鬥手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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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皇家血脈,這一招永不過時。
結果……真詐出來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盯著沈棠,但一句話都沒說。
那堪稱死亡的眼神。
她有些心虛,稟退宮女太監後,就忍不住要問我問題。
「扶歌,你怎麼能這麼篤定他和昭兒的血相融?」
我沒立刻回答,畢竟隔牆有耳。
將帶她回了我的寢殿,又一次屏退眾人後,我將藏在匣子裡的血型自測試紙拿了出來。
「我們穿過來時,你包裡放了些血型自測紙。我擔心之後宮鬥用得上,就偷偷帶進了宮。」
現在看來,我這個決定無比高明。
我接著又說:「周玄安前年獵場遇刺,流了好多血,當時我就在旁邊伺候,想著有備無患,就偷偷測了一下他血型。後來你生昭兒,我又擔心有人狸貓換太子,雖然全程都在盯著,可到底不放心。做不了親子鑑定,好歹也要做一下血型測試。發現是同血型後,我就放了心,這件事情也就沒告訴你。」
沒承想,就因為多留了一個心眼,才不至於在今天心理防線崩掉。
宮鬥,玩的就是心跳。
聽我說完,沈棠當即熱淚盈眶,一把抱住了我。
「嗚嗚嗚,扶歌……還好有你,不然真到了滴血驗親那份上,我都擔心自己會扛不住,到時候表情太明顯,就玩完了。」
我沒理她的恭維,而是揪著她的耳朵,冷冷地開口。
「說吧,你背著我和誰搞一起了?」
「這麼多年的姐妹啊,你背地裡玩這麼大,居然都不跟我報備一聲,要不是我知道昭兒和周玄安血型一樣,今天我們鐵定得玩完!」
「沈棠,你膽子也忒大了!」
我越說越氣,伸手戳著她腦袋,有些恨鐵不成鋼。
姐妹玩得花沒關系。
但——我必須做第一個知道的人!
尤其在深宮裡,稍有不慎,行差踏錯就會丟了性命。
更別提給皇帝戴綠帽子。
我現在一回想,就還是覺得雙腿發軟,忍不住後怕。
面對我的控訴,沈棠臉上賠著笑,然後小聲地說出了那人的名字。
聞言,我心一顫,一把握住沈棠的手。
厲聲質問:「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你們居然攪和到了一起?沈棠,你是瘋了嗎?」
我有想過是侍衛,是王爺,或者是宮裡某個不冷不熱太醫。
唯獨沒想到,會是他。
4
對此,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沈棠看著我的反應。
趕緊為他找補:「扶歌,以前我們看過不少小說。你沒覺得他這個身份特別有言情小說那味嗎?指不定我們就是小說裡的男女主。」
我皮笑肉不笑,跟看傻子似地看著她。
「那我實在是沒見過,有哪個言情小說男主姓王。」
沈棠「噌」地一下就站在了我床上。
當即反駁:「姓王怎麼了?而且中華上下五千年,這可是全國第一大姓!你不能歧視王這個姓!」
我用力將她從我床上拉下來,前兩天才換的被褥,又貴又滑溜。
「我不是歧視,我隻是說言情男主幾乎沒有姓王的!」
畢竟「王總」這個人設,在言情小說裡,幾乎都是大腹便便的存在。
哦,還有王媽,也很典型。
「可姓王的也可以有很好聽的名字啊。」
沈棠低下腦袋,還是有些不甘心。
我直接伸手戳著她腦門,有些恨鐵不成鋼:「那你告訴我,他叫啥!」
「他叫王偉啊。」
沈棠說完,突然頓住,和我大眼瞪小眼,空氣莫名尷尬了起來。
是了。
沈棠孩子她爹,就叫王偉。
就是那個全國重名率排在前三位的……王偉。
不僅如此,王偉還是周玄安身邊的太監。
之前不顯山露水,但這兩年拜了大太監當幹爹,地位直線上升。
我和林若平日裡離見了他,都不敢紅臉。
就怕他小心眼,轉身和周玄安說壞話,給我穿小鞋。
最後現在卻告訴我——
他和我閨蜜搞到一塊兒了?
還弄出了一個孩子?
我還是有些難以消化這個信息,讓沈棠攙扶著我。
她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問:「你咋了?」
我嘆息:「本宮頭好痛。」
她沉默,然後開始說起和王偉的故事。
「你知道的,我就是個美人。」
「雖然有你幫襯,但位分擺在這,宮裡那幾個妃嫔一天到晚闲著沒事,又住得太近,多少會有點欺負我。」
「我……」
「什麼?她們欺負你?」
我直接打斷了沈棠的話,抓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邊走還邊罵:「你傻啊,除了林若離位份比我高,我不能直接剛。其他妃嫔敢欺負你,你就直接來找我,我反手給她們一個大逼兜。居然敢欺負我的小姐妹,你還不告訴我,現在咱們就去踹門!」
但沒等走到寢殿門口,沈棠就攔住了我。
她站在我面前,衝我輕輕搖搖頭,接著又將我拉回內殿坐下。
「扶歌,我跟你說這個,不是讓你為我報仇。」
「你是淑妃,我知道你很厲害。」
「但周玄安一貫忌憚你背後孟家的勢力,他比誰都希望你出錯,然後借機削弱孟家權力,稍有行差踏錯,你就會萬劫不復。」
「所以,這種小打小鬧,我自己可以應付。」
她頓住,然後握住我的手,像是陷入了回憶中,臉上浮現出了抹笑。
「雖然能應付,但多少有點心累。」
「至於王偉,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個小太監,在周玄安身邊沒什麼存在感。」
「周玄安也不怎麼喜歡我,偶爾來和我一起用膳,還會被截和。」
「每次周玄安離開,王偉就會留下來安慰我。」
「他真的很好!」
「怕我被欺我,就暗示那些嫔妃周玄安在意我,她們就不敢像從前那樣欺負我。」
「再後來,他認了幹爹,地位扶搖直上,但依舊對我很好。」
「在他的庇護下,那些妃嫔再也不敢對我動手,我雖然隻是個美人,但是宮裡一應份例,都會多上很多。」
「周玄安幾乎沒在我宮裡過過夜,後來有一次待得晚了,他還喝醉了。」
「那天晚上,我和王偉……」
「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合伙偽造了侍寢的假象,哪知道這麼巧,居然真的有了孩子……」
沈棠沒再繼續說下去,隻低著頭,不斷攪弄著手帕。
但後面發生什麼,我大概也能猜得到。
王偉不是真太監,或許以前是,但又長了出來。
加上後來位高權重,塞點銀子,也就能夠躲過每三年一次的檢查。
然後兩個人打得越來越火熱,最後鬧出了孩子。
正想著,寢殿外突然有人走動。
宮女雙兒敲了敲門,溫聲開口:「娘娘,陛下身邊的王公公來了,說是要見您。」
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和沈棠對視一眼,她雙頰泛紅,儼然一副熱戀中小情侶模樣。
我無語,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然後讓雙兒將人請進來,接著再一次屏退左右,隻留下我們三人。
沒了旁人,沈棠直接走到王偉身邊,牽住了他的手。
王偉隻是眉眼微動,接著就向我行了禮:「奴才拜謝淑妃大恩,護住棠兒母女!」
我趕緊衝他擺了擺手。
閨蜜的男朋友向我下跪,雖然這是古代,但多少還是有些怪怪的。
我看著面前的王偉。
雖然名字普通,但那張臉,確實非常帥。
如果說周玄安是那種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的帥氣。
那麼王偉——
就在這個基礎上添了三分陰柔,但依舊好看得過分。
畢竟沈棠是顏控,要是對方顏值不過關,也不敢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玩私通。
沈棠看著他,眼中滿是愛意,連著說話都變成了夾子音。
「偉,你來找扶歌,是陛下有什麼吩咐嗎?」
說起正事,王偉神色嚴肅了三分。
然後才開口道:「陛下有旨,晉您為貴妃,讓您現在就去謝恩。」
5
我去見周玄安,他正在作畫。
畫得不露臉的仕女圖。
而那女子的穿著打扮,我隻是掃了一眼,便認了出來。
有些回憶湧上心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就隻能當做全然忘記。
然後恭敬行禮,謝他晉我位份之恩。
見我跪下,周玄安拿筆的手一頓,但眼皮沒抬,隻輕嗯了聲,就讓我起來。
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司空見慣。
畢竟在他們眼裡,我是這後宮中最不受寵的妃嫔。
「你們都先下去,朕有要事和貴妃商談。」
周玄安開口,宮女太監自然聽從,紛紛退出了宮殿,還不忘掩好宮門。
房間裡面的其他人,周玄安卸下了周身冷淡。
他衝我揮揮手,示意我上前。
我才走了兩步,因為心緒不寧,不小心踩到了自己裙擺,差點摔倒時,周玄安丟了手裡的畫筆,伸手將我扶住。
他聲音帶笑:「都多少年了,你怎麼還能摔跤?」
我沒說話,隻是順著他手扶的力道站好。
周玄安也沒多想,松開手後,就指著面前的那幅仕女圖。
問我:「還記得這天嗎?」
我看著那張畫,畫中女子的穿衣打扮,對我而言太過於熟悉。
那是我來到這個朝代不久。
受不了規矩束縛,不想整日都悶在後宅內院,所以經常帶著丫鬟偷偷溜出府,想瞧一瞧這繁華的京都。
爹爹也是知道的,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我胡鬧。
我每次出去都會帶上許多銀子。
然後買很多稀奇玩意兒。
每樣買兩份,我一份,沈棠一份。
想著有朝一日若是能回家。
這些東西要是能跟著一起離開,應該能當成古董,賣出好多錢。
也正因如此,帶的錢太多,被人給盯上了。
套著麻袋裝上車,和同樣重傷的周玄安綁到了一起。
綁匪覺得我是女子,手無縛雞之力。
但出門在外,為了以防萬一,我買了不少可以用來防身的迷煙。
也正因如此——
我救下了周玄安,將他安置在城東的破廟裡,每天都去給他送吃的。
他重傷逐漸恢復,跟我說他叫安玄。
那時候我也沒說自己的真實身份,就說是個普通的農家女。
再後來,我們相處了挺長一段時間。
周玄安模樣好,性子也溫柔。
知道我想學武,就手把手教我,一來二去,就搞到了一起。
不過那時候我們都是含蓄內斂的人。
沒有直說,隻是每次見面都會鬧個臉紅,互相試探著,是非常上頭的曖昧期。
可突然有一天,他失蹤了。
再後來——
新帝登基,我和沈棠入宮。
入宮幾個月,都沒有見到帝王的蹤影,那時候隱約有傳言,說帝王早有心上人,有可能是身邊某個青梅竹馬長大的小宮女。
連著本該給丞相之女林若離的後位,也因此耽擱了下來,引人非議。
總之,我因為姓孟,雖然身居高位,但遲遲不見天顏。
又過了幾個月,闔宮宴會。
周玄安和林若離一同出現,四目相對間,卻都默契地別過眼。
再後來,周玄安開始來我寢殿。
沒有其他人時。
他並未避諱從前和我相遇之事,隻是從前悸動的心,被我給摁住了。
我看過很多宮鬥劇,知道帝王無情,所以不敢奢求。
而關於這件事,沈棠也不知道。
一開始,是想等到互明心意後,再帶安玄去見我最好的朋友。
可後來,是覺得沒必要,因為安玄已經沒了。
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需要權衡利弊,警惕我身後孟家的帝王周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