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
葉楚微微一怔。
心跳又亂了,她不知所措。
他俯下身,靠近她的耳邊。
沉沉的聲線響在她的耳畔,極為認真地重復了那句話。
“葉楚,我喜歡你。”
這些字清晰地落進了葉楚耳中。
她的心思百轉千回,努力壓抑的過往,從前種種沉痛,襲湧而來。
葉楚的鼻子一酸,眼淚落下。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她卻等了兩輩子。
前世結婚五年,走過那樣坎坷又短暫的日子。
對她而言,卻漫長得好似一生。
簌簌雪聲在寂靜的夜裡愈發清晰,她偏過頭,看向窗外。
她記得,那一年新婚之夜,也下了這樣的雪。
那時,他們彼此陌生,後來,又相互錯過。
她被他擁在懷中,他看不見她的淚水,也猜不到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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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楚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攥起,眼淚無聲地落著。
她想回抱他,卻又收回了手。
葉楚獨自一人,背負兩世記憶。
她的心意,嶄新如故。
漫天紛飛的大雪裡,陸淮的心思明白清晰。
他擁緊了她的身體,似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
“葉楚,從現在開始。”
“我會正式追求你。”
陸淮一身軍裝,風塵僕僕,趕來見她。
擁抱住了她的思念。
窗外的大雪見證了他們的過去,也映亮了會有的將來。
從今往後,道路明亮,不似從前。
第167章
陸淮離開後, 大雪仍在落著。屋子裡靜謐無聲,落雪聲清晰得很。
葉楚的心緒復雜萬分。
方才她已經十分明白地確定了陸淮的想法。
先前發生太多事, 葉楚從不曾好好去思索一番關於他們兩人的事。
她不想去考慮, 也不敢去思考。
但一切憂慮和不安卻在今晚被陸淮化解。
她想過,這一世若是能與他比肩而立, 她就會好好重新定位一下兩人的關系。
直至天光亮起, 葉楚才勉強睡了過去。
她在夢裡又回到了前世。
……
當時兩人在北平,陸淮在六國飯店邀請了一個人。
他借著邀請的名義, 實則是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
葉楚在酒店房間中等待著他。
雖說他們並沒有相處很久,但葉楚仍是憂慮萬分。
如同今生他去安慶那樣。
天漸漸暗了, 天光已經消失。晚上七點, 就是定好的晚餐時間。
那個人說不定已經到了六國飯店, 但陸淮卻還沒有回來。
葉楚在房中踱著步子,焦慮得很,直到房門被人敲響。
她快步走向門, 打開門後,陸淮走了進來。
葉楚問:“成功了嗎……”
陸淮沒有回答, 沒想到他竟直直朝著她的身子倒了下來。
葉楚一驚,立即往前一步,勉強支撐住他的身體, 扶他走到床邊。
陸淮身上穿著整齊幹淨的西裝,他的左肩膀處有一個很重的傷口。
葉楚眉頭一皺。
陸淮的聲線很鎮定:“方才出了一些意外。”
好似在安慰葉楚。
下一秒,陸淮卻合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昏迷。
葉楚低頭, 看向腕表。
距離約定的晚餐時間,僅僅隻剩半個小時。
這裡遠離上海,他們也不會帶私人醫生。
但是,如果他們晚上遲到,被旁人發現,說不定會引發猜忌。
所以,今天晚上的晚餐非去不可。
他們絕不能在旁人面前露出任何馬腳。
當時兩人並不相熟,葉楚學過傷口處理,卻不曾為他包扎過。
但今時不同往日,隻能由她幫陸淮包扎。
葉楚脫去了陸淮的西裝,將他的扣子一顆顆解開。
葉楚接了一盆熱水,將毛巾浸湿。
她輕輕俯身,靠近陸淮,血腥之氣愈發濃烈,還帶著他溫熱的男性氣息。
他始終沒有清醒的跡象。
葉楚咬了咬牙,用熱毛巾輕輕擦拭著他肩膀上的傷口。
她的長發微微垂下,落在陸淮的胸前,與他毫無遮掩的皮膚相接觸。
她的呼吸縈繞在陸淮的臉旁。
他和她的臉隔著些許距離。
她輕微的呼吸聲中帶著急促和緊張。
她消毒完傷口後,為陸淮上了藥。
她看了一眼陸淮的臉,所幸他還沒有醒來。
她不知道他將會承受多大的痛苦。
葉楚用紗布纏著他的傷口。
這時,門外忽的響起一陣敲門聲。
葉楚的呼吸一凝,情緒立即緊張了起來。
葉楚並不知道門外的人到底是誰?是敵還是友?
他們兩人是否會暴露。
她繼續替陸淮包扎,她拉起被子,想用被子遮擋住他的傷口。
她努力鎮定心神,準備自己解決這件事情。
此刻,葉楚突然察覺到她的手腕被一股力量抓緊,往前一拉。
葉楚身子不穩,差點跌到陸淮身上。
兩人望著彼此的眼睛,靠得極近,中間隻隔著薄薄的空氣。
葉楚看見陸淮的眼睛,清明得很,似乎他方才並沒有陷入昏迷。
陸淮的意識極為清晰,他開口講了一句:“放心。”
葉楚一下子明白過來,她所做的一切,他一清二楚。
陸淮伸出手,撥亂她的頭發。
他的指尖穿過她的發間,細密綿軟的長發立即變得亂了些。
陸淮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歉疚:“對不起。”
話音剛落,葉楚猛地被陸淮往前一拉。
他的嘴唇貼上了她的脖頸。
她的耳根一紅。
葉楚隻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變重,陸淮微微用力。
葉楚整張臉開始發燙。
陸淮的嘴唇一偏,離開她的脖子。
他抬眼看向葉楚的臉頰,發覺那裡已經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陸淮將葉楚的衣領微微拉開,隻露出方才他留在那裡的一個吻痕。
門外敲門聲越來越急促。
陸淮說:“別怕,你就這樣子去開門。”
原本低沉的聲線,此時已經帶了幾分沙啞。
葉楚明白了陸淮的用意,她點了點頭,起身朝門口走去。
她開了門,看向來人:“有事嗎?”
那人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不耐煩之色。
他的目光落在葉楚的臉上,以及她脖子間的那個吻痕上。
那人神色緩解,似乎清楚了方才這個房間裡在做什麼。
他講了一句:“打擾了。”
待到房間的門關上以後,葉楚心下一松,靠在了門上。
……
天已經大亮,葉公館的房間裡,透著幾分冰冷的氣息。
葉楚忽的睜開了眼睛,
那個夢已經消失了。
她扭頭看向窗外。雪不知何時停了,溫度卻寒冷至極。
從昨夜以後,一切事情已經變得不同了。
那些憂慮和擔心,在未來都會被他們輕易化解。
……
因為莫清寒的指示,楊公館一事徹底讓陸淮和葉楚暴露。
陸淮本就想要正大光明地追求葉楚,讓旁人更清楚他們的關系。
這樣就無人再敢動她。
但在此之前,他要做另一件事。
莫清寒做了動作後,現在倒是隱在暗處。
事情已經進展到了這個地步,莫清寒還認為自己能夠置身事外,不被發覺?
陸淮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逼他自己暴露。
陸淮沉思,容沐行事處處可疑,他是莫清寒的可能性極大。
如今,隻需要一件事就可以確定,容沐到底是不是莫清寒。
先前陸淮去了漢陽,從那裡曉得,旅館有通往漢陽監獄的地道。
陸淮控制了旅館的人,鏟除了莫清寒的勢力,僅留下一人,讓他依舊向莫清寒匯報消息。
以此消除莫清寒的戒心,讓莫清寒以為旅館並未出事,監獄的地道也沒被人發現。
陸淮冷笑一聲,莫清寒先前算計一番,讓他和葉楚的關系展現於人前。
那麼,他也要給莫清寒一個警告。
若是莫清寒知道漢陽監獄出事,地道被暴露,必會趕往漢陽。
如果容沐也恰好在此時離開上海,陸淮就可以確定,容沐就是莫清寒的偽裝。
如此一來,就可以逼莫清寒現身,也可以讓他自亂陣腳。
陸淮要讓莫清寒知道,無論是漢陽監獄,還是莫清寒之後的據點,他都會接連鏟除。
陸淮淡瞥了一眼周副官:“告訴旅館的人,可以通知莫清寒了。”
周副官應是。
這是陸淮設的一個陷阱,而莫清寒不得不走進來。
……
旅館裡隻剩下一個莫清寒的手下,暗衛一直監視著他。
旅館裡的暗衛接到了命令,便把吳冉叫了過來。
吳冉是莫清寒留在旅館的人,現在收到暗衛的控制,隻能為陸淮做事,給莫清寒傳遞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