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我娶了聞璟,要當著他的面調戲別的男人……
我心裡虛虛的,下意識地去看聞璟,卻見他入神地看著一個方向。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裡一緊。
李昭寧一身華服出場,矜貴無比,卓爾不群。
她含笑的目光流轉,忽地一滯,定在了我們的方向。
準確來說,定在了聞璟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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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 N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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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穿越而來的女主第一次見到聞璟。
我明顯感覺到了李昭寧對他的關注。
即便掩飾得很好,但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這場宴會,她向聞璟看了好幾次,連帶著掃了一下聞璟身邊的我,微眯的眸子充滿了審視。
我難免面色不愉,多喝了幾口酒,聞璟在我旁邊給我布菜,將一塊去刺的魚肉夾進了我的碟子裡。
聲音淡淡:「妻主,飲酒傷身。」
我的臉上已經有了熱意,想來微醺上臉,看著就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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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那塊魚肉吃進嘴裡,又喝了一口:「呵,管起我來了。」
我倏然閉上了嘴。
我想說的分明是:【醉死我唄!】
可是脫口而出的語言又被修改,我捏著酒杯的手指用力,見聞璟的眸子垂了下去,想必又傷了神,心中幹著急。
看來離李昭寧越近,我就越難自控,等下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兒。
我站了起來,撂下句:
「我出去方便方便。」
李昭寧府上的婢女給我引路,我半道把她遣退,抱著胳膊在原地踱步。
等會兒李昭寧善琴的夫侍會登臺獻藝。
原書裡,「我」會借著舞劍的理由上臺,貌似不經意地用劍尖挑開那位夫侍的系帶,然後裝作羞愧地道歉。
被李昭寧直接不留情面地趕出去。
這事讓我幹,我幹不出來。
思忖半晌,涼風把我吹得越來越清醒,有了大概的想法便回身往宴會走。
原本主座的李昭寧已經不在了。
我繼續往我的座位走,步子猛地一頓。
原本的雙人坐墊上空無一人,我的大腦也隨之空白。
我靠!我夫郎呢?
10
我就出去那麼一會兒就被偷家了?
就離譜。
我揪住路過的丫鬟問:「我家夫郎呢?」
我名聲在外,此刻臉色又難看,竟將這丫鬟嚇得結巴起來。
「夫……夫……夫……」
「再結巴就割了你的舌頭。」
「尊夫郎方才見您許久不歸去尋您去了。」
我推開她,轉身往方才走過的路走。
剛剛心裡裝著事,並未注意周遭,這回我仔細尋找,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順著風聲飄來。
我悄悄找過去,借著蔥茏樹木遮掩,看到湖邊立著的一雙人。
隱隱約約的話語也終於清晰。
「聞公子,之前所作所為對不起你,梁三也並非什麼良人,若你有心離開,我會……」
「殿下……」
與聞璟一同出聲的還有我的冷笑。
他們看向我,我斜倚在樹幹上,環胸冷視:「大殿下這些時日著實進益非常,朝中事務得心應手,連下臣的家事也想管上一管。」
李昭寧一時被我堵住。
誰能想到說人壞話被正主聽見了呢。
我看向聞璟,幾度深呼吸,字句都從齒縫裡擠出來:「還有舊要敘嗎?」
聞璟正向我走過來,在我身邊站停:「有。」
我瞪視他。
你還真有?
他面向李昭寧行禮:「殿下多慮,妻主待我細致妥帖,從無不是,妻主也非流言中那般,璟珍之重之,唯願白首。」
夜靜風涼,我好像聽到我心怦然。
李昭寧靜默一會兒才開口:「是本殿多事了,慚愧,祝聞公子得償所願。」
不知她真信假信,我反正爽得很,明晃晃牽著聞璟的手回去。
老古板們眼裡寫滿了傷風敗俗,不堪入目。
不過,我是個紈绔,我不會羞愧,我隻會更加囂張地看回去。
聞璟在這些目光下,耳朵蔓延著紅,可那隻手就在我手裡,沒有抽離的跡象。
琴聲悠揚,臺子上一襲墨綠長衫的玉面公子素手撫琴。
出塵的氣質跟脫俗的樣貌都讓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屏氣注目。
我瞥了眼李昭寧,她看向綠衣公子的眼神充滿欣賞跟自豪。
死丫頭吃得真好。
眼前多了一盞茶,聞璟給我遞來,衝著我嘴角扯了扯。
他是真不太會笑,回家好好教教。
我把茶盞接過來,放到桌上,附在他耳邊低語:「等著,本小姐回來茶還是熱的。」
廢柴紈绔登場咯!
11
行至臺前,我抽出了侍衛的長劍。
眾人以為我又要犯渾,一片哗然。
我掂了掂劍的重量,飛身上臺,琴聲中斷,我斜睨了那人一眼:「繼續。」
綠衣公子看向李昭寧,李昭寧凝視著我,片刻後對他緩緩點頭。
琴聲倏爾變得凌厲,我在琴聲中挽起劍花,由緩轉急,劍光流轉,一招一式不落琴聲半分。琴聲越快,我劍越快,在最激昂高潮處,我旋身直指綠衣公子的身前。
聲停弦斷,劍刃挑斷琴弦,劍尖與墨綠衣帶隻差分毫,公子的臉色發白。
我將劍擲於地上,轉身對李昭寧行禮:
「抱歉了,殿下,劍不趁手,琴弦老舊,在下獻醜,獻醜。」
這不是道歉,倒像是挑釁。
我從那些人的眼裡看出來,他們約莫覺得是我瘋了。
我直起腰,對李昭寧微微一笑:「殿下不會跟在下計較吧?」
李昭寧眯起了眸子,久久地打量著我,像是第一次認識我這個人。
也本來就是第一次認識我這個人。
紈绔會調戲婦男,也會緊張出錯。
失誤挑斷琴弦打斷表演出糗,是我原來的計劃。
但被我抓到她背後挑撥,我的行為有了新的出發點。
看到別人勸自己的新婚夫郎離開,誰不會生氣呢?
她口中並非良人的梁三會鬧一場,實在是正常,我隻是挑斷根琴弦,嚇到她的嬌夫而已,已經很收斂了。
符合人設。
李昭寧忽然撫掌:「從未想過梁三小姐還有這樣的技藝,讓本殿好生驚喜。」
她起頭,其餘人震驚之色未收,手已經自發地隨她鼓掌。
我施施然下臺,坐回聞璟旁邊,摸向那盞茶喝了一口。
我看著聞璟挑眉,他望向我的目光分外明亮。
如今我多嘚瑟,回家跪祠堂的膝蓋就有多疼。
母親也沒想到我出去一趟又鬧得滿城風雨,傳言我發狗瘋驚擾大皇女夫侍還直面挑釁。
母親將這些跟我說,我回:「這不是傳言。」
她揮了揮手,我就自動滾到祠堂在蒲團上跪下。
梁家祖先,你們若是開眼,就別讓我再受劇情之累,若是可以,我也想給梁家爭光。
梁家世代為將,縱使我自小扶不上牆,也被勒令習武,劇情設定大於人設,所以我的武功還算入眼。
母親為朝中大將,武功謀略都不必多說,我頭上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也非凡品。
姐姐隨母親為將,日後會站在李昭寧一方,成為主角團之一,為她開疆擴土。
而我那哥哥花容月貌,心思玲瓏,謀略過人,是男主之一。
梁家跟她關系緊密,這也是我在宴會放心挑釁她的原因。
我是她小姑子啊!小姑子叛逆不服管教,她除了忍忍還能咋的。
12
我與李昭寧並無利益衝突,她果敢有才華,即位後將本朝治理出盛世之景,本世界的男主們欣賞她。
我也是。
如果不用我當對照組就更好了。
她私下找聞璟說了那番話,初時生氣,跪了一晚上回過味來,照我現在這個樣子,她說得倒也不錯。
身為混不吝的紈绔,勢必會讓身邊的人傷心。
清晨隨從扶著我回到臥房,雙膝跪得紅腫,身體已經直不起來。
聞璟拿著藥酒,坐在床頭給我上藥。
他照舊沒什麼表情,我卻望著他有些出神,耳畔會想起他的那一句:「唯願白首。」
是說給我聽的場面話,還是出自真心?
膝頭忽然微風拂過。
聞璟眉眼平靜,俯下身對著我紅腫的膝蓋輕輕吹氣,而後抬眸看向我:「疼嗎?」
一股細密的電流瞬間從膝頭竄到我的全身,我冷不丁輕顫了一下。
他蹙起眉頭,再度低眸為我輕輕吹拂。
我的喉嚨幹燥得發緊,握住了他的手腕:「行了,別吹了,又疼又痒。」
出口又是嫌棄的語調。
我好想,好好跟他說話啊。
他似是逆來順受習慣了,聽見我的話也沒有表露出半分不滿,我的心卻有些揪疼。
我用力拍了拍身邊的床鋪:「冷!上來給我暖床。」
他放藥酒的手一頓,默默褪去鞋襪,躺在我的身側。
我轉身抱住他的腰,埋頭進他的懷中,吐出了一口氣。
在原書中,對我這個角色著墨並不多,是劇情的邊角料,出場就是在搞事,然後被女主比下去。
人物設定單薄,也因此,我可以在書中沒有寫到的空白處鑽空子,自行豐富人設。
潛移默化之下,扭轉了一部分我的形象。
在女主未登場的十幾年裡我已經做出了努力,京中之人把我當成扶不上牆的爛泥,辱沒將門的廢材,但並非十惡不赦。
這說明劇情並非不可改,我遲早找到路子解了這個束縛。
後背被人不輕不重地拍撫,聞璟的聲音在的頭頂淡淡響起:「妻主有煩心事嗎?」
我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胸膛,聲音幽幽:「整日見你這苦瓜相怎麼開心?」
我抬起頭,手指戳了戳他的嘴角:「笑給本小姐看看。」
他握住了我不安分的手,微微抿唇,嘴角上揚得艱難。
我輕嘖:「你就這麼不愛笑嗎?」
他輕描淡寫:「沒有人想看我笑。」
辛酸過往都被這句話帶了出來,他家中若是有人給他撐腰,他也不至於在原書出家,如今嫁給我。
我捏了捏他的臉頰,已經長出了些肉,手感好了許多:「本小姐喜歡,日後見到本小姐要笑著。」
他大概把這句話當成了為難,眼中閃過無奈:「我笑起來又不好看。」
我才不管:「若你不想笑,自然有的是男子對本小姐,嘶……」
箍著我腰的那雙手驟然用力,將我勒得發疼。
他的臉埋進了我的肩窩,聲音變得沉悶:「知道了,妻主。」
佔有欲還挺強。
我的嘴角上翹,卻並未維持幾秒就回落下來。
我有紈绔的劇情要走,少不得跟別的男子接觸。
若我沒記錯,劇情裡我下一次出場,是在花樓,要跟女主搶那個才貌雙絕的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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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原書裡是個喜歡花天酒地的,但梁家家風嚴,隻能偷偷摸摸幹,少有出格。
我雖有幾分好色,但我心底裡是個羞澀的純愛戰士,為了維持紈绔人設,花樓這些地方我也沒有少去,但隻是聽曲看舞,摸摸小手,蒙混過劇情。
花樓裡的鸨父見到我就熟練地把我往樓上引:「三小姐好久沒來了,廂房都給您留著呢,馬上叫春花、秋月來陪您。」
我坐進廂房裡,敞開著門可以看到一樓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