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夕夜,上海。
這天晚上,葉家的人都聚到了一起,其樂融融。
葉楚望著葉家眾人,她眼中情緒復雜。
所幸重生令她改變了命運,葉家不像前世那樣各自分散,家破人亡。
今生的此時此刻,葉家完好又無恙。
晚飯尚且沒有開始,他們都沒有落座。
萬儀慧朝葉楚走來,她立即隱起了眼底的情緒。
萬儀慧問起葉楚:“三少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葉家人都知道陸淮在追求葉楚,他那樣高調,是給足了葉楚面子。
這證明陸三少十分重視葉楚。
葉楚怔了一下:“我們暫時還是朋友。”
暫時這個詞用得十分巧妙,萬儀慧瞥見了她泛紅的耳朵,笑了一聲,沒有講話。
蘇蘭插了一句:“阿楚已經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蘇蘭覺得,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做主就是了。
若是她知道,陸淮時常背著她來葉公館找葉楚,或許心裡就不是這麼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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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楚看了蘇蘭一眼。
她想起前幾日,蘇蘭在門口險些發現陸淮一事,似是心虛,立即移開了眼。
想到這裡,葉楚又不由得記起一些事,耳根愈發熱了。
年後,她要去督軍府一趟。
葉楚好久沒有去過那裡,的確有些想念了。
她不再多想,低下頭來,認真吃飯。
用完晚餐後,葉家人一同去了祠堂。
行走在葉公館的路上,不遠處時常響起炮竹的聲音,空氣裡彌漫著年味。
葉老太太走在最前面,葉楚他們跟在後頭。
老太爺已經過世了,葉老太太終日和白貓作伴。
她沒有別的願望,隻希望葉家能好好的。
葉家一行人進了祠堂。
葉老太太遵循祖上的教誨,教導她的兒子行事端正,她的兩個兒媳也是心善之人。
葉家子孫堂堂正正,從不做虧心事。
他們時有善舉,定期會向慈善單位捐款,幫助籌建救濟院。
祠堂裡擺著牌位,葉家人恭敬萬分。
面對葉家的列祖列宗,他們問心無愧。
這年的除夕夜,萬家燈火,明亮至極。
葉公館的祠堂裡。
葉老太太許下了一個願望。
新的一年,希望葉家平安順遂,事事如意。
第198章
大都會。
過年前幾日, 沈九給清會的人放了假。此時,大都會裡空蕩蕩的。
沈九找不到樂子, 覺得有些無聊。他把玩著自己的古董, 姿態極為隨意。
這時,曹安進來, 出聲:“九爺, 我得到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保準讓九爺吃驚。
沈九神情慵懶,未抬頭:“有事?”
他的視線仍落在古董上面, 對曹安的話並不在意。
曹安:“九爺,十二爺回來了。”
沈九動作一滯。
隨即沈九眸色一暗:“呵, 他舍得回來了?”
兩人同是清會頭目, 但近一年來, 十二爺行蹤不定,清會的事情全壓在了沈九身上。
沈九忙著處理清會的事情,而十二爺在外頭悠哉地過自己的日子。
現在十二終於回來了, 沈九可要去好好說他一番。
沈九緩緩放下手裡的古董:“走,我們去看看他。”
沈九和曹安去了十二爺名下的一家餐廳。
此時餐廳裡沒什麼人, 極為安靜。
沈九對這裡很熟,他穿過一條走道,來到了一個房間。
房門打開, 一個男人背對著他,站在那裡。
沈九似笑非笑:“小十二。”
聲音清晰地落入那男人的耳中。
十二爺認出了沈九的聲音。
十二爺曉得,自己很久沒回清會了,沈九自然會關注他的行蹤。
隻要他回上海, 沈九必定會清楚。
上海灘人人皆知,沈九的性子極不正經。
但要是提起能壓制他性子的人,除了陸淮,還有一個。
那就是比沈九更加厚顏無恥的十二爺。
十二爺轉身,笑了:“沈九。”
對沈九叫他的稱呼恍若未聞。
沈九糾正:“我的輩分比你大,你應該叫我九爺。”
他年齡比十二大,也比十二早進清會,十二本就該叫他九爺。
十二爺面不改色:“沈九,好久不見。”
十二爺的臉皮極厚,自然不會松口。
沈九放棄了,不欲繼續在稱呼問題上糾結。
沈九:“小十二,過年才想起回上海?”
十二爺:“許久不在這裡,自然要回來看看。”
“對了,清會這一年有沒有出什麼事?”十二爺問。
沈九揚眉:“有我在,誰敢惹清會。”
十二爺放下心來。
沈九看向十二爺:“你在哪裡過年?”
十二無父無母,親人也都不在了。他孤身一人,沈九本來想和他一同過年。
沈九:“若是你無處可去,那我……”
十二爺笑而不答:“我不會留在上海。”
他要去找她,自然不會在上海過年。
沈九了然:“小十二,你又要去找那個女人?”
近一年,十二丟下清會的事情,到全國各地去找一個女子。
沈九並不清楚那女子是誰,他隻曉得十二對那女子極為在意。
十二爺似是想到了那個女子,他的臉色柔和了些。
十二爺輕聲道:“她一個人過年,我想陪陪她。”
她很孤單,他自然要去陪她。
十二爺不再說話,轉身走了。
沈九清楚十二爺的心思,沒有阻攔。
沈九忽的想起了什麼,在背後喊:“年後回上海,你來管清會。”
十二爺的聲音遙遠地傳來:“知道了。”
寒風吹來,聲響很快就散在了風裡。
……
除夕夜。
北平的一家小酒館仍舊開著。
沿著小巷往裡走,地上早已覆滿了雪,踩上去隱有聲響。
深巷盡頭,一家酒館亮著燈,昏黃的燈光透出玻璃,照在雪地上。
巷子外喧鬧極了,這裡卻一片安靜。
酒館裡的座位不多,這個時間,館內並無多少人。
店門忽的開了,與地面輕輕摩擦,清脆的聲響落進寂靜黑夜。
有人走了進來。
酒館老板抬眼望去,朝那人一笑:“蘇小姐。”
來人正是罂粟。
罂粟向老板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
罂粟走了進來,一直走到酒館的角落中,才停了腳步。
她落座後,對老板說:“老板,我要喝酒。”
老板手下動作不停:“還是和往常一樣?”
罂粟嗯了一聲。
罂粟是這兒的常客,老板自然認得她。
每逢除夕夜,家家團聚,罂粟無人作伴,就會來這家酒館。
一直喝酒喝到十二點,她便會離開。
老板也沒有家人,他寧願守在酒館中,也不想待在無人的家中。
酒很快就送了上來,老板轉身走回吧臺。
罂粟點的酒都是烈酒。
酒倒入杯中,快滿到杯口時,罂粟才放下酒瓶。
她拿起酒杯,烈酒入口,冰涼萬分。
罂粟才剛喝完一杯酒,店裡又來了人。
開門的聲音一響,那人走進店中。
罂粟不曾抬頭,她對其他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蘇小姐!”
熟悉的聲音忽然而至,落進罂粟的耳中。
罂粟立即皺起了眉,那人又來了。
即使那人喚了罂粟一聲,但是她始終不理會。
腳步聲由遠及近,那人很快就走到了罂粟面前。
那人極為自然地坐在了罂粟的對面,像是個多年的老朋友。
罂粟放下酒杯,抬頭看向他。
那人目光澄澈,面容幹淨。
他雖已經二十多歲了,但卻仍像一個少年。
他是清會的十二爺,已經追求她兩三年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甚至變本加厲,跟著她到處走。
無論罂粟身處何地,十二都能找到她。
罂粟警惕他另有目的,立即就對他做了調查,不過沒有發現異常。
十二驚喜地開口:“蘇小姐,真是巧啊。”
罂粟語氣平靜,眼前這人情緒激動,帶著一絲按捺不住的欣喜,但是她完全不受影響。
“十二爺,有什麼事嗎?”
十二沒有回答,而是避開了這個話題:“這些天,北平都下著大雪,著實有些冷。”
罂粟看了一眼,十二已經凍紅了耳朵,又皺了皺眉。
她最不喜此人的一點,就是他隻會自說自話,根本就不會看人眼色。
十二關心道:“蘇小姐記得多穿幾件衣服,別著涼了。”
罂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神情漠然:“我的事不勞煩你費心。”
罂粟語氣帶著明顯的疏遠,但是十二卻恍若未覺,根本將其沒放在心上。
十二又對罂粟笑了笑:“蘇小姐說笑了,作為你的朋友,關心一句很正常。”
罂粟語氣淡淡:“我從沒說過我們是朋友。”
十二面不改色,繼續自己的話題:“今年我也是獨自一人,不知道是否能和蘇小姐一起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