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滴答滴答地落到他粗壯的胳膊上。
「我爸都不管我,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靳囂原本不準備說話的。
但見我越哭越狠,嘆了口氣,耐下心道:
「打我記事,就在刀尖上舔血,這點傷算不上什麼。你別哭了,哭得我心裡發毛。」
「你為什麼非要割這一刀?摔個桌子就能嚇死他們了。」
靳囂嘆了口氣:「我不怕什麼校霸,但是我鬥不過他們的父輩。今天不見血,他們反過味來,下次就不好說了。」
晚上,我從客廳沙發上爬起來,打開臥室門,鑽進靳囂的被窩。
他睫毛動了動,往裡挪了挪。
我借著月光,輕輕地吻他的眉骨。
靳囂呼吸重了些,睜眼看向我。
我直視他的眼睛,騎到他身上,去解他的褲腰帶。
結果,還沒等我解開,靳囂一隻手箍住我的腰,將我丟到一旁。
「滾出去。」他的聲音喑啞低沉。
「我想叫你快樂。」我繼續往他身上爬。
「我對男孩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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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人,你剛才明明有反應!」
靳囂單手捏了我的下巴,把我拖到身前。
「周笙,別犯賤。
「你是周家小少爺,你是年級第一,你是音樂天才,你他媽給我繼續高貴下去!
「我是爛在泥潭裡的臭魚爛蝦,別來跟我沾邊!」
靳囂冰冷的眼神在月色下亮得駭人。
他的手指剛勁有力,再稍微使點勁,就能讓我窒息。
「可是我喜歡你。」我哭著喊。
他冷嗤:「16 歲,毛都沒長齊,懂什麼叫喜歡?你不過是崇拜拳頭。但我告訴你,拳頭是最無用的,是最無能的人才會用的武器!」
6
第二天,我被靳囂送到臨市讀高中。
學校是住宿制的,一個月才能回家一趟。
放假那天是我最盼望的日子。
靳囂會騎著他的摩託車來接我。
我伏在的結實的後背上,抱著他的腰,不放手。
他也不會說什麼。
其他任何時候的肢體接觸,靳囂都會把我扔到一邊。
我考上 B 大那晚,靳囂炒了一桌好菜。
我笑著對他說:「我現在 18 了,懂了更多的道理,但我還是喜歡你。」
靳囂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但他很高興,喝了不少被我加了料的酒。
當天晚上,我把他壓了。
他眼尾泛紅,稜角分明的臉龐此刻帶了幾分脆弱,格外誘人。
「周笙,周笙……」他一遍一遍呢喃。
第二天,我們兩個赤裸著抱在一塊醒來。
我以為靳囂會生氣地趕我走。
結果,他隻是伏在我的頸窩嘆了口氣。
「為什麼非要勾我?我沒那麼強定力的。」
他吻遍了我的全身。
把我壓了。
情動時,他抵著我的後背喘粗氣:「周笙,月亮就該掛在天上。別被我困住。」
我不滿地摳他的下巴:「月亮想待在哪,就待在哪,你管不著。」
剛歇下的靳囂,又翻身上來,將我摁住。
「月亮在我這的時候,我要伺候好。」
高考後那個暑假,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日子。
我跟靳囂,做盡了情侶間親密的事。
7
周茂才突然找上我。
他東山再起,重拾風光。
他本來不想要我的。
可惜他的私生子花天酒地玩女人,爛泥扶不上牆。
一個號練廢了。
周茂才想起另一個號了。
而我,作為國內 TOP2 法律專業的年級第一名,給他掙足了面子。
周茂才欣慰地拍著我的肩膀:「老話說得好,虎父無犬子,不愧是我的兒子。」
我禁不住冷笑。
當年他將我跟我媽扔下時,可曾想過我是他的兒子?
我媽受盡凌辱跳樓自殺,大藏獒一口能把我腦袋吞下。
如果不是靳囂,我會在哪裡?
是在哪個暗巷子裡賣肉?
還是被人打死,丟在城外的垃圾場裡?
或者成了王哥的小弟,拿著短刀跟人拼命?
這些假設都不成立。
因為我遇見了靳囂。
他把我重新託舉成皎潔的月亮。
加長賓利來接我那天,我給靳囂發了一條消息:
【靳囂,我們再也不用買臨期牛奶了。】
可是靳囂沒回我。
他走了,誰都找不到他。
王哥說:「阿囂啊,他自小沒了爹娘,一個人到處飄,四海為家。要不是因為你,他早就走了。」
後來,我當了大歌星。
受萬人追捧。
我站在最亮的聚光燈下,唱盡最纏綿的情歌。
每年他生日,我都會哭著唱為他而寫的《尋人啟事》。
我以為這樣,靳囂就能看到我,就會回來找我。
可是,他一走就是六年。
如果不是這次演唱會粉絲極度痴狂,安保壓力過大。
如果不是保鏢恰巧生病,靳囂可能依舊不會出來見我。
8
夜裡,實在睡不著,我下到一樓。
一樓的客房,門虛掩著。
我輕輕推開,裡面靳囂呼吸勻長。
我踢了拖鞋,爬上床。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進他懷裡。
靳囂輕輕嘆了口氣。
我仰頭看他冷峻的臉龐,忍不住在他下颌線上親了一口。
親了一口,就想親更多口。
我微微支起身子,舌頭舔到他的唇上。
「靳囂,張嘴。」我不滿地呢喃。
「周笙,別浪。」他說。
語氣清冷,像是無欲無求的得道高僧。
要不是極盡纏綿的那個暑假,他無意中說漏嘴,他其實看到我就有反應。
我真被他這副清冷禁欲的樣子唬住了。
「啪。」
我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
一氣之下,身體向下,整個埋進被子裡。
靳囂還要躲,被我欺住。
被子起起伏伏。
靳囂的身體燙得像是火紅的烙鐵。
許久之後,他終於老實下來。
神情中透著慵懶的餍足。
「我連你褲子都沒脫,隻解了褲鏈。」我壞笑著說,「你的身體說他很想我,每晚都想我。」
靳囂穩了穩呼吸,冷著臉道:「我是成年男人,身體本能罷了。」
我躺回他的懷裡,摟緊他的脖子,哽咽道:「靳囂,不走了好不好。」
靳囂轉過身看向我:「周笙,你別把我想那麼好。哪天你突然發現我就是一個隻會打打殺殺的街頭混混,會恨我的。」
「靳囂,我今年 24 歲,不是 16 歲,被你一句話騙住。我他媽知道自己要什麼!」
「別說髒話,不符合你的身份。」
「我什麼身份?我想跟我男朋友在一起都做不到,我還有什麼身份?!」
靳囂翻身下床。
猩紅的煙頭在陽臺亮了一整晚。
9
天亮後,原來的保鏢小陳換回來了。
我裝作無意地跟他聊天:「你們靳教練,是什麼價格?」
小陳以為我對他不滿意,眼神慌張:「靳教練不接活的,曾經有老總開出逆天高價請他出山,他都沒去。他隻負責給我們培訓。這次我生病,本來有其他同事替我,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來的是靳教練。」
「那……你們靳教練談女朋友了嗎?」
小陳眼裡的緊張放松下來:「我們保鏢公司,一個女的都沒有,靳教練平時住在公司,跟外面什麼接觸都沒有,上哪談女朋友啊?」
「那他,喜歡男的?」我挑眉。
「不可能!靳教練最煩男同了!之前有個很帥的學員跟他表白,直接被靳教練開除了。」
我正要接著問,小陳忽然驚喜地說,「周老師,宋總又來看您了。」
我抬頭的瞬間,宋衍洲已經邁著長腿走到我跟前。
他一身筆挺西裝,氣質溫潤。
唇角勾著一抹溫柔的笑:「小笙,演唱會很辛苦吧?我給你帶了川貝雪梨湯,清肺潤桑的。」
「謝謝洲哥。」我伸手去接保溫盒。
宋衍洲卻把著盒子沒放手。
一雙長眸盯著我看。
「洲哥?」我提醒道。
宋衍洲突然驚醒般松開手,虛掩了嘴角道歉:「不好意思,小笙太好看,我一時失神了。」
小陳露出嗑到了的表情,一臉姨母笑。
宋衍洲是本市首富的二兒子,跟我是 B 大同學。
當年上學的時候,他就跟我表白。
可我心裡隻看得到靳囂,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後來我回到周家,發現宋家跟周家竟然是世交。
宋衍洲借著這個由頭,時常來看我。
周茂才說,讓我別得罪了宋衍洲,兩家最近在談重要的合作。
我攏了攏開衫衣襟,客套道:「洲哥,你想找漂亮的男人,還不容易?需要我幫你介紹嗎?」
宋衍洲苦笑一聲:「小笙,我追著你跑了六年,你不用說這種話故意氣我。如果你不喜歡男人,我自不會強求,可是我知道,你跟我是一樣的人。」
宋衍洲身份高貴,最初他向我表白,我以為隻是富家公子的臨時起意。
沒想到,他竟能執著地堅持六年。
我知道,再多的拒絕也沒有用,轉身回了房間。
10
隔日,周茂才找我談話。
「小笙,我年紀逐漸大了,你從娛樂圈退出來,回家幫我吧。」
周茂才眉間有了皺紋,眸子裡摻了一縷渾黃。
我雖然回了周家,但是一直不與他親近。
大學畢業後執意進了娛樂圈,對公司的事不聞不問。
他曾多次讓我退圈回來接管公司,我都拒絕。
可是這次,我點點頭:「行。」
周茂才大概沒想到我能這麼容易就答應,眉眼間全是驚喜。
「小笙,你想通了?」
當年我要死要活地衝進娛樂圈,逼著周茂才給我砸資源,挨了多少委屈、多少苦都不回頭。
周茂才以為我愛死了這個名利場。
其實,我自始至終愛的隻有靳囂。
如今我找到他了。
而他再次將我推開。
我突然就沒了力氣在這個圈子裡沉浮。
周茂才將一沓文件交給我:「這次我們聯手宋氏,開拓北歐市場。月底,你跟宋衍洲去一趟丹麥吧,你們是同學,不懂的讓他教你。」
工作室發出了退圈聲明。
立馬引起軒然大波,話題討論度一直居高不下。
#震驚!天才歌手突然退圈#
#天籟之音戛然而止:周笙巔峰期宣布退出舞臺#
#從輝煌到靜謐:周笙退圈是否跟初戀去世有關?#
我給小陳發了獎金,打發他離開。
小陳依依不舍地流淚:「周老師,我那麼喜歡你的歌,您怎麼不唱了啊?」
「斷情絕愛,沒有靈感了。」我敷衍道。
隻是我沒想到,剛退圈的大歌星,可能受到更高的關注度。
忙完工作,宋衍洲帶我領略丹麥當地的風土人情。
我沒站穩,他扶了我一把。
就被狗仔曝到網上,引爆熱搜。
#周笙男朋友曝光#
#周笙疑似為愛退圈#
#周笙是否放下初戀,重拾愛情?#
我讓周茂才發公告澄清。
周茂才說:「正好為公司新上市的產品免費做推廣了,小笙,你先委屈下。」
回國的機場上,我跟宋衍洲被粉絲、媒體圍得水泄不通。
見我閉口不言。
採訪的話筒指向宋衍洲。
「宋總,請問,您跟周笙是網上討論的那種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