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修一錘定音:
“美人計!”
……
既是美人計,自然便需要美人。
“你們怎麼都看著我?”靈修教習驚恐道:“我是不、不會答應的。”
“……這裡隻有你最適合。”陣修教習同情地望著他。
陣修和刀修都不會易容術,符修倒是會,可若真讓這位符修教習上,還不如指望謝容景自動找他們坦白從寬。
符修教習大名溫嫻靜,性格卻和這個名字沒有半點關系,讓她去……啊不,試探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可所謂美人計,正是要以美色迷惑他人,好看看對方到底是不是色中惡鬼。
靈修教習的目光緩緩劃過躲閃的陣修、期待的符修以及嫌棄的刀修……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的清晨。
靈修教習一襲羽裙,等在對方的必經之路上。
謝容景今天還要去何醫修那裡上一次藥,他起的很早,而虞穗穗還在睡,他便獨自一人出門,很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識,一點也不像先前那個煩人精。
見到他,靈修教習眼前一亮。
太好了,是一個人!
若是身旁還有別的觀眾,他還真不一定能拉的下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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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修再次低頭審視了自己的裝扮:衣服穿得粉粉的,香肩露得多多的,就連臉也是精心易容三個時辰的漂亮臉蛋,一路走來時,引得不少學子暗暗側目。
他特地選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小路,含羞帶怯地開口:“公子~”
謝容景連眼皮也沒動一下。
“公子,我迷路了……”
謝容景從他身旁走過去。
已經上好了藥,該到和虞穗穗一同用早膳的時間。
謝容景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大小姐對吃東西的執念,哪怕他不喜歡吃,也會象徵性的陪她吃兩口。
“公子!”
靈修教習跺腳,這人怎麼回事,這麼一個漂亮女修說她迷路了,不該停下來關心一下的嗎,啊?
謝容景總算給了他一個眼神。
靈修教習有些尷尬,隻能硬著頭皮演下去:“我是昨日剛來學府的旁聽弟子,獨自一人無依無靠……”
言下之意便是:我沒有背景,你欺負我不必擔心有後顧之憂。
謝容景點點頭,溫和裡帶著掩飾的很好的疏離:“所以呢?”
若非要和大小姐長期呆在此處,他根本懶得問上一句。
所以你趕緊來對我動手動腳!
靈修教習恨鐵不成鋼,暗示道:“我沒有親人了,今日與公子一見,便覺分外親切……公子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謝容景的餘光掃到對方頭上繁復的發髻,果真停下腳步。
“做什麼都可以?”
他語氣淡淡,嗓音清冽平緩。
嘿嘿,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靈修教習難掩興奮地輕輕頷首:“嗯。”
謝容景微微沉吟,漠然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好小子,連地方都找好了。
靈修教習摩拳擦掌。
想不到面上看著冷冷淡淡的,私底下這麼猴急。
他跟在謝容景身後,來到一排客房前。
“就是這裡嗎?”
謝容景沒有回答對方的話,他停在一間客房門口,輕輕敲了三下門。
“早——”虞穗穗打著哈欠拉開房門,看見門口的大反派:“你也剛睡醒嗎?我們什麼時候去給你的腿上藥。”
“已經去過了。”謝容景眉眼柔和:“我們吃飯吧。”
“唔,也行。”
虞穗穗正好肚子餓了。
“這位是誰?”她注意到了跟在謝容景後面的漂亮‘女修’。
“噢。”謝容景向大小姐介紹道:“從今天起,這個人每天早上都會來給你梳頭發。”
靈修教習:……?
你就是讓我來幹這個的????
第39章
清晨, 天照門。
虞千秋面對著朝陽,玄色衣袍在晨光中翻湧,衣擺處細細密密的金色暗紋若隱若現。
他看起來仍是氣宇軒昂, 卻仿佛比先前老了幾歲,鬢角添了幾根若隱若現的白發,顯得有些頹靡。
自從大女兒從審判臺上跳下去後,他便一直是這種狀態。
虞千秋很不理解,為什麼一向柔順膽小, 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穗穗會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舉動。
莫非……是他一直不了解這個大女兒?
不,一定不是自己的問題,虞千秋想。
都是那個魔族的小子害的,他的穗穗素來是最乖巧的, 比她妹妹要聽話得多,一定,一定是受了魔族的蠱惑。
虞千秋怎麼可能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又能有什麼錯呢?
他隻是更喜歡優秀的女兒, 更希望女兒們都能給他掙些臉面而已……何錯之有?
可就算如此, 哪怕大女兒並不是很優秀,他也未曾苛待過對方,仍是好吃好喝,錦衣玉食的養著。
最多……最多便是對虞穗穗關心少了些。
可他身為門派之主, 平時也沒有在物質上虧待過她, 她就不能懂點事, 有個大小姐的樣子嗎?
“掌門大人……”一位執事道。
“又是什麼往門派寄的詩嗎?”虞千秋煩躁地揮揮手:“拿去都燒了, 下次這種事不要匯報給我。”
打從他那好女兒死了後,全天下肚子裡有點墨水的酸修士好像都在針對他。
他們打著往天照門投拜帖的名義,寄來各種譏諷的打油詩、七言五言絕句、還有各種能唱出來的詞, 拐著彎地罵他,可謂是朗朗上口。這令他怒發衝冠,一張老臉都不知往哪擱。
是的,他一直以為虞穗穗死了。
南北兩峰下的深淵能夠封印修士體內的靈氣,他那個女兒跳下去,可謂是必死無疑。
這也是他近些日子憔悴的原因之一。
誠然,虞千秋對大女兒在審判臺上的行徑咬牙切齒,若是虞穗穗現在在他面前,他定會毫不留情地狠狠將其斥責一番,並將她關起來,什麼時候反省好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可是,可是……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這個女兒死啊。
執事小心翼翼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是詩,掌門大人,這次是大小姐的消息。”
哦,那一定是找到屍骨了。
這段日子以來,虞千秋有派人下去探查過,可惜裡面會封印靈力,所以隻能在深淵的邊緣小心搜尋。
他深吸一口氣,緩了又緩:“收斂起來,厚葬了吧。”
“大小姐,大小姐還活著,她現在身在滄瀾學府!”
“……”虞千秋一愣:“所言非虛?”
“是真的,掌門大人。”執事道:“滄瀾學府那裡好多人都看見了,說大小姐現在已他們的弟子……還有,還有那個魔族也在……”
虞千秋久久不語。
“可否派人將大小姐帶回來?”執事觀察著虞掌門的反應,試探地問道。
“不必了。”
得知大女兒還活著,虞千秋先前那股被悲傷壓抑著的怒氣又再次湧了上來。
他板起臉:“本座日後,權當沒這個女兒。”
和虞千秋的輾轉反側不同,虞穗穗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便宜爹。
要怪就怪她爹沒什麼存在感,若非儲物袋中裝著沉甸甸的靈石,她很可能就真的不記得還有過這號人。
她現在正準備用早飯,以及等著大反派帶來的漂亮侍女給她編頭發。
滄瀾學府地處中原,這裡的人不大愛吃辣,飯菜大多以清淡為主,口味雖淡了些,但勝在食材新鮮,廚子們的手藝也不錯,能夠最大限度還原食物原本的香氣。
更重要的是:不僅可以像吃自助餐一樣想吃什麼拿什麼,還能夠向廚房點菜。
這裡廚師們也都是修士,屬於秘修中的一個小分支,以廚藝入道。
換句話說:做出的菜越好吃,食客吃得越開心,他們的修為便提升得越快。
而修士們到了三重後,對口腹之欲便沒那麼在乎——反正不吃也餓不死,廚修們每天為了讓學府裡的人好好吃飯,可謂是絞盡腦汁。
很顯然,這位大小姐和別人不同,她非常買賬。
虞穗穗隻來到這裡短短幾天,便因不挑嘴而贏得了全體廚修的一致好評。
“穗穗小姐,這是今天的早膳。”
一名胖乎乎的修士端來一隻大託盤,笑眯眯道。
託盤上放著十幾種食物,晶瑩剔透的蝦餃,鮮嫩爽口的魚片粥,清甜開胃的靈果羹……擺滿了一整張桌子。
廚修滿面紅光,他打敗了一廚房的競爭對手,才申請到給大小姐送早膳的機會。
“好吃!”
虞穗穗真心實意稱贊道。
不愧是廚修,除了食材都是用靈米靈液之外,烹飪過程中還用上了靈力,因此每道菜不僅味道好,經常吃還能改善體質,擴寬經脈,令靈氣在體內運行的更加暢通。
“辛苦你了,做了這麼多。”
虞穗穗有些不太好意思,昨晚廚房來問她時,她隨意報了十幾道菜名,本意是想讓他們挑著做兩三道,誰曾想全都端上來了。
廚修見大小姐吃得香,笑得牙不見眼,連連擺手:“不辛苦,不辛苦。”
做他們這行,不怕吃的人要求多,就怕不喜歡吃。
廚修高高興興退下,虞穗穗將餐具分給自己和謝容景。
大反派和她恰恰相反,正是讓廚修們大感頭痛的那種人。
他看起來面帶微笑,大小姐很喜歡廚修做的菜,他也就跟著對廚修輕輕頷首,態度非常之良好。
實際上,他嫌魚湯太淡,燉肉太膩,雞翅太辣,蝦餃太黏——總而言之,沒一個是他喜歡的。
也就隻有陪虞穗穗吃飯時,才能象徵性地動一下筷子,掩飾自己是個事精的事實。
虞穗穗分完餐具,又想到今天好像還有一位客人。
於是,她禮貌地招呼穿著粉色羽裙的小侍女:“要來一起吃點嗎?”
靈修教習原本也是不怎麼吃飯的,大概三天才能想起來吃一次,可今天他起了個大早,還打扮成這副模樣……確實需要吃點什麼平復一下心情。
他提起裙擺,感激地看了一眼虞穗穗,剛準備落座,便聽到謝容景溫聲道。
“她說她不吃。”
大反派再次開始故意找茬。
他自己不喜歡吃東西,也不讓別人陪大小姐一起吃。
靈修:?
不,我吃,我吃的!
謝容景慢吞吞抬起眼,淡淡地看著他。
靈修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該死的,竟被一個新入學的弟子拿捏住了。
靈修有苦說不出,他本就尷尬,此時更是不敢多言……罷了,不吃便不吃吧,反正也餓不死。
用完飯,便要為謝容景身旁那位小女修扎辮子。
這位女修曾經是天照門的大小姐,她有著點星般的眸子,襯著一點粉的鼻尖和嘴唇,如出水芙蓉。
靈修教習還未從先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他精心捏了這麼久的臉,連身材都變得玲瓏有致,將紅顏禍水妖豔賤貨的氣質發揮到了極致,可這小子竟無動於衷。
算了,不管了。
靈修教習心道,謝容景又不是隻有自己一個教習,他已經操完心了,該讓剩下的人也費費神。
他認命地拖著裙子上前,準備幫天照門的小姑娘編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