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的人結了婚,卻發現「親吻飢渴症」的發病對象並不是自己的合法伴侶,而是自己的秘書……
種種情況數不勝數。
午休的時候,我劃拉著這個公眾號下的評論,隻能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下班的時候,我路過公司邊上的購物商場。商場的大屏幕正播放著關於「親吻飢渴症」的內容。
一位主持人和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相對而坐,醫生正在一臉嚴肅地介紹最近正在肆虐的「親吻飢渴症」病情。
他們分坐長桌兩端,一問一答。主持人提出的問題是通過熱線和公眾號收集上來的,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普適性。
其他的內容和之前嚴沐川給我發的文章大差不離。
醫生最後總結道,在目前為止,「親吻飢渴症」出現的頻率正在穩定增加,發病與人群年齡段無關。
患者會潛意識地受到自己認定的對象的吸引,並且向對方尋求幫助。如果求而不得,後果未知,不排除出現影響精神健康、增加抑鬱症概率等心理疾病的可能性。
如果症狀得不到緩解,就會從心到身影響患者,嚴重者可能會引起死亡。
主持人問:「目前有治療方案了嗎?如何才能痊愈呢?」
醫生帶著沉重的表情搖頭,「一切都還在實驗當中,許多變量仍然保持著未知。」
我呆呆地站在大屏幕下,眼前慢慢浮現了嚴沐川在我面前低喘的畫面。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難耐又撩人,像隻鉤子一樣,讓我手腳僵硬,渾身發紅,動彈不得。
他的面色蒼白,目光直直地盯著我的嘴唇,呈現出一種讓人心動的、脆弱的破碎感。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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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沐川準時來辦公室報道了。我怕突然有人進來,還小心翼翼地鎖上了門,又把辦公室的窗戶的百葉窗都合上了。
轉頭回來,看到嚴沐川正在抿著嘴偷笑。
「笑什麼?」我嗔了他一眼。
明明給我惹出這些麻煩的人是他,他反而像是什麼都不需要擔心的樣子,彎著笑眼,闲適地看著我左右檢查。
見我看他,他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隻是覺得我們這樣好像在偷……」
他停頓了一下,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情。」
他撓了撓頭,順勢湊近了我,不給我反應的時間,「姐姐,那我們開始吧?」
我站在那裡,壯士就義一般,閉著眼睛,朝他仰起頭,「來。」
很快我就後悔了,不應該閉眼的。
眼前一片漆黑,反而讓其他的感官更加靈敏了。我的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洗衣液散發的暖香,面龐被他逐漸湊近的鼻息打得痒痒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有動靜。
我掙扎著問:「怎麼了?」
實習生嘆了一口氣,略略委屈地和我說:「姐姐,你都快下腰了,我真親不到。」
他手環住了我的腰,略微施力,就將我幾乎快要後仰到 90 度的腰提了起來。
我的重心突然改變,一下子站立不穩,貼進了他的懷裡。
下一秒,他一隻手牢牢攬著我的腰,另外一隻手握著我的下巴,順勢貼了上來。
沒有我的允許,他並不敢造次,隻是單純地和我貼著。過了許久,直到我憋不住氣,推推他,他才戀戀不舍地撤開。
我的手掌撐在他的手臂上,被他拾起,在手裡捏了捏。
我有些不自在,「怎麼了?」
「姐姐的手好小,好軟,冰冰的……」見我沒有推拒他的動作,嚴沐川大著膽子,把另外一隻手也握了上來。
「姐姐辦公室的空調是不是溫度太低了?」
明明樓裡是中央空調,內外溫度都是一樣的。
「姐姐不要凍著了,我會心疼的……我給姐姐暖暖手。」
他一邊說這茶裡茶氣的話,一邊眷戀地將臉貼到了我的手上,摩挲了一下。
慢慢地,他的臉越湊越近,越湊越近,一直到離我隻有毫米的距離,含糊請求:「姐姐,我好像還是有點不舒服。能不能……再親一次?」
他大著膽子,勾著我的下巴,輕輕落下了又一個吻。
他仍然握著我的手,手指尖和他接觸的地方就好像通了電一樣,一陣酥麻感傳遞到了身體四肢各處,讓我整個人開始發紅發熱,暖融融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了。
等兩人分開,他對上了我的眼睛,像是突然從夢裡驚醒,驚慌失措地挪開,「姐姐,我剛剛,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
他著急的樣子更像一隻蹲著挨罵的大狗了,就連尾巴也無精打採地垂了下去,像是隻怕我怪罪於他。
手舞足蹈地解釋了一陣,他委委屈屈道:「姐姐,你生氣了嗎?」
我搖搖頭。
奇了怪了,我不僅沒有生氣,心髒反而像是裝了彈簧,跳得好快。
6
我的手機放在桌子上,嗡嗡作響。
打開來一看,基本上都是嚴沐川發來的消息。
在他得了這莫名其妙的病以前,我們的聊天記錄寥寥。而現在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聯系不自覺地多了起來。
他給我發了一張自己站在料理臺前的照片。
我剛打開,又把手機扔了出去。
什麼呀……
照片的視角像是手機被擱在廚房料理臺上拍出的。料理臺上放著青菜、西紅柿、牛肉,一切正常。
不正常的,是照片裡他的穿著。
他隻穿了一件貼身的工裝坦克背心,背心外隻穿了一件粉色的草莓圍裙。
圍裙明顯有點不合身,緊緊地繃在他的身上。胸肌,一覽無餘。
他在照片下留言:「姐姐,我做飯可好吃了,我做好了給你帶來!」
傻孩子,你給我發這種照片,菜好不好吃就不是重點了啊!!
我在對話框裡打了字又刪除,刪刪改改,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復,最終隻回了一個「好。」
我思來想去,又有些痛心疾首。
這小子,不知道世界上人心險惡,隨隨便便就給人發這種照片,等他來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一通!
今天本來是周末,嚴沐川約了要來「治療」。
幾個小時以後,我家的門鈴被按響。
嚴沐川神採奕奕地站在我家門口。他一隻手拎著便當,另外一隻手懷抱著大簇的白色的玫瑰花,白中透粉。
花瓣層層疊疊,對半開著,荔枝甜香撲面而來。
他彎著笑眼,將花束遞給我,「姐姐,送你花!」
不管在什麼時候,收到花都是一件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
我滿心歡喜地接過,將他請進家門,「這是什麼花呀?」
「花店姐姐說這種花叫白荔枝,代,代,代表守護的愛情。」
他後半句話音有些低,我正忙著找能插花的玻璃瓶,並沒有聽清楚。
「今天又不是過節,怎麼想到給我送花?」
他乖乖地在桌上擺放碗筷,「我就是想送你一束花,和節日沒有關系。」
他走過來牽起我的手,往餐桌走,幫我拉開椅子坐下,「姐姐,快來吃飯吧,都要涼了。我做飯可好吃了,姐姐一定要好好嘗嘗。」
周一上班的時候,我給他檢查內部刊物的排版細節。
他已經對工作足夠上手,熟練運用各種辦公軟件排版出的內容精致漂亮,合適得當,幾乎沒有錯誤。
他昂著頭站在我的面前,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小得意,「姐姐,我做得怎麼樣?」
「嗯……」我裝作有些猶豫的樣子,操作鼠標在頁面上反復滑動。
他的嘴角拉平了,有些著急,「真有錯?我已經檢查好幾遍了!」
他從辦公桌邊繞過來,就要看我的電腦界面。等他著急忙慌地過來了,我才裝模作樣地咳了咳,「做得很好。」
「姐姐,你!」他嘴角又不自覺地上翹。他自然而然地擁住了我,在我肩頸處使勁蹭了蹭,「那我做得這麼好,有沒有獎勵?」
他琥珀色的眼睛亮亮的,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巴巴地望著我。
被嚴沐川壓在辦公椅上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不對勁。
我對和他的親昵接受度極高,總是不自覺地就落在了他的手中,被他牢牢打著治病的名義桎梏在他的懷裡。
這根本就不對勁。
我們本身就不應該是這樣的關系。
我和嚴沐川認識的時間並不短,但是之前一直是通過我的導師相處,也一直隻是將他當成弟弟來對待的。
我仍然記得和他的初見。
三年前的我是一個因為經濟緊張,常年勤工儉學的學生。寒暑假都一直在學校裡待著,四處奔波,尋找兼職。
就算是過年也不回家。
沒有足夠的金錢回家,也沒有家可以回。
知道我在大年夜也隻是一個人待在寢室裡,導師當即打了電話來,讓我到他家去。
暖黃的燈光下,師娘正往桌上端氤氲著熱氣的飯菜。導師在廚房裡系著粉紅草莓的圍裙忙碌。油煙機的聲音,客廳裡春晚歡聲笑語的聲音,還有小區樓下偶爾的爆竹聲,描畫出了過年應該有的模樣。
嚴沐川給我開的門。他站在門口,身形挺拔,順手接過我的背包,又幫我解開圍巾、大衣。在接過背包的時候,他的手指不小心在我的掌心輕輕刮了一下。
那時的嚴沐川已經長得很高了,頭發燙了很可愛的小卷,在打滿暖氣的室內隻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短袖很修身,貼著他的胸肌,呈現出微妙、隆起的弧度。
他眯著眼睛,笑得和大狗狗一樣,「初姐姐是嗎?快進來。」
7
我的原生家庭並不幸福。
父親在我高中的時候就堅決地和母親提出了離婚,不顧母親的拼命挽留,搬離了家庭。
不顧我即將面臨高考這一事實,不顧母親和他多年的情分,這個男人仿佛一下子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無論如何都要脫身而去,捍衛自己的真愛。
他拖著行李箱毫不猶豫地往外走,而母親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拽著他的手,淚流滿面,苦苦哀求。求他顧念往日的情分,求他不要如此狠心地放棄這個家庭,求他不要扔下母女二人。
說到這裡,母親突然想起了我,手忙腳亂地起身,把站在一旁的我拉了過來,撕心裂肺地說:「快呀,快求求你爸爸呀,傻站著幹什麼!」
她使勁推了推我,讓我說些什麼。然而我喃喃半天,隻是叫了父親一聲:「爸……」
父親最後還是走了,母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翻來覆去地想、翻來覆去地念叨,找理由、找怪罪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