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暗的微信頭像是隻白白胖胖的Ťŭ̀ₛ小薩摩耶,名字就是一個單字母 C。
我順勢聊了下去:「你的頭像是你們家養的薩摩耶嗎?」
「嗯。」他也點開頭像又看了看,露出那種很溫柔的笑,「我媽養的。」
一看他就是喜歡小動物那種人,內心都很柔軟的!
我再次在心裡驚呼撿到寶了撿到寶了,然後附和道:「嘿嘿,我也認識一隻薩摩耶,叫甜心,特別可……」
「叫什麼?」他突然打斷我。
我蒙了一下,又回復道:「甜心。我每天早上去晨跑都能遇上一個阿姨帶著它出來散步。」
「那是我媽。」
我又蒙了:「哈?」
陳暗被我呆呆的表情逗笑了,鋒利的眉眼都柔和下來,小酒窩又在唇邊若隱若現:「我說,你遇到的那個遛狗的阿姨是我媽媽,我家的薩摩耶就叫甜心。」
我:「?」
我敲?
感情我那幾天沒見到陳暗,但是見到了他媽?
6
新年祝福視頻並不長,拍攝時間隻用了一個上午,中午十一點就已經全部拍完了。
收拾好設備後,臺裡的新同事鬧著要一起吃飯,給我當個歡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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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了。
因為本來今早提前軟磨硬泡了陳暗好久,才知道今天他不值班,我說要感謝他那天送我和梁聲回家,要請他吃飯。突然整這麼一出,那不是好不容易約到的陳暗就泡湯啦?不要啊嗚嗚。
把我們送到門口的陳暗聞言,一點也沒有被放鴿子的憤怒。他看著我坐上公司的車,把公文包交給我,彎著腰從窗口和我對視,神情溫和:「沒事,下次再約吧。」
「放你鴿子了,對不起哦。」其實相比和同事吃飯,我還是更願意和陳隊約會的,嗚嗚。
深冬的陽光落在他臉龐,光影分明,顯得他五官越發立體深邃。
「沒事。」他不緊不慢地應了聲,又看向開車的男同事,「開車注意安全,小心一點。」
放了他鴿子,他還這麼溫柔。他真的,我哭死。
去餐廳的路上,我跟梁聲炫耀:「你猜我今天發生了什麼好事?」
梁聲懶懶散散回了一個字:「吠。」
我不以為意:「我今天加到了陳隊微信呢。」
梁聲不回了。
呵,不是嘲笑我嗎,真的可笑,我梁音怎麼可能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微信號?
直到我中午聚餐都吃得差不多了,梁聲才回了我微信。
他發過來一張圖,是寺廟裡求的那種護身符。
我不明所以:「?」
他發了條語音過來,有種「幸好哥有先見之明」的味道。
「我早就聽說了,姐弟之間的氣運是有限的,一方多一方就少了,所以你肯定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奪了我氣運。我是說,最近怎麼喝涼水都塞牙……哈哈,幸好哥聰明,立馬去寺裡求了個符,大師親自開過光的哈哈哈哈哈梁果果你拿什麼跟我鬥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很難想象他是在什麼精神狀態下說出這段話的。
我有點無語:「你神經病吧?」
過了會兒,梁聲回:「倒貼人家幾次啦也非得要微信?你就這麼忍不住啊?」
我嗤笑:「對啊,我就是喜歡,我就忍不住。」
梁聲:「哦,怪不得你成不了大事。」
……呵。
我不理他,猶豫許久,還是點開了陳暗的對話框。
發個什麼呢?
你好?不不不,太生疏了。
那加個鴨,「你好鴨」不不不,太惡心了。
「吃飯了嗎?」不不不,這都快一點多了,特警隊的狗都應該吃過飯了,太刻意了。
我咬著手指,來來回回打了好多字,又刪掉,覺得發什麼都不太好。
最後糾結了半天,還是發了個表情包。
【小貓探頭】
陳暗沒回。
直到回家的路上,我都在死死盯著手機。
到家時,我一手扶著鞋櫃一手脫鞋,鞋櫃上的手機叮咚一響。
ţûₖ微信!
拖鞋都來不及穿,我單腳靠鞋櫃站著,立馬看手機。
陳暗回了一句:「梁小姐你好。」
嗚嗚嗚嗚這可是陳隊跟我聊天的第一句啊,截圖截圖。
我又噠噠噠打字發回去。
「隊長在幹嗎呀?」
梁聲正好從房間出來喝水,看見我,一臉嫌棄:「你幹嗎啊梁果果?練金雞獨立呢?」
我心情好,不跟他計較:「我跟陳隊聊天呢~」哼著小曲換好鞋,立馬衝到沙發上躺著,等著他回消息。
梁聲不以為意:「人家指不定忙著呢,哪有空一直跟你聊。」
他話音剛落,陳暗給我回了倆字:「在忙。」
……
算了,不計較。畢竟是我追他,又不是他追我,哪能期待人家眼巴巴來貼我呢?
梁聲見我不理他,還在打字,湊上來:「聊的啥,給我看看,我給你指點指點。」
開玩笑,就這兩句話,還不夠翻頁的,給梁聲看見他不得笑死我?
我合上屏幕,瞪他一眼:「煩不煩?」
梁聲斜我一眼,冷呵:「根本沒聊幾個字兒吧梁果果?」
……碼垛,狗東西怎麼猜這麼準?
「關你屁事啊?快滾!」
被我踹了一腳後,梁聲端著杯水,陰陽怪氣地走了。
我這又來糾結發什麼好了。
抓耳撓腮了半天,總覺得發的話要麼太輕浮,要麼太無趣。
救命啊,早知道我大學就應該選修「戀愛概論」這門課程的。
要到了微信又不知道怎麼聊,這和看著肉不讓我吃有什麼區別啊?真服了。
不行不行,不能貿然發消息,顯得有點掉價。
我退出微信,轉手點開某視頻網站,開始繼續觀看收藏夾裡的教程。
《教你三句話拿捏男神:牡丹花妹子的語言藝術》
7
自從拿下陳暗的微信號後,我就每天早安晚安地問好,時不時還要分享生活。
陳暗的回復從一開始的兩三個字也逐漸進階到幾句話了,偶爾還能分享一下日常。但他太忙了,經常消息要隔幾個小時才能得到回復。母胎 solo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也遇不到一個能讓我心動的男人了,沒想到一陷進陳暗,就出不來了,每天等他回復都抓心撓肝的。隻能說是幸好在休假裡,要是在上班,那不知道要出多少紕漏。
就這樣磨磨蹭蹭到了過年。
今年團年是在我大伯家裡。
還在飯桌上,六歲的侄子天天就鬧著等下要去江邊看煙花表演。家裡大人都要打麻將,沒人搭理他。
這小子咬了會兒手指,眼睛滴溜溜地轉,最後目光鎖定在我身上,咧嘴嘻嘻一笑:「小姑媽。」
我警覺地看過去:「太冷了,我不想去看煙花。」
天天撇嘴,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撒嬌:「小姑媽~你最好啦。」
我埋頭吃菜,堪稱冷漠地回復:「我一點也不好。」
梁聲在旁邊偷笑。見他委屈不已,故意開口逗他:「小叔帶你去咯。」
天天眼睛一亮:「真的嗎?」
「當然咯。」梁聲湊過去:「隻要你把今晚收的壓歲錢給我,我就帶你去。」
我在飯桌下踢了他一腳:「六歲小孩的錢你也騙?」
梁聲疼得龇牙咧嘴:「這能叫騙嗎?我讓他自己選啊。」
天天正扳著手指猶豫不已時,那頭聊得火熱的長輩們的話題不知為何突然到了我身上。
大伯母問我:「果果這次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我點頭:「對,不走了。」
二姑媽說:「工作安定下來就好了……你今年多大來著?」
我立馬就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遮遮掩掩地答:「嗯……二十八。」
我媽毫不留情拆穿:「開年就二十九,哪來的臉還說二十八。」
大表哥立馬接道:「還沒找對象呢?」
來了來了,果然還是逃不掉。
我垂頭喪氣低著頭:「沒呢。」
梁聲捂著嘴在一旁幸災樂禍。他年年都在這一天看我笑話。
大伯語重心長:「也該找了。再不找就晚啦。」
眼看他就要開始講那些人生道理,我已經做好準備連連附和了,一旁的天天突然拽住我袖子:「小姑媽,看煙花嗎?」
你來得太是時候了。
趁著家裡人的催婚大會還沒開始,我立馬掐斷了這個苗頭,轉頭抓住天天的手:「看!吃完飯小姑媽就帶你去看煙花!」
果然,下一秒,話題就轉移到了天天身上。
一家人七嘴八舌的,從出去玩要注意安全,說到了天天今年的期末考試考了 61 分,總歸是不說我了。
比起在飯桌上聽半個多小時的心靈雞湯,還不如帶小孩兒去看煙花呢。
吃完飯,我帶著天天,還強行拖著梁聲出了門。
因為煙花禁令,前三年的除夕夜都是在安靜中度過的,確實少了很多年味。今年是禁令開放的第一年,市Ţű⁾政府在臨江邊組織了煙花秀。
臨江從 A 市中心穿行而過,沿江有摩肩接踵的步行街,也有高聳入雲的 CBD。
雖然這一帶以前就是堵車高峰區,但由於今晚的煙花秀,更是堵得連隻狗進去都要被踹兩腳。
好不容易到了觀景的地方,也是人擠人。天天才六歲,身高是在人群中隻有聞別人屁的高度,隻能讓梁聲抱著他。
梁聲在我旁邊哀號不斷:「你真的好重啊!」
天天摟著他脖子,大聲反駁:「我才不重嘞!爸爸說我是最健康的小朋友!」
「你不胖。」我摸摸他肉嘟嘟的小臉,故意給梁聲添堵,「是你小叔叔不行,他就是隻細狗。」
「梁果果!」梁聲瞪我。
天天一臉疑惑地看過來。
「細狗是什麼意思?」
可不能教壞小孩。我捂住他的嘴:「不要學,乖孩子不說這個。」
天天眨巴眨巴眼,點點頭,「噢」了一聲,小鍋蓋頭看起來格外可愛。
煙花表演還有半個多小時才開始,我低著頭在微信上回復朋友和同事的拜年消息。
擁擠的人群中充斥著歡聲笑語,大家都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一同期盼著新年和煙火的到來。
突然,江邊圍欄附近傳來爭吵聲,那附近的人群騷動起來。
中國人就是愛看熱鬧,都這麼擠了,還是有不少人非要往前湊,看看到底是什麼事。
我消息都不回了,也踮著腳張望,卻隻能看見許多搖晃的頭和高高舉起錄視頻的手臂,什麼也看不見。
梁聲比我高許多,仰著下巴大概也能看個七七八八,他不住地發出驚嘆聲。
我急得要死,拍拍他:「什麼呀什麼呀?」
「有對情侶吵架呢……」他張望著,給我播報現場情況,「好像是有一方出軌被發現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