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迫自己冷靜,四周環視一圈後,艱難地摸到地上被我踢掉的高跟鞋,毫不猶豫地用鞋跟狠狠地砸向他的後腦勺。
他捂著頭蒙了一下。
我找到機會,立刻用腿絞住他的身體將他反制,騎在他身上照著他的臉猛砸了兩拳。
旁邊的通道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我警惕地抬起頭,對上了柯止言那雙藏在面具後面的眼睛。
不過在那個時刻,我對他的身份並不確定,隻是之前在舞臺上掃到人群裡的他時,覺得他與柯止言有些相像。
也許是聽見這邊的動靜想來看看情況,為了自衛,他的手裡還拎著一個碎了一半的玻璃瓶。
看見我身上的血,他愣了一下。
我一下子擔心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暴力,停止攻擊,站起了身。
「小心——」
沒來得及說其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瞳孔一縮,衝上來把我往旁邊用力一推,踹向了我身後踉跄著要撲向我的 Alpha。
這時候,凌亂的腳步漸次響起,有人在大聲地叫「小林總」。
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的小林總大聲哀嚎,吸引著那些保鏢往我們的方向尋來。
在聽見來人的聲音後,我已經確定他就是柯止言,果斷地拉著他的胳膊,轉身就跑。
我將柯止言推進一個堆放演出服和演出道具的小房間,示意他不要出聲。
房間很狹窄,旁邊又都是架子,能讓我們落腳站定的地方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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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面對面地貼在一起,聽著外面那個 Alpha 憤怒的吼聲、幾個保鏢的跑動聲,以及周哥低低的交涉聲。
克制地呼吸。
胸膛相貼,我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柯止言劇烈跑動之後身體散發的熱度。
還有因呼吸而產生的胸口起伏。
我心跳得很快,忍不住後退,結果腳被地上凌亂的衣物纏住,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柯止言大概是想拉我一把,卻反被我拽著往前栽倒。
我們一齊摔在地上,身後掛衣服的架子因為我們的動作散了架,衣服都掉落在我們身上。
外頭傳來聲音:「這裡頭什麼動靜?」
我和柯止言對視一眼,同時不動了。
8
周哥賠著笑:「哪有什麼動靜,您聽錯了吧。」
「不可能,是不是你們把人藏在裡面呢?」
「這裡頭全是雜物,灰塵多得很——」
「走開!」
「好好好,我來開,我來開,別髒了您的手。」
電光石火之間,我一把抓起手邊的衣服往我們兩個身上蓋。
好在衣服夠多,可以完全把我們兩個埋起來。
柯止言伏在我身上,埋著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頸側。
「吱呀」一聲。
門打開了一條縫,外面的燈透進來窄窄的一條,衣架掉落揚起的灰塵嗆得人連連咳嗽。
「您看吧,就這麼一個衣架散了……」
「咳咳咳!關上關上,這麼大的灰,也不說打掃一下!」
人走遠了。
我趕緊把裹在我們身上的衣服扒開,大口呼吸。
不誇張地說,再像這樣被柯止言壓在身下,我很可能就要因為心跳太快而休克了。
還好,柯止言及時伸手將我拉了起來。
因為不敢開燈,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了照我,說:「你的脖子很紅。」
我立刻用自己冰涼的手捂住了脖子。
柯止言輕笑一聲。
緊接著,手電筒的光定在了我的臉上。
「剛才受傷了嗎?」
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方式將決定柯止言會不會認出我。
我在心裡掙扎了一下,想起以前和阿馳交流時學過的手語,便向他打起了手勢,【沒有,面具上不是我的血。】
是的,我決定不要讓柯止言認出我。
在他的生活裡,杜予安是個太無趣的人,Mute 卻可以保留一點神秘感。
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對 Alpha 感興趣我也不知道,也許隻是一時的刺激。
但,起碼在「Silencio」,面具的遮掩下,我們都不必顧慮那些真真假假的東西。
「你……不會說話?」柯止言頓了頓,問我道。
我點頭。
柯止言說:「抱歉,我不是很懂手語。」
我的手機沒有帶在身上,問他要了他的手機,在備忘錄裡面打下一行字給他看。
「沒事就好。」柯止言看完說道。
空氣安靜幾秒,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穿著的這一身實在很清涼,聊勝於無地把之前被撕破的薄紗襯衫拉平了些。
柯止言看著我的動作,似乎又笑了一下。
他說:「你舞跳得很好。」
我打字,【謝謝。】
「你每天都在這裡跳舞嗎?」
【不是的,我隻有周末在。】
柯止言若有所思地點頭,離開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
「下次見。」
9
之後,柯止言便確實常來。
「Silencio」的後臺是不允許外人進的,但他就是有辦法做到每一次我跳完舞,都來後臺找我聊天,有時還請我去俱樂部的酒吧喝酒。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天,跳完舞下場,我回到後臺,剛一推開休息室的門,就有人用手指鉤住了我頸間皮質的 choker,從身後把我壓在了門上。
收緊的 choker 令我感到微微窒息,我掙扎了一下,聽見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不許動。」
便真的停止了動作。
柯止言含笑的聲音傳來:「知道我是誰了?」
我點頭。
他撫上我的脖子,一隻手順著 choker 輕輕畫了半圈,呼吸輕輕刮著我的耳廓,很痒。
「今天的衣服這麼特別?」
我瞬間不好意思起來。
今晚的演出服是一個 vip 客戶送過來的,點名要我穿上表演。
黑色的蕾絲眼罩,黑色的皮質 choker,黑色的超短百褶裙,黑色的腿環,腰間還有一串鈴鐺,動起來就是一陣叮鈴鈴的脆響。
等柯止言放開我後,我拿起手機在備忘錄裡打字給他解釋。
他看完問我:「我也可以買衣服給你穿嗎?」
我搖頭,告訴他隻有俱樂部裡的 vip 才有這個權利,而要成為 vip,需要消費令人咋舌的金額。
柯止言沒有說什麼。
猶豫片刻,我在備忘錄裡重新打下一行字。
【你想要買什麼衣服給我穿?】
柯止言笑了一下:「你要穿給我看嗎?」
這當然是違反規定的。
但是,如果他真的很想要我穿,我也不是不能想辦法。
「給你戴個貓耳朵,再加一條貓尾巴吧。」
柯止言用手指卷著我的頭發,半真半假地說道。
我抿了抿唇,在手機備忘錄裡打下一行字:【等你下一次過來,好不好?】
10
柯止言並不是每個周末都有空來俱樂部。
再一次在舞臺上見到他,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
我兌現我的承諾,在下場之後,叫相熟的服務員把他叫到少有人去的雜物間,穿戴著貓耳和貓尾巴給他開了門。
柯止言驚訝了好一會兒,然後就那麼靠在反鎖的門上打量我,許久沒有說話。
我想他當時許是隨口一說,到現在都可能忘記還有這麼一回事了。
雜物間裡沒有空調,我穿得很少,在他漆黑得看不清情緒的眼睛下忍不住打了個抖。
【你不喜歡嗎?】
我忐忑地打字問他。
柯止言忽然把燈關了。
雜物間一瞬間黑了下來,隻剩下窗戶透進來的一點點紅光。
我變得很茫然,擔心是不是自己表現得太隨便冒犯到了他。
剛想要道歉,柯止言突然猛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向前扯去。
他的手鉤住了我的腰,之後又滑下去,輕輕扯了扯我身後的那條尾巴。
「怎麼那麼聽話呢?」
我緊挨著他,身體很熱,大腦也很熱。
暈暈乎乎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反應,猶豫著摸了上去。
柯止言按住我的手。
他的眼神變得危險,聲音卻不那麼冷冽,松松散散,甚至像是引誘。
「每個客人對你提要求,你都乖乖聽話嗎?」
我趕緊搖頭,著急地打起手語,【當然不是。】
柯止言笑了:「那小貓咪,想對你的主人做些什麼呢?」
不會說話的 Mute 當然不會回答他。
我慢慢地將拉鏈拉開,在他身前跪了下去。
這一次,柯止言沒有像曾經推開杜予安那樣,將 Mute 推開。
……
柯止言將手指插進我的頭發裡,喘息聲變得明顯起來。
他不冷靜了。
有的時候揪得我的頭皮很痛。
可是我想痛是應該的,痛才深刻,就像我後頸處的那個咬痕一樣。
「Silencio」最不缺的就是曖昧和衝動。
但這些曖昧和衝動隻會留在這裡,帶不走。
作為杜予安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會奢望什麼,作為 Mute 就更不會。
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竭盡所能地滿足他的需要。
隻要我還有東西能給他,我就感到快樂。
11
因為在地上跪了很久,我的膝蓋被水泥地面擦破了皮。
回到家時,柯止言已經在浴室洗澡,我趕緊在客廳的電視櫃裡找雙氧水和碘伏。
誰知道柯止言很快就擦著頭發出來了。
看見我把小藥箱拎出來,他問我:「受傷了嗎?」
我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答非所問地說:「還、還好……」
柯止言朝我走過來,「傷到哪裡了,我看一看。」
我趕緊說:「不用了,沒什麼大事,隨便塗點藥就好了。」
柯止言很堅持:「哪裡?看一看。」
我隻好卷起褲腿給他看:「就不小心摔了一跤,擦傷了一點點。」
柯止言抬眼:「穿著長褲也能擦成這樣嗎?」
我心虛:「可能褲子比較薄……」
柯止言用手指輕輕碰了碰我的膝蓋:「先去洗澡吧,等下我幫你塗藥。」
等我洗好澡,柯止言已經把藥箱攤開,坐在沙發上等我。
他讓我把腿搭在他的大腿上,先用雙氧水給我清洗。
雙氧水的強烈刺激讓我忍不住「嘶」了一聲,他立刻說:「對不起,是我沒輕沒重。」
緊接微微俯身,鼓起嘴巴朝我的傷口吹氣。
我怔了怔,感覺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有點過於認真了。
「沒事的,」我說,「其實不是很疼。」
「疼你也不會說。」
「要看疼的程度,還是會的。」
柯止言忽然笑了一下。
他問我:「那你告訴我,還有哪裡疼嗎?」
我剛要說沒有,聽見他又問:「喉嚨疼嗎?」
本來沒有什麼感覺,但他這麼一問,我忍不住用力地吞咽了一下。
「好、好像不會。」
想到之前在雜物間發生的事,我感覺自己臉都熱了。
柯止言扔掉棉籤,我趕緊想要把腿收回來,誰知他握住了我的腳踝,拇指無意識地摩挲兩下:
「最近醫院裡有很多上呼吸道感染的病人,學長你也要注意,喉嚨痛的話——
「算了,我還是看一看比較放心。」
我反射弧很長地眨眨眼。
柯止言說:「學長,過來一點。」
又按著我的腿,還是不讓我把腿往回收。
我隻好就著這個姿勢往前挪,直到兩條大腿都搭在了他的腿上,才拉近了我們的距離。
「張嘴。」柯止言取出壓舌板。
我仰頭照做,感覺到他把冰涼的壓舌板探進我的口腔深處,稍微有點用力地壓了下去。
我壓抑住想要幹嘔的感覺,努力往回吞咽唾液,卻還是有點來不及。
一會兒過後,柯止言收回壓舌板,毫不在意地順手擦了擦我的嘴角。
「有一點紅,下次注意。」
我呆呆地問:「注意什麼?」
柯止言接了杯溫水給我,「我下次注意,剛才壓得有點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