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早已入夜,窗外夜幕沉沉,月光落進了房間。
陸淮貼緊葉楚的耳側,他隻要稍稍開口,嘴唇就能撫上去。
陸淮用一根手指輕扣她的手腕,按在脈搏處,他察覺到她的心跳加快。
他開了口,語氣卻又一本正經,仿佛他們做的隻是尋常事。
他的聲線和嘴唇同時貼在她的耳垂,像一道最為溫柔的撫摸。
“我們開始吧。”
第199章
朦朧月色之下, 他們兩人緊密相擁,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
這並不像是在寫字的樣子, 空氣中彌漫著強烈的曖昧情愫, 不容忽視。
陸淮的氣息緊貼在葉楚身後,熟悉的灼熱感頓時纏了上來。
此時的陸淮分明極其危險, 葉楚想努力保持鎮定, 卻不由得亂了心神。
陸淮的手指掠過她細滑的手腕,感受著她的心跳。
他輕聲開口:“你很緊張?”
葉楚沒有講話。
他的聲音仿佛在輕咬著葉楚的耳朵:“怎麼不回答?”
葉楚的身體被陸淮固定住, 隻要略一偏頭,臉頰就會擦過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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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楚試圖維持住相同的姿勢, 避免他再次靠近。
她的臉頰發燙, 卻嘴硬極了:“沒有。”
陸淮微微貼上來, 嘴唇觸及她的耳垂幾秒,將她身體的熱度記在心裡。
陸淮輕笑一聲:“是嗎?”
葉楚不答,當陸淮的嘴唇移開時, 她稍稍離遠一些。
但隻要她微微往外一移,陸淮就又靠近幾分。
葉楚隨即握緊她腰間那隻手, 用力扣上陸淮的手背。
陸淮絲毫不覺疼痛,反倒是溫柔地撫著她的利爪。
兩人十指相扣,陸淮借力推向她的纖腰, 她反被他抓得更緊。
他們交握的手忽然襲上,葉楚的腰被若有似無地揉了一下。
她身體僵硬,卻聽到身後那人淡然的聲音:“不過寫字而已,何必動怒?”
無論葉楚怎麼反抗, 陸淮似乎隻會得寸進尺。
她隻能忽視腰間那雙不安分的手,平復呼吸:“陸淮。”
陸淮撓著她耳垂:“嗯?”
葉楚隱含怒意:“你到底寫不寫?”
陸淮無奈:“筆在你的手裡,我怎麼寫?”
葉楚瞥向她的右手,被他握得極緊:“但是……”
陸淮故作不解:“但是什麼?”
她漲紅了臉答:“你不是握著我的手嗎?”
陸淮恍然大悟:“是嗎?”
他一邊說,一邊又動了動手指,摩挲葉楚的手背。
陸淮繼續試了試葉楚的觸感後,移動了她的手,筆尖終於落在了白紙上。
他們兩人折騰了許久,才開始正式寫字。
陸淮沒有再動手,葉楚也不再試圖逃脫。
窗外月光溫柔落下,督軍府的書房靜謐萬分。
不知怎的,陸淮的太陽穴一疼,腦子裡似乎想起了什麼。
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陸淮握緊她的手,極為認真地寫下一個名字。
葉楚。
葉楚微微一怔。
當年他教她寫字的時候,第一次便寫了這兩個字。
甚至這種字體也是相同的。
鋼筆在素淨的白紙上移動,他們雙手相疊,溫度重合。
陸淮繼續動筆,葉楚順著他的動作一同往下寫。
他又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們兩個人的名字緊靠在一起。
仿佛任何事物都不能讓他們分離。
陸淮眯起了眼睛,他的頭部猛烈疼了起來。
為什麼這個場景如此熟悉?
視線瞬間變得模糊。
方才他不由自主地寫出了她的名字,用到了這種字體。
這時,陸淮的大腦似乎又被猛地一擊。
畫面閃回,陸淮看見了督軍府的射擊場。
先前他們去了那裡,他靠著她的身體,環住她握槍的手……
那些場景隨即消失,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是陸淮的頭痛愈發強烈了起來。
他的身體不受所控,自然也無力再去束縛葉楚的行動。
葉楚察覺到她肩膀一輕,他的頭不再貼緊她。
很快,陸淮的手一松,離開了葉楚的手。
身後的呼吸聲變得有些沉重。
她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
葉楚立即轉過身去,她看見了陸淮皺起的眉頭,沉痛的面色。
葉楚慌張起來:“陸淮。”
陸淮沒有開口。
葉楚直起身子,站在他身旁,俯身查看他的情況。
她忽的抓緊陸淮的手,試圖安撫他。
但下一秒,陸淮反手握上葉楚的手臂。
盡管他的頭部劇痛,仍能準確地找到她的位置。
他猛地一拉,她被再次拽進他懷中。
不知怎的,陸淮似在尋求著葉楚身上的溫暖。
他埋在她的脖頸,汲取著她的溫度。
葉楚任由陸淮抱著。
他痛苦萬分,灼熱的氣息不斷襲上她的身體。
葉楚伸出手,環住陸淮的身體,回抱住他。
陸淮擁緊了葉楚,仿佛在害怕什麼。
似乎他一松手,就會丟了她。
葉楚心猛地一揪,她記起了那個晚上。
督軍陸宗霆遭遇刺殺,他們兩人在書房待了整夜,也像現在這樣擁抱著對方。
他們的擁抱緊密,好像下一秒就會分離那樣。
陸淮忽的開口,他的聲音在她脖間輕輕響起:“葉楚。”
葉楚收緊她的手,用力抱著他。
陸淮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似在等待回應。
葉楚聲線極輕:“我在這裡。”
他沒有說什麼,隻是把她抱得更緊了。
書房的鍾安靜走著,時間漸漸流逝。
不曉得過了多久,他們的動作仍舊沒有改變。
直到門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三少,葉二小姐。”
這時,他們才察覺到自己還貼著對方的身體,隻微微一怔,又不舍得松手。
門又被敲了兩下:“晚餐做好了。”
門口那人已經走了,腳步聲也遠去了。
陸淮從葉楚脖頸處移開了,他的氣息離開她。
陸淮抬眼看去,葉楚凝視著他,兩人的目光相觸。
葉楚的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卻被她隱藏。
陸淮的視線緩緩下移,葉楚身上是一件雪白襯衣。
她的大衣被放在了督軍府大廳那裡,但這件上衣襯衫卻被他弄得發皺。
循著陸淮的視線,葉楚已經明白他在看什麼。
她臉一紅,立即站起身來,往後退去,她低頭整理。
葉楚忽的察覺一道陰影落下,陸淮也站了起來,他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行為。
葉楚微微一怔。
陸淮伸手,替她理了理凌亂的襯衣領口,舉止安分。
他的聲音平靜:“走吧。”
葉楚斂起神色,隨他走了出去。
陸家眾人已經在飯桌那邊等他們,但隻有沈九問起一句,他們方才在書房做什麼。
葉楚和陸淮雖聽到了,卻視之不理。
沈九隻能通過他們的神態推測,這兩個人的表情極為鎮定,他最終作罷。
……
新的一年,人人盡歡,家家團圓。
而賀公館在過年前夕,就已經被沉沉陰霾籠罩。
分明應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但是因為賀兆的過世,賀家的人根本就沒有心情慶祝。
賀公館愁雲慘淡,更聽不見歡聲笑語。
家中一片死寂,靜得可怕。
連府裡的下人都放輕了腳步,斂下了神色,不敢打擾傷心過度的賀家人。
案子已經水落石出,死去的賀兆終於能夠入殓。
但是因為正逢過年,按照習俗,要過了初五才能下葬。
熬過了壓抑萬分的新年,賀公館掛起了白幡,準備好了靈堂。
賀兆的屍首放置在靈堂中,最後停留一天,等大家前來吊唁後,再準備動土下葬。
賀家人全部換上了深色的衣服,站在一旁。
他們個個面色黯淡,神情沉痛。
這些天對別人來說,是個好日子,但是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噩夢,並且如影隨形。
賀兆經商多年,自然有不少好友。
前來吊唁的人很多,大家對賀兆離世深感遺憾。
那些人陸陸續續到了靈堂。
“節哀。”
賀洵作為喪禮的主事人,站在門邊,每個人見到他都會說同樣的話。
而賀兆的妻子見到賀兆的屍體,多次在靈堂哭暈過去。
靈堂中,哭聲四起,難以抑制。
如今,全上海的人都曉得,此次的中毒事件是由寒塔寺的淨雲大師所為。
賀家初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難以置信。
但是人證物證皆有,幕後兇手正是淨雲。
雖然淨雲會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但是故人已逝,做得再多也無濟於事。
吊唁一直持續到晚上,來的人才漸漸少了。
明天還需要賀洵主事,賀夫人讓賀洵先去房間休息一會。
賀洵坐在房中,才放松下身子。
這些天,他能察覺到江洵一直想出來。
但是江洵知道賀家這段時間事情很多,他不便代替賀洵在眾人面前現身。
賀洵覺得,江洵或許有事要做。
等到這些事情告一段落後,賀洵會退至暗處,讓江洵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