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時間,我例假快來了。
所以我認為,我這麼煩躁一定不是因為陸正北帶了個女人回來。
買好東西,我進了小區。
走到我住的那棟樓時,看到陸正北正在等電梯。
我走過去,注意到他手上還提了一個附近超市的購物袋,穿得也很休闲。
看來今天沒去上班。
像是察覺到了我的存在,他轉頭看著我:「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言簡意赅道:「加班。」
陸正北「嗯」了聲,幾秒後,「昨晚那個是我妹妹。」
我一頓。
震驚我全家,我跟他結婚一年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妹妹。
白月光妹妹?
而且我又沒問,跟我解釋做什麼?
搞得我好像很在意一樣,我一點不 care 好嗎。
我呵呵笑了聲:「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並不關心。」
陸正北盯住我:「可是從早上開始,你好像就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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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都說了我不關心了!
原來這人不僅沒有臉皮,不守信用,還沒有眼力見兒。
陸正北勾唇輕笑:「好,你沒有。」
我「哼」了一聲,轉頭走向安全樓梯。
陸正北疑惑地看著我:「不坐電梯?」
我費力推開那扇厚重的門,傲嬌地撂下一句:「美女的事你少管。」
8
二十分鍾後。
我覺得做人還是不能太傲嬌。
費腿。
雖然我不想跟陸正北待在同一個空間裡,但轉念一想,我直接坐另一部電梯不就好了,爬什麼樓梯。
真是蠢。
回到家,我軟綿綿地趴在沙發上,慶幸明天不用上班。
但很快,我媽一個電話把我打醒,我才想起來明天還要去相親。
隔日,我精心地打扮了一番。
從今天開始,我得對相親重視起來。
我不能輸給陸正北,既然他都能這麼快找到第二春,我當然也不能落後。
咖啡店裡,我舉止優雅地輕抿了一口咖啡,笑意盈盈。
我媽誠不欺我,這次果然是高質量男人。
一個幽默風趣、性格隨和的大學教授,叫何呈。
是跟陸正北完全不一樣的男人。
交談中,他總能把我逗笑但又不失分寸,相處起來很輕松。
相親結束後,何呈開車把我送到小區門口。
我解開安全帶,道謝:「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
「不用這麼客氣。」
我笑了笑,正準備下車,又被何呈叫住:「陳小姐,下次我還可以約你嗎?」
「當然可以。」
於是我們交換了微信。
下車後,我進了小區,拿出手機看到徐佳發過來一張照片。
下面還有條語音,我開外放點開:「這個怎麼樣?要不要給你介紹介紹?體育生哦,身材肯定比陸正北好。」
我點開照片,正準備好好看一下,結果不小心絆到一個臺階,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前摔。
就在我快要摔個狗吃屎時,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天旋地轉間,我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熟悉的氣息也隨之鑽入我的鼻腔。
「跟你說過多少遍,走路不要玩手機。」
陸正北稍顯嚴肅的聲音從頭頂落到我的耳邊。
我回過神,推開他站直身體,嘟囔:「不要你管。」
陸正北瞥了眼我的手機:「身材一般。」
「……」
我看你就是在嫉妒。
晚上,我百無聊賴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然後看到了這樣一段劇情:
男女主在家吵架,男主被女主趕出了家門。
男主站在門外賴著不走,衝著門喊:「開門,我有個重要的東西忘了帶走。」
女主打開門:「什麼東西?」
男主伸手把女主扯進懷裡,低聲說:「你。」
我:「……」
我直接換了臺,這時門鈴響了。
陸正北的臉出現在牆上的可視對講屏裡。
我走過去,隔著屏幕跟他說話:「幹嘛?」
「我落下個重要的東西忘了拿走,過來拿一下。」
「……」
這臺詞怎麼這麼熟悉。
9
雖然對他的話持有懷疑態度,但我還是把他放了進來。
我倒要看看是落了個什麼重要的東西。
一進門,陸正北徑直往主臥走,我急忙攔住他:「等等,你往哪兒走呢?」
陸正北穿著家居服,沐浴露的香味縈繞在周圍的空氣中。
我瞬間就聞了出來,跟我同款沐浴露。
可能是剛洗過澡,他頭發蓬松,看起來軟軟的,劉海放下來遮住了眉毛,像隻大狗狗一樣無辜地看著我:「我去拿我落的東西。」
還真是過來拿東西的?
我清了下嗓子:「什麼東西?我去給你拿。」
「不用,我怕你拿錯。」
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重要。
我發現陸正北很會勾起我的好奇心,但我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我裝作不在意地給他讓路,語氣惡劣:「那你自己去拿,拿了趕緊走。」
陸正北勾了下唇,然後走進房間。
很快又走出來,手上還多了個枕頭。
我:???
「那我先回去了,晚安。」他走到玄關處,又回過頭,「對了,今天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不適合你,他不是二婚。」
還沒等我說點什麼,「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人已經走了。
我氣衝衝地回到房間,躺到床上平息怒氣。
腦袋剛枕上枕頭,我就察覺到不對勁,立刻爬起來。
我這輩子都沒這麼無語過!
陸正北剛剛拿的,是我的枕頭!
因為我習慣睡低一點的枕頭,陸正北習慣睡高一點的。
他那個枕頭自從離婚後每天睡前都會被我當作他本人暴捶一頓。
陸正北絕對是故意拿錯的。
我找到手機給他發信息:「把我的枕頭還給我!變態!」
10
陸正北過了幾分鍾才回了個問號過來。
我繼續發:「你拿的是我的那個!」
「哦,不好意思拿錯了。」
我忍無可忍:「給我還回來!」
「明天再說,我該睡了,你也早點兒睡,晚安。」
我看了下時間,才九點半,就睡了?
王八蛋!
我對著手機一頓輸出,信息、電話連番轟炸。
很好,不理我。
明天別讓我看到你。
然而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都沒有看見他,敲他門也沒人回應,倒是接到了陸正北媽媽的電話,讓我和陸正北明天回家吃頓飯。
我詫異,陸正北沒跟他們說我們離婚了嗎?
我正準備提一嘴,電話已經被掛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掛電話了。
我跟陸正北結婚的那一年,我能感覺出來他的家裡人都不是很喜歡我,陸正北跟他們好像也不是很親近,始終都是客客氣氣的,完全不像是一家人。
我之前問過陸正北,但他不願意多說,我也沒好多問。
想了想,我給陸正北發了條微信:「你沒跟你家裡人說我們離婚了?」
「嗯,等我回來再說。」
等他回來是什麼意思?出差了?
「回來記得先把我的枕頭還我。」這幾天枕他那個高枕頭覺都沒睡好,還總做夢夢到他。
「我沒說要還你。」
我特麼……
「提醒你一下,我是律師。」
「嗯,陳律師,今晚有空嗎?有事跟你說。」
「你回來了?」
「下午三點的航班,大概六點到。」
「哦,沒空,有約了。」末了,我又發了條語音過去,聲音涼涼,「還有,枕頭記得還我。」
「晚上跟我一起吃飯,我就把枕頭還你。」
「那你就等著收律師函吧。微笑 jpg。」
詭計多端的男人,套路我,我可不吃你這套。
不過我確實有約了,何呈約了我晚上一起吃晚飯。
下了班,何呈來律所接我去吃飯。
到了餐廳門口時,碰到了幾個女生,熱情地朝何呈打招呼:「何教授,你也來這兒吃飯嗎?」
「嗯。」
「這是師母嗎?」有個女生八卦地問。
何呈笑了下:「還不是。」
「懂了懂了。」
幾個女生笑著讓路讓我們先進去。
我看了眼其中的一個女生,她也正看著我,眼神有些復雜。
我收回視線,跟著何呈進了餐廳。
餐桌上,我問何呈:「剛剛那幾個女生是你學生嗎?」
「嗯,我好像忘了跟你說,我是教小提琴的。」
我點了點頭,然後起身:「不好意思,我去趟衛生間。」
「好。」
衛生間裡,我站在洗手池前心不在焉地洗著手。
陸正北那個白月光妹妹還是個大學生?我記得那張照片是 2014 年拍的,因為後面寫了拍攝日期。
2014 年的時候陸正北十八歲,這姑娘應該也就十三四歲,他沒這麼變態吧?
難道這姑娘真是他妹妹?
那也說不通啊,我記得他是陸家的獨生子,而且誰會在妹妹的照片後面寫「今晚月色真美」這幾個字。
所以這照片裡的人可能另有其人,那會是誰呢?
我覺得我腦袋都要炸了。
當初我在看到照片質問他時,他選擇一句話都不說,隻是沉默地把照片重新夾回日記本裡,像是默認了他心裡一直裝著別人,最後卻又跟我結了婚。
而我渾然不覺,像個傻子一樣跟他同床共枕了一年。
想想也挺可笑的。
收回思緒,我把水龍頭關掉,正準備拿紙巾擦手,邊上突然遞過來一張紙巾。
我側頭看過去,女孩衝我笑了下:「你好。」
11
從衛生間出來,我跟何呈簡單地道別後便匆忙打了輛車回小區。
車上,我滿腦子都是剛剛在衛生間女孩對我說的話:
「嫂子,因為我最近才過來星城上大學,你們結婚的時候有事耽擱我也沒來得及參加婚禮,所以那天在電梯裡第一次見到你,我沒認出來,後來看到我哥手機上的鎖屏壁紙我才知道你是我嫂子。
「但我哥說你們已經離婚了,我想他是不願意跟你離婚的,因為我看過他寫的日記,我知道看別人日記不好,但我實在好奇我哥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的日記裡,大部分都是關於你,關於他自己的,隻是一筆帶過。
「我哥其實八年前就喜歡你了,還準備畢業就跟你表白,但是當時他在陸家身不由己,必須要聽從安排出國,他不想讓你等那麼久,所以才選擇把自己的心意藏了起來。」
我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記憶被拉回到離婚前的一個晚上。
那天我在書房找書,那本書被放得有點高,我踮腳去拿的時候,邊上一個深藍色的本子不小心被帶了出來落到地上,裡面夾著的照片也順勢滑了出來。
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去撿照片,邊上的日記本還沒來得及去撿,就被突然闖進來的陸正北撿了起來。
所以我當時並沒有看到裡面的內容。
但八年前又是怎麼回事?
我為什麼沒有一點印象?我跟他八年前就認識嗎?
正當我想著,車子忽然猛地剎車,我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往前倒,因為系著安全帶,又猛地回彈回來。
那一瞬間,腦中破碎的記憶一晃而過。
緊接著我聽到司機師傅扯著嗓子罵了一句:「前面的會不會開車?!」
12
我深呼吸了幾口,心髒急促地跳動著。
剛剛腦中閃過的,是一場車禍現場。
我猛然記起來,八年前高考完的暑假我好像出過一場車禍,醒來的時候丟失了一部分記憶。
如果八年前我和陸正北就認識,那有沒有可能我跟他是高中同學?
想到這裡,我立刻讓師傅改了目的地。
回到家,我直接衝進臥室,我媽在後面問我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在房間裡到處翻找:「媽,我高中的畢業照放在哪了?」
「畢業照?不是你自己收起來了嗎?我不知道你收在哪裡了。」
我也忘了。
應該是我出車禍前收的,不然我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找了半天,最後我在床底下拖出來一個收納箱。
這個收納箱看起來很久沒有動過,蓋子上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