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
我生怕他不信,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還沒用早膳,有點餓。」
亓忱:…………
群臣:…………
亓忱定定地看了我很久,像是在確認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我隻得硬著頭皮一直用我真誠的大眼睛看著他,見他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才松了一口氣。
「既然皇後嫌早朝時間太早,那以後就都延後吧。」
他話音剛落,我剛松下去的那口氣就又提了起來。
我:暴君!你這個暴君!
亓忱忽然好笑地看向我,問:「你怎麼連喘氣都喘不明白了?」
我:還不都是被你害的嗎?你這個暴君!
我:而且就算你發現了也不要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說出來吧?這底下還站著我爹呢!
我擠出一個溫柔的微笑:「竟然如此嗎?陛下觀察得可真仔細。」
我:長眼睛長眼睛,長你馬的破眼睛!
亓忱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看向群臣時似乎也沒了大開殺戒的念頭,反而淡淡道:「禮部準備一下封後流程吧,挑一個最近的吉日,一切開銷從國庫取用即可。」
許是被他剛才那副架勢鎮住了,朝臣之中再沒有了反對的聲音。我猜他們說不定已經完成了自我接納,安慰自己至少陛下願意開設後宮冊封皇後還算是件好事。
Advertisement
想到此處,我忽然挺直上身。
等等,所以我這就成皇後了?
我猛地扭過頭去,一臉驚愕地看向亓忱,張了張嘴,但想起周圍還有那麼多人又不想再丟人現眼,隻好又把嘴給閉上。
我:阿巴阿巴阿巴……
接下來大臣們都稟報了些什麼我就完全不知道了,因為我滿腦子都沉浸在突變皇後的震驚之中。
我甚至還嘗試用自己並不那麼聰明的腦子思考了一下亓忱會不會在籌謀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畢竟他如果真想害死什麼人直接開殺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搞什麼謀略。
我可沒自信到覺得暴君會對我一見鍾情,封後大概隻是他一時興起。
不過他一時興起的事情多了,隻要別一時興起殺了我就行。
這樣一想當皇後好像也沒什麼,反正都是活,當什麼不是活?
我:都行,隨便,我都可以。
下朝之後,我和亓忱肩並肩坐在軟轎裡。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ṱūₘ,亓忱忽然問:「皇後,你在想什麼?」
我魂飛天外,下意識地回答:「在想一會兒回去吃點什麼。」
亓忱:……
他像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回答,沉默片刻,語帶探究:「你就不驚訝嗎?」
我:「啊,當然驚訝了。」
亓忱:呵呵,好一個清新脫俗的表達驚訝的方式。
他又是一陣沉默,注視我許久,忽然又翹了翹唇角。
亓忱:「你不錯,我很喜歡你。」
我聽得心裡毫無波瀾。
我:謝謝,為什麼明明是句表白的話但到了你這兒就好像是在評價一個物體?
亓忱又湊過來,眸子亮晶晶的,溫熱的鼻息撲在我臉側。
「如果你能一直這樣,我保證不會殺你。」
我:啊這樣嗎?那這份工作聽起來還蠻好幹的。
我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振奮起來。
細細思忖,我穿過來以後的表現簡直稱得上是好吃懶做。
如果隻要保證每天穩定吃喝拉撒睡就能維持現在的生活質量,那我豈不是隻要好好活著就能好好活著了?
我:後宮福利待遇真好,低保都不敢這ẗû⁹麼保。
我:就是上升空間有點小,當皇後可能得當到老。
6
我先前住在這座宮殿時,隻感覺內裡雕梁畫棟,十分氣派,如今從軟轎上一路看去,才發現原來其外觀與面積在整個皇宮之中都稱得上是數一數二。
我不由得瞥了一眼亓忱:這家伙不會是一早就想封我為後吧?
就因為我給他擋了一劍?狗皇帝原來這麼惜命的嗎?
亓忱語氣平淡:「你在想什麼?最初讓你住這裡隻是因為這裡離你被刺傷的地方最近,方便太醫治療。」
我頓覺無趣:「哦。」
不過我並沒有忽視他話中的那個「最初」。
我:看來在那之後讓我住在這裡就是因為我獨具一格的美貌和人格魅力了吧?
亓忱:……並沒有發現那種東西。
後宮內消息傳得遠比我想象中要靈通,我回來時立刻有宮人滿臉堆笑地走上來問:「娘娘要先用膳嗎?」
我先是被「娘娘」這個稱呼震了一下,隨後忙不迭地回答:「要!」
一旁的亓忱「哼」了一聲,像是預料之中。
我:我就是愛幹飯,怎樣?
亓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大概是要留下來和我一起用膳。
我一想也有道理,畢竟皇帝下午應該也要批奏折,辦公之前怎麼能不吃飽飯?
Ṫūₒ帝後一齊用膳的規格果然不一樣,魚貫而入的宮人很快就將各色菜品擺了滿滿一桌,我打眼一看,光是主食就有饽饽糕餅面條湯包粥品各好幾種,一時咋舌。
見我遲遲不動筷,亓忱便問:「為什麼不吃?是不是菜品不合你胃口?」
他話音剛落,方才端來菜品的宮人就如同被統一上了發條的玩偶小人,齊刷刷顫抖起來。
我:……謝謝,本來胃口挺好的,現在稍稍有點變化了。
我本來是在按照禮節等亓忱先動筷子的,但既然他這麼說了,我便很是自覺地將自己代入了古裝劇中給皇上試毒的小太監這一角色,小心翼翼地夾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道粉蒸兔肉。
真是驚為天兔。
我:兔兔這麼可愛,當然要吃兔兔!
一旁的亓忱似乎一直在觀察我的表情。他也跟著我夾了一口兔肉,隨後露出嫌棄的表情。
「你居然喜歡吃這種東西?」
我已經習慣了他熊孩子一樣不氣死人不罷休的說話方式,聞言隻是呵呵一笑,禮貌詢問:「陛下不愛吃兔肉?」
亓忱:「孤不愛吃肉。」
我:哦豁,看不出來您還是個素食主義者?
亓忱:「孤之前殺人的時候,有一次施了具五刑。施刑時確實痛快,過後看宮人處理卻覺得惡心,從此不大愛食肉類。」
我沒作聲,隻是默默夾了一筷子醬蘿卜。
我:謝謝,現在我好像也沒那麼愛吃肉了。
亓忱饒有興致地看著我一口醬菜一口粥,忽然問:「你怎麼還這麼有胃口?」
狗皇帝,所以你剛才就是在故意倒人胃口的對不對?我在心裡一路罵到亓家上溯祖宗八百代,假笑道:「奴……妾自幼如此,胃口很好。」
我怕他接下來還要就面前銀葵花盒裡的其餘小菜發表言論,讓我這頓飯什麼也吃不成,於是連忙勸他:「陛下政務繁忙,理應多吃一點。」
亓忱果然被我岔開話題,皺了皺眉,「孤不餓,何況這些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我:呵呵,那你很棒棒哦。
亓忱:「你天生胃口很好,倒是讓人羨慕。」
我一時不知他是在嘲諷我還是真心實意,愣怔許久才意識到這人似乎說得認真,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用完膳後,宮人們將餐盤收拾下去。亓忱也離開不知要去何地。
他剛離開不久,一個太監突然跑回來,滿臉堆笑地對我說:「娘娘有傷在身,需要食補,不如以後就和陛下一同用膳吧!」
我:雖然話說得好聽,但我怎麼感覺按照剛才的模式應該是暴君和我一同用膳?
我認出面前這位就是在亓忱身邊活得最久的太監總管周已,估摸著方才他說的應該是亓忱的指示,正想著要怎麼禮貌回復,就聽見周已語氣欣慰地感慨:
「陛下好久都沒吃過這麼多東西了。」
我:大哥你認真的嗎?他剛才吃那麼點東西就叫「多」?
我:……而且這句式聽起來怎麼有點熟悉?
我猛然想起現代霸總文中管家常常冒出來的那句「少爺好久都沒這麼笑過了」,一時哽住。
我:為什麼同樣的句式到我這裡就變成了吃東西啊?
我:一定是因為我身為美女吃相又好,秀色可餐。
7
我穿過來的這個時令已經入夏,而我因為身上的傷不能受涼,不得不每天都裹得嚴嚴實實。
眼看著再這樣下去就算不死於劍傷也要死於中暑,我忍不住打起了自己老本行的主意,尋思著搞點冰冰涼涼的東西吃給自己條活路。
雖然身處皇宮,但古代條件畢竟還是有限。我思索半晌,決定叫宮人幫我捻冰粉。
所幸紅糖漿花生碎葡萄幹紅豆沙這些主要材料在宮內還是比較容易找到,小廚房的時令鮮花醬也被我一道討來了一些。
為了讓口感更豐富,我還提前一晚在井水裡冰了水果,切成水果丁自己調配。
當病號好,當救過皇帝的皇後病號更是好,至少我吩咐下去的事宮人們都會給我辦得妥妥當當。看著面前這碗順利制成的古法紅糖冰粉,我的心情是穿越以來從未有過的喜悅。
我:老驥伏枥,志在千裡,橫掃飢餓,做回自己!
隻是我還沒來得及拿起面前Ṫṻ₍的小白瓷勺,就聽見前殿傳來大片大片的「見過陛下」。我不得不壓抑自己靈魂對冰粉的渴望,先跟著眾人做了做樣子。
我:麻煩快點,一會兒冰粉該不冰了。
亓忱瞥了一眼我沒有一個部位在點上的行禮動作,未置一言,他的目光在我面前的冰粉上頓住,隨口問:「這是什麼?」
我面帶微笑地回答:「是冰粉,陛下要不要嘗嘗?」
這當然是一句客套話,畢竟亓忱胃口不好,估計又要嫌棄我幾句,然後我就可以安安穩穩地享受美食了。
亓忱:「好。」
我:「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啊?」
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亓忱連碗帶勺端走了我剛做好的紅糖冰粉,心中五味雜陳。
我: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亓忱嘗了一口,又是一臉嫌棄,「你怎麼喜歡吃這種東西?」
我:哦,原來也還是走了一些套路。
我看著他口嫌體正直地吃完了一整碗紅糖冰粉,冷靜地又做了幾碗。
反正冰粉捻得多,我隻需要自己加好小料就可以了。
亓忱隻吃了一小碗就放下了勺子,見我又遞過去一碗嫌棄地擺手。
我管他吃不吃,徑自拿起勺子,Q 彈十足的冰粉挾著色澤鮮亮的小料,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振。
眼看就要入口,卻被一旁的亓忱攔下。
「孤忽然又覺得這碗不錯,可以一試。」
我:?
我心中對這廝的熊孩子本質有了更深的認識,也有了更深的氣憤。不過我並沒有忘記面前的熊孩子其實是個比熊瞎子還兇殘的暴君的事實,隻得好脾氣地將自己手中這碗端給他。
我恹恹地說:「陛下吃吧,妾再做一碗。」
亓忱打量著我的神情,忽然道:「不必了,還是你吃。」
我懶得思索他為什麼又沒了吃冰粉的意思,隻當他是不想再耍我了,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期間亓忱看見我吃得香甜又吃了幾勺,不過依舊吃得不多。
我敢肯定這人每天絕對吃不到基礎代謝,也難怪,小時候就天天吃不飽,估計那時候就把胃口餓小了。
這樣想起來熊瞎子還是熊孩子的時候還是挺可憐的。我嘆了口氣,然後又幹了幾碗冰粉。
我:爽。
隨後宮人又奉上了些點心,模樣都精巧漂亮,擺在同樣精致的攢花盤子裡。我隨手捻了幾塊兒,很是敏銳地判斷出了它們各自的內餡。
亓忱對後來呈上的這些點心似乎完全沒有興趣,半邊身子微微側著,隻是看著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