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泰安有不好的預感,到處找劉蕪的下落。
有人告訴他, 在這家妓館似乎看見了他的女兒。
劉泰安立刻趕去。
可是劉蕪為了避免受辱,已經在房間吊死。
邵督察聽著劉泰安不斷數落著鴻門的不是。
不過,他越往下聽,越覺得哪裡出了錯。
據他所知, 鴻門做事雖然絕情,但是不至於在這點小事上出爾反爾。
劉泰安的女兒被人帶走,憑他一人之力,又怎麼會這麼快找到。
分明是有心人引導他來這家妓館,想要將事情鬧大。
而劉泰安隻是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
此事牽涉到了鴻門,意味著這件事並不是一起普通的自殺案件。
他必須要同三少匯報。
三少昨日剛回上海,此時應該在督軍府。
邵督察留下手下處理現場,而他立即回了中央捕房。
夜裡的雨仍然落個不停,雨水夾雜著風吹來,冷意難當。
大雨紛雜的夜間,督軍府書房的電話驟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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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走過去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邵督察的聲音:“三少。”
陸淮應聲。
邵督察立即開口:“有件案子同鴻門有關。”
陸淮皺了皺眉:“你說。”
邵督察:“死者的父親欠了鴻門賭場很多錢。”
“不過鴻門賭場向來會給賭徒三日的還債期限。”
頓了頓,邵督察繼續說道:“今晚時間未到,就有人上門將死者抓走抵債。”
陸淮聲音一沉:“接著說。”
邵督察:“那個女孩被賣到了妓館,如今已經上吊身亡。”
邵督察想起死者的慘狀。
盡管他見過很多人死亡,但是這一次的場面仍讓他心中發緊。
死者年歲不大,卻在這般年紀慘死。
因為父親的過失和有心人的利用,死者成為了犧牲品。
邵督察又道:“現在死者的父親將這件事鬧大,對鴻門的影響極壞。”
聽了邵督察的話,陸淮並未立即開口。
他並不認為此事是鴻門所為,反倒像是別人給鴻門下的一個局。
陸淮:“你先繼續盯著此事,可能是有人想要對鴻門下手。”
陸淮和邵督察的想法不謀而合。
邵督察跟進這件案子的後續,而陸淮則從別的方面著手調查鴻門。
外頭的大雨仍在下著,霧氣籠罩著上海。
似是給這整件事蒙上了一層陰影。
……
葉嘉柔沒有在蘇蘭的房中找到莫先生想要的東西。
她隻能聯絡莫先生,看看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葉公館裡都是葉楚的人,她們定會監視著自己。
葉嘉柔不敢用家中的電話,而是尋了一個由頭,去了外面。
葉嘉柔極為謹慎,她繞了遠路去電話局,準備給莫先生打個電話。
她想起莫先生那晚殺人的模樣,心生膽怯。
葉嘉柔仍是撥了電話。
她忐忑地聽著那邊的動靜。
過了一會,電話被人接起,但是對面並未傳來聲音。
葉嘉柔知道莫先生謹慎,於是先開口。
她的話中帶著一絲不安:“莫先生。”
莫清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冰冷至極:“何事?”
葉嘉柔穩了穩心神:“我在蘇蘭的房中並沒有找到那份文書。”
頓了頓,莫清寒聲音落下:“你有沒有被人發現?”
葉嘉柔立即開口:“我極為小心,確保沒有人看見。”
莫清寒聲線極冷:“若是你在葉公館找不到,就去葉家大宅找。”
莫清寒的意思是,讓葉嘉柔去萬儀慧那裡找那份文書。
要是那文書不在蘇蘭那裡,可能在萬儀慧的家中。
莫清寒淡淡地開口:“如果你不照我的吩咐去做,你知道後果。”
葉嘉柔生怕莫清寒生氣,趕緊應下:“是的,莫先生。”
說完後,莫清寒立即掛了電話。
葉嘉柔擱下話筒,迅速離開了電話局。
葉嘉柔一直清楚地記著莫清寒的殘忍無情。
她若不能完成任務,下場就和那晚的死屍一樣。
為了報仇,她必須找到那份文書。
……
方才下過了雨,上海仿佛籠著一層朦朦朧朧的雨霧。
四下街道看不分明,今夜顯得格外漫長。
清會的十二爺要同法國商人貝達納·雷諾曼見面。
貝達納·雷諾曼到了司各特路上的一家咖啡館,進了包廂才發現,同來的還有一個人。
十二介紹:“這是公董局的蘇處長。”
貝達納·雷諾曼點頭:“蘇處長。”
他作為法國商人,在上海商界打拼多年,自是有一套察言觀色的能力。
罂粟牽起唇角:“你好。”
十二開口:“蘇處長在國外從事過房地產工作。”
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和貝達納·雷諾曼的項目叫“凡爾登公寓”。
他們的目的是在租界建立一帶高級公寓區,居民將會是法國僑民和上海權貴。
此後還會有一系列的後續項目跟進,上海租界的商業會更為繁榮。
貝達納·雷諾曼微笑:“想必蘇處長對我們的項目一定有很多見解。”
“我聽說維克多·沙遜也在開發一個項目。”罂粟說,“格林文納公寓。”
貝達納·雷諾曼皺眉,他自然也聽說過此事。
“雖說沙遜的目標在公共租界,但他在商界的地位……”十二幫罂粟補充,“不容忽視。”
“多謝十二爺和蘇處長的提醒。”
繞了彎子後,罂粟終於提到了正題。
“若是雷諾曼先生覺得麻煩,大可找公董局幫忙。”
貝達納·雷諾曼仍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一定。”
十二、罂粟和貝達納·雷諾曼繼續談了凡爾登公寓的事情。
但從始至終,他完全沒有暴露莫清寒。
罂粟不由得疑心更重。
她心中已然明白,莫清寒暗地裡一定做了什麼手腳。
罂粟很快就想到了另一條計謀。
事情結束後,十二開車送罂粟回家。
十二在中央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
他有些不解:“如果你的調查是秘密,為什麼……”
罂粟替十二問出了下半句:“為何要用真實身份見雷諾曼?”
十二點頭。
罂粟思索片刻:“十二,很多事情,我不能說。”
十二:“我明白。”
罂粟沉默了。
“蘇小姐放心。”十二說,“我並不想知道你的秘密。”
盡管知道了她叫蘇言,但十二還是稱呼她為蘇小姐。
就像先前沒有來到上海時那樣。
汽車駛進密密雨水中,開到了罂粟的公寓樓下。
十二看著車窗外面的雨,他送她下車。
他緩步跟在她身後。
十二手中撐著一把黑色的傘。
偶爾聽見驚雷聲。
罂粟在傘下,十二的肩膀被雨淋湿。
在她沒有走進公寓樓時,十二開口喚了她的名字。
“蘇言,晚安。”
簡簡單單的一個名字,就足以令他用盡勇氣。
十二似乎又成了當初一腔孤勇,四處去尋她的人。
他轉過身,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這時,十二卻聽到了後面傳來的一道聲音。
“罂粟。”
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落在靜悄悄的風裡。
十二一怔,偏頭看向她:“什麼?”
罂粟重復了一遍:“我的名字叫罂粟。”
十二的視線掃過她的臉。
罂粟的表情淡淡,和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沒有變化。
但十二明白,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了。
仿佛這冰冷的秋夜,分明沾染著雨霧,卻被微弱的光線所映亮。
光雖然微小,但卻能透過重重霧氣。
十二的唇角浮起笑意:“我知道了,蘇小姐。”
言下之意是,他日後絕不會暴露此事。
在外面,她隻是公董局的蘇處長。
十二轉身離開,汽車緩緩開了,潮湿的夜路,被燈光照亮。
……
罂粟回到公寓後,很快又離開了。
幾經探查,確認無人跟蹤後,她開車去了上海的一家珠寶店。
夜已經深了,珠寶店早已關門。
罂粟進了後面的那條巷子,從後門進入。
珠寶店裡空無一人,她隨即走進密室。
微動的聲響,即刻喚起了裡面的人。
上海特工總站並無會議,又不能引起旁人注意,現下隻有兩個特工在。
特工站了起來:“蘇站長。”
兩人的神情恭敬。
罂粟開門見山:“今晚,我以公董局處長的身份見了法國商人貝達納·雷諾曼一面。”
特工怔了怔:“雷諾曼是否見到了您的真容?”
罂粟點頭,不做解釋:“嗯。”
特工並不多問:“蘇站長有何指示?”
罂粟目光沉沉:“你們想個法子,讓莫清寒知道這件事。”
特工:“是。”
莫清寒知道她想查這樁生意,在罂粟的算計之內。
接下來的事情,她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