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心軟了。
就要擰開瓶蓋時,謝斯南卻先一步拿走了水瓶。
他將瓶蓋擰開,才又遞給我。
我心底一片酸甜彌漫,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而謝斯南,在將水瓶遞回給我時。
卻有意無意地輕輕握了一下我的手指。
不遠處圍著喬若的那群女生。
一開始還在嘰嘰喳喳嘲笑不停。
這會兒卻像死了一樣安靜。
而我給謝斯南喂水時。
喬若忽然紅著眼狠狠瞪了我一眼,推開身邊的人轉身跑了。
我並未將這些當回事。
但顧言禮卻忽然惱了。
他抄起籃球直接朝我和謝斯南砸了過來。
我背對著,沒有看到。
謝斯南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將我護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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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重重砸在他臂上,又彈回地面。
我手裡的水瓶也掉了。
顧言禮冷冷看著我:「寧初,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顧言禮。」
謝斯南松開我的手,緩緩上前了一步。
「球場上見真章吧。」
顧言禮嗤笑:「就憑你?」
謝斯南的聲音不疾不徐:「就憑我。」
「行,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少廢話,開始吧。」
「謝斯南……」
我瞬間急了。
顧言禮是校隊的,籃球一直打的特好。
但謝斯南,上輩子我從沒見過他打籃球。
他性子有些沉悶不合群。
在學校裡,也不像顧言禮這樣一呼百應。
所以,我有點擔心。
謝斯南轉過身,摸了一下我的頭發。
「放心。」
「你小心點,別受傷,快高考了。」
「好。」
謝斯南最後看了我一眼,就直接招呼隊友上了球場。
哨聲響,球場邊圍滿了人。
和上半場的膠著狀態不同。
謝斯南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他的球風凌厲,殺氣十足。
而顧言禮,幾乎沒怎麼碰到籃球。
就算隊友傳給他,也會被謝斯南扼殺掉每一個投籃機會。
終場哨聲響起,顧言禮那邊慘敗。
謝斯南卻並沒有停下。
隻是他手中的籃球沒有砸向籃筐,而是砸在了顧言禮身上。
「顧言禮,以後別再騷擾寧初。」
「我騷擾她?」
顧言禮顯然是怒到極致,情緒忽然就失控了。
「謝斯南你能不能先搞清楚,是誰在纏著誰?」
「寧初喜歡我三年了,學校裡誰不知道?」
「你以為她接近你,是喜歡你,是真心的?」
顧言禮笑得諷刺:「她隻是在故意氣我,拿你當槍使而已。」
「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做。」
「你也不是她第一個拿來當槍使的男生。」
「謝斯南,你要不要去問問寧初,如果現在我說要跟她談,她會不會立刻哈巴狗一樣貼上來?」
11
我實在沒能忍住。
將手中的半瓶水直接砸在顧言禮臉上。
「寧初!」
顧言禮臉色鐵青:「你發什麼瘋?」
「清醒了嗎?」
我平靜看著他:「有功夫在這裡發瘋,不如回去精進一下你的球技。」
顧言禮抬手,摸了摸臉上被砸青的那一片。
「寧初,別過猶不及。」
「從喬若到你們家以後,你就一直嫉妒她,欺負她。」
「我看在大家從小認識的份上,一直沒和你計較。」
「我為什麼要嫉妒她?」
「一個小三生的私生女,憑什麼讓我嫉妒?」
顧言禮瞬間神色大變:「寧初你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你回去問喬若啊。」
「你看她敢不敢否認,她出身不明,來路不正,是個下賤的私生女?」
上輩子,直到臨死前我才知道。
喬若的媽媽年輕時就和我爸勾搭上了。
隻可惜,我爸當初靠著我外祖這邊發家。
沒膽子離婚給心上人名分。
她們母女因此流落在外,吃了不少的苦頭。
後來我媽意外去世。
我爸顧及外祖父那邊的壓力。
硬是等了三年,等到他老人家去世。
才迫不及待接了喬若母女進門。
上輩子我一直以為喬若和我沒有血緣關系。
一直恨她奪走了爸爸哥哥的寵愛。
直到死前才知道。
這世上哪裡有無緣無故的偏愛。
隻是可憐了我媽媽,早早離世,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既然上天讓我重活了一次。
那我絕不會讓悲劇再重演一遍。
喬若母女的真面目,我會親手撕下來。
小三和小三之女自然人人唾罵,該打。
但罪魁禍首更是該死。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還有我哥寧昭,如果他知道真相後。
仍然死不悔改,仍然護著喬若母女。
那麼我也不會饒過他。
12
我和謝斯南從籃球場離開時。
關於喬若的身世已經在學校慢慢傳開。
有人不信,覺得我是出於嫉妒散布謠言。
也有人開始相信,畢竟喬若隨母嫁到我們家後。
我的地位一落千丈,喬若卻備受寵愛。
這實在有悖常理。
學校裡議論紛紛。
我和謝斯南都沒參與。
他開始幫我補習落下的功課。
每當這個時候,謝斯南就格外嚴厲格外的不近人情。
補我最瘸腿的物理時,我差點被他虐哭了。
隻是不知為何,看著他嚴肅冷臉的樣子。
我心底卻又忍不住異樣的興奮。
好喜歡把他弄生氣。
好喜歡,他就頂著這種禁欲嚴肅的表情,親我。
「寧初,這道題剛講過,你又錯了。」
謝斯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你這樣,高考怎麼辦?」
我特別理直氣壯:「你剛才對我冷臉的時候太帥了,我沒辦法專心。」
「謝斯南,這不能怪我,誰讓你用美色蠱惑我。」
謝斯南微低了頭,耳根隱隱有些紅。
他聲音很低很沉:「我怎麼蠱惑你了,寧初?」
他忽然低頭的瞬間。
教室裡的燈光正落在他眉眼間。
距離太近,那種直觀的英俊衝擊力強的攝人。
我一瞬間臉紅心跳,磕磕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囫囵話。
謝斯南卻忽然拿起試卷擋在我們倆面前。
蜻蜓點水般輕吻了我一下。
「初初,現在專心點。」
「這道題我隻講最後一遍。」
「謝斯南!」
他將試卷遞給我,臉上神色嚴肅。
可眼底的笑,卻怎麼都遮掩不住。
當時我和謝斯南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是他最後一次幫我補習。
自此之後,很久很久。
我都沒能再見他一面。
13
第二天的早讀。
謝斯南沒有出現在教室。
班主任進班時,輕描淡寫說了一句。
「謝斯南轉學了。」
班裡立刻響起了議論聲。
很多人都回頭看向我。
眼神各異。
「好了,開始晨讀了。」
班主任敲了敲桌子。
讀書聲很快響起。
但我坐在座位上,卻猶如泥雕木塑一般,久久沒動。
謝斯南的書桌還是原樣。
他的課本筆記試卷都沒有帶走。
就好像下一秒他就會出現在教室一樣。
一直到晨讀結束的鈴聲響起。
我才從那種恍惚的情緒中抽離。
謝斯南不會無緣無故不告而別。
他不是那樣的人。
我堅信他不是。
但其他人卻並不這樣想。
早飯時候喬若和顧言禮正好回校。
應該是聽說了謝斯南突然轉學的事。
喬若進班就直接找了我:「姐姐,你也別太傷心了。」
「我聽說謝斯南背景特別驚人。」
「他們這樣的豪門大家族,對子孫前程是特別上心的。」
「他突然轉學離開,應該也是家裡長輩怕他早戀會影響了學習。」
「等高考結束,他說不定就回來找你了。」
「其實人家就是一時新鮮跟她玩玩,怕她纏上去,所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寧初,你不會當真了吧?」
喬若身邊那幾個狗腿子又開始陰陽怪氣起來。
顧言禮冷眼看著我,臉上那片青紫仍很明顯。
「寧初,也就你這種蠢貨,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蠢事。」
「言禮哥,姐姐這會兒肯定特別傷心,你就別說了。」
「就你傻,她那樣往你頭上潑髒水,你還幫她說話?」
喬若就委委屈屈地低了頭:「我知道姐姐心裡不舒服。」
「爸爸哥哥心疼我以前吃了苦,對我好了些,姐姐生我氣,也是應該的。」
「喬若,你能不能為自己考慮考慮?」
顧言禮好似很生氣:「她那是汙蔑誹謗,你沒告她就不錯了。」
「汙蔑,誹謗?」
我緩緩站起身笑了:「哪句話汙蔑誹謗了?」
「喬若,你敢說你媽不是小三,你不是小三生的?」
「夠了寧初!」
「寧昭哥都和我說了,喬阿姨和寧伯父本就是一對戀人,是你媽媽仗著家世橫插一腳拆散了他們。」
「喬阿姨就算有錯,但你媽媽才是最大的罪人。」
「寧昭哥早就知道這些,他一直都覺得很對不起喬阿姨和喬若。」
「他和伯父現在對她們好,也是為了替你們媽媽贖罪。」
我隻覺耳邊轟然一聲炸開,幾乎要站立不住。
14
寧昭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打死我我都想不到,他早就知道喬若的身世。
他甚至知道了喬若的身世,卻還這樣想,這樣做。
就算他們曾是一對戀人。
就算我媽拆散了他們。
但我媽總不能逼著寧志文和她結婚,上床,生孩子吧?
寧志文靠著我外祖發家,總不會也是被逼的吧?
這些年錦衣玉食養尊處優,也沒見他說一聲委屈。
靠著老婆嶽父上位,背地裡又偷偷養著舊情人。
跟人家生兒育女。
現如今他們這些賤人卻成了受害者。
我媽媽倒成了十惡不赦的惡人?
最讓我寒心的就是寧昭。
媽媽十月懷胎生下他,可他如今卻站在喬若母女這邊。
口口聲聲詆毀汙蔑自己的親生母親。
和這種賤人同流合汙。
如果說之前,我對寧昭還沒有完全死心。
那這一刻,我徹底清醒了。
寧昭和上輩子一樣,已經徹底無可救藥。
「寧初,其實如果真論起來,你媽媽才是小三。」
喬若忽然紅著眼落了淚。
「你媽媽仗著家世棒打鴛鴦,我和媽媽吃盡了苦頭。」
「現在,一切回到正軌,我也不想再和你計較長輩的是非對錯。」
「以後,我們和平相處,好不好?」
喬若說完,就特別大度地主動對我伸出了手。
顧言禮站在一邊,簡直快要心疼死了。
而周圍的同學,也都開始附和喬若。
隻有一兩個人小聲反駁:「可不管怎樣,寧初媽媽是原配啊。」
「我真是無語了,祝你們媽媽以後也遇到這種小三。」
許是我一直無動於衷,顧言禮瞬間惱了。
「寧初,你還站著幹什麼?」
「若若都退讓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想怎樣?」
我抬腕看了看表,輕笑:「別急啊,再等三分鍾。」
「等什麼三分鍾?」
喬若柔柔的勸:「言禮哥哥,就再給姐姐點時間吧,畢竟她之前那樣怨恨我。」
我看著面前的喬若,笑意更深:「錯了,是你,要珍惜你生命裡最後三分鍾的平靜了。」
喬若怔了一下,又委委屈屈地想說什麼。
我直接抬手制止了。
顧言禮輕嗤:「別裝神弄鬼了寧初,你現在和喬若講和,還來得及。」
他話音剛落,教室外忽然有人大聲喊:「寧初,你家裡有人找。」
「知道了。」
我看向顧言禮:「要不要跟我回去看一場好戲?」
15
回到寧家時,兩個舅舅已經到了。
喬若的媽媽捂著臉站在一邊,頭發蓬亂,臉頰紅腫。
寧志文滿臉怒氣坐在沙發上。
寧昭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喘。
喬若嚇得臉發白,剛走過去喊了一聲爸爸。
卻被寧志文也抬手搧了一巴掌。
這倒讓我有點意外。
重生回來的第一天,我就聯系了遠在京城的舅舅。
將我知道的一切和盤託出。
畢竟我還未成年,許多事憑我自己的力量根本辦不到。
而舅舅們,管不到寧志文喪妻另娶的事。
卻能管到他在自己親妹妹生前就出軌養小三生兒育女的事。
這段時間,舅舅們已經基本弄清楚了喬若母女的事。
如今,自然就到了算賬的時候。
隻是現在看來,應該還有意外之喜。
「現在證據都擺在這裡了,志文你來說,怎麼處理吧。」
寧志文氣得臉色鐵青:「轟出去,全都轟出去,讓這兩個賤人立刻滾出寧家!」
「爸爸,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喬若捂著臉,茫然又委屈。
「什麼下賤的東西,你也配叫我爸?」
寧志文抄起幾張紙狠狠砸在了喬若臉上。
我瞥了一眼,看到了親子鑑定報告書幾個大字。
忽然就明白了這一切。
還真是有意思啊。
反轉反轉又反轉。
看來喬若根本不是寧志文的私生女。
寧志文被喬若媽媽給騙了。
喜提一頂綠帽。
怪不得氣成這樣。
「這怎麼可能……」
喬若整個人癱軟如泥,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顧言禮忽然衝上前,伸手奪過了那幾張紙。
接著臉色就變了。
「喬若,你不是說你媽媽之前沒嫁過人,那你親生父親是誰?」
顧言禮一把抓住喬若,面色都有些猙獰起來。
他這話一出口,喬若立刻就漲紅了臉。
「我,我也不知道……」
「問的好。」
二舅舅忽然笑了一聲:「正好,今天就借著這機會,讓他們父女團聚。」
16
喬若的親生父親被帶進來時,我還挺驚訝的。
這人前些天剛到寧家做了司機。
喬若母女的司機。
說是她們的同鄉,知根知底。
確實知根知底,兩個人孩子都生了呢。
寧志文見人進來,當下火冒三丈,差點氣得昏過去。
這簡直不是給他戴綠腦子。
而是想要鳩佔鵲巢了。
「行了,事已至此,你生氣也沒用。」
「我看,還是報警吧。」
大舅舅一錘定音。
寧昭嗫嗫嚅嚅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膽子開口。
喬若下意識要去拉顧言禮,可顧言禮卻閃身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