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家暴長大,媽媽是唯一的溫暖。
她會在我被打後為我上藥,哭著安慰我爸爸隻是喝醉了。
於是,中了三億彩票後,我想帶她逃離。
沒想到媽媽轉頭就告訴了爸爸。
爸爸打暈了我,搶走彩票買了豪車豪宅,花天酒地;我卻被打成癱瘓,在家中活活餓死。
再睜眼,看著媽媽飽含淚水的眼眸。
我推開了她。
01
我睜開眼,記憶裡餓到極致的感受無比強烈,腦海中瞬間隻剩下一個念頭。
吃!
我一下子推開了眼前的人,抓起桌子上的涼饅頭,狼吞虎咽。
一氣兒吃了兩個饅頭,我又灌了一杯涼白開。
喝得咕咚咕咚。
媽媽被我推開,淚水卡在眼眶裡,沒有掉下來。
她哽咽道:「閨女,你別怪你爹,他就是喝多了。」
「媽給你買了你愛吃的涼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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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命的盼盼,疼不疼啊?媽帶了紫藥水……」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緩緩放下了嘴邊的水杯。
打量了一下周圍。
熟悉的裝潢、陳舊的臥室……最後,我的視線定格在媽媽的臉上。
她滿臉心疼。
我的手幾乎被汗浸湿,悄然探入口袋。
一番摸索後,果然找到了那張薄薄的彩票。
我深呼一口氣。
卻沒有像前世一樣痛哭出聲。
目光緩緩下移,看向那盤涼菜。
我不喜歡吃涼菜,因為總是吃剩飯,所以對涼的東西深惡痛絕。
「媽,」我緩緩開口,「這是你們吃剩下的嗎?」
媽媽的臉上,一瞬間劃過被拆穿後的心虛。
但很快就被驚愕、薄怒取而代之。
她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媽專門給你買的,你居然覺得我是吃剩下才端給你?」
「十幾塊錢的東西,我用得著嗎我?」
「也不怨你爹不喜歡你,盼盼,你這孩子老跟大人頂事兒……」
或許是情緒激動,她的聲音沒有壓低。
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響亮。
很快,一個不悅的少年男聲響起:
「叫魂呢!」
是弟弟。
我平靜地看著媽媽。
主臥的門鎖吱呀一聲,並不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
臉上帶著醉酒的紅暈,以及被吵醒的不悅。
他罵罵咧咧:「馬勒壁的,你們娘仨叫不叫人睡覺了!成天吵吵呼呼,想死啊?!」
媽媽騰一下站了起來。
她用手輕輕拍了拍我,佯怒地皺眉:「許盼盼,你這孩子真是的,大晚上偷吃,你不怕胖了?!」
「家裡沒短你吃沒短你喝的……」
爸爸怒氣衝衝:「老子看她就是欠揍!」
媽媽關上了門,好言相勸:「行了行了,犯不著跟孩子生氣,睡覺吧……」
一切又重歸寂靜。
我和那盤涼菜靜靜地相對。它躺在我狹隘的床上桌上,一聲不吭。
我笑了笑。
卻掉了眼淚。
02
我叫盼盼,許盼盼。
據說,爸爸本來給我取名許盼弟,被媽媽攔下了。
可名字改了,意思卻沒變。
盼盼和盼弟,盼望的都是老許家的男丁。
兩年後,弟弟出生。
也是在這一年,爸爸生意失敗,錢全部賠光不說,還背上幾十萬外債。他意志消沉,借酒消愁,經常喝得酩酊大醉。
醉了之後就要教育人,打人。
我是個倔脾氣,小時候村裡老太太都說,這個丫頭性子惡,不好相與。
我從來沒有求饒過一聲,隻是咬著嘴唇看著爸爸。
他說我的眼神「惡狠狠,像匹狼要吃了她老子」「不服管」。
於是打得更起勁。
前世的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
我買了一注彩票,卻因回家晚了被醉酒的爸爸一通好打。
媽媽端著涼菜來安慰我,我們抱頭痛哭。
第二天晚上,我發現自己中了三個億。
那可是三個億!
我告訴了媽媽,並激動萬分地暢想未來:
我們可以去沿海的城市,買一棟房子,存兩個億死期,每個月吃利息就足夠生活……
那時的我激動得全身戰慄,以至於沒發現她不自然的微笑。
媽媽說:「就我們兩個人去嗎?你爸爸和你弟弟呢?」
我恍然未覺,還在替她謀劃:「媽,你不是說爸不好,你想離婚嗎?現在可以了!我們有錢了,離婚後想去哪就去哪……」
媽媽沒有說話。
僅僅過了兩天,她就把這事告訴了爸爸和弟弟。
他們要搶我的彩票,我不願意,爭執間,我被爸爸扇了一巴掌,頭暈目眩,太陽穴狠狠磕到桌角。
大腦受損,我癱瘓了。
媽媽哭得死去活來。
她看著不斷流口水的我,一疊聲地說對不起。
可也隻有那一聲聲對不起了。
爸爸、媽媽、弟弟搬去大城市,買了豪華別墅,生活奢靡,出門買菜的佣人都配備了保時捷。
他們重新拍了全家福,一家三口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絕口不提我這個大女兒,仿佛我從未存在過。
而我被留在老家的老房子裡,孤零零一人。
身家上億的爸媽,連個護工也沒給我請。
我生活完全無法自理,滿身便溺,餓得倒在地上,一遍遍舔地板。
我聞到自己身上的惡臭,痛苦地嚎叫。在這種極端情況下,我想到了喝尿,想到了咬破手指喝血。
可我的身體不聽指揮。
我連抬起手都做不到。
最後,我活活餓死在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子裡。
03
我起得很早。
上小學起,我就要負責一家人的三餐。上高中後,學業雖然繁忙,但我還是提前起來做早飯。
爸爸本來是不想讓我上高中的,看在尖子生免學費、還有獎學金拿的份上,才勉強答應,同意我走讀。
但他還是常常以「不讓我上學」這件事來威脅我。
為人父母這點微末的權力,在爸爸手中,被使用得淋漓盡致。
醉酒的他將我課本試卷扔下五樓,讓我給他磕頭,不然就不放我出門。
晚出門就會遲到,遲到就要在門口罰站,當著全班那麼多人的面……那時的我,正是自尊心強的時候,不願意讓人看到一絲狼狽。
我徹底崩潰,嚎啕大哭。
果然跪在地上給他磕頭。
爸爸哈哈大笑,弟弟甚至拿出手機錄像。
思緒散開。
我面無表情,熟練地做好了早餐。
端上桌,弟弟一看就皺了眉頭:「你這雞蛋都煎糊了啊,讓人怎麼吃?」
我夾了一個煎蛋,兩口下肚,沒有答話。
「許盼盼!」
許光宗的破鑼嗓子吆喝起來:「你他媽沒聽見我說話?煎個破雞蛋都能煎糊,叫我他媽怎麼吃啊?!」
「說你呢,吱聲!啞巴了?」
他重重一推我。
隻是這次,我沒有逆來順受,而是狠狠推了回去。
許光宗猝不及防,被我推得一個踉跄。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冷冷道:「你可以自己煎。」
許光宗自然不會做飯。
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的,直到現在,媽媽都會喂他吃飯,因為許光宗吃飯的時候愛看電視,一看起來就入了迷。
許光宗:「我他媽自己什麼都做了!」
「那他媽要你幹嘛的,吃屎的?」
媽媽見狀,也皺起眉頭來,責怪我:「盼盼,你怎麼跟你弟弟說話的,這是當姐姐的樣子嗎?」
我岿然不動。
放下筷子,對媽媽說:「他先罵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話?」
我不過是反擊了一句,就被劈頭蓋臉地指責。
真可笑。
媽媽嘮叨起來:「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盼盼,弟弟是你除了爸爸媽媽最親的人,知道嗎?煎個雞蛋又不費事……」
我置若罔聞,拿起書包就走。
卻被一聲怒喝止住了腳步。
「許盼盼!你長本事了是不是!」
爸爸破口大罵:「你老子娘供你上學,你就這樣頂嘴,你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幹脆別上了!給我滾蛋!」
「你們沒有供我上學!」我抬頭,直視他渾濁的眼睛,「我的學費是學校免的,生活費是打工賺的,還要抽出一部分給家裡交錢,你怎麼好意思說供我上學?」
「你除了窩裡橫,還會什麼?!」
一瞬間,仿佛空氣都靜止了。
我隻聽到爸爸不斷喘著粗氣。
他勃然大怒:「你馬勒戈壁的,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而後抄起手邊的碗,朝我摔來!
粥潑了我一身。碗摔到地上,四分五裂,濺起的瓷片劃傷了我的胳膊。
所幸,小米粥是溫熱的,我沒有被燙傷。
媽媽驚叫一聲。
她趕忙安撫爸爸,而後督促許光宗吃飯。
最後,媽媽嘆著氣,埋怨地看了我一眼。
給了我一件舊衣服,讓我趕快換上。
我徑直出了門,卻沒有去上學。
而是請了假,坐上高鐵,去了省福彩中心。
03
我買了口罩帽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三個億的大獎近年罕見,工作人員的效率很快,扣除了六千萬的偶然所得稅後,我捐了一千萬,兩億五千萬打到了我的卡上。
我看著那一長串數字,幾乎目眩神迷。
心緒縹緲。
前世在這巨額財富之下,我的家人紛紛醜態百出,害我至死。
這一世,他們不僅不會有這個機會。
還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04
中彩票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但爸媽的神情卻有些異樣,頗為不自然。
我一顆心都吊了起來。
過了兩天,我躲在門外,聽到臥室裡他們的交談聲。
爸爸:「老子就說不該讓她上高中,你看現在上成什麼樣了?頂撞家長,這還像個學生?就是欠揍!」
媽媽:「哎,我不是想讓孩子多讀點書……那獎學金好幾千塊呢……」
「讀個屁。」
爸爸的聲音冷了下來。他猛吸了一口煙,道:「老張給我說了一門親事。」
爸爸:「他弟弟前兩年剛離婚,現在想討媳婦,彩禮肯出三十八萬八,就想找個黃花大閨女。我想把盼盼給他。」
媽媽聲音尖了起來:「老張他弟弟!那都四十歲了!咱家盼盼才十八!」
爸爸斥責她:「你小點聲,叫魂呢?」
「老張他弟弟,人家一個月能掙一萬!彩禮就三十八萬八,還給五萬塊三金,年紀大點怎麼了?許盼盼幾年能給咱掙回四十萬?現在家裡這個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
媽媽沉默了很久。
她一咬牙,道:「都說年紀大的男人會疼人,你可叫他對盼盼好點。」
我的心,徹底如墜冰窖。
爸爸假惺惺地說:「要不是家裡沒錢,我也不會……」
後面的話,我聽不清了。
我悄悄進了屋,躺在床上,捂住了自己的臉。
等媽媽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副心神不寧模樣的我。
她支支吾吾,不敢看我的眼睛:「盼盼,媽想跟你說個事兒……」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慌亂、激動、驚訝,緩緩道:「媽媽,我也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我中彩票了。」
05
「什麼?!」
「媽,你小點聲。」
我深呼了一口氣,壓抑住難平的心緒,悄聲道:「前天我放學的時候,隨便買了一張彩票,結果居然中了!」
媽媽比我還激動,死死盯著我:「多少錢!盼盼,你買彩票怎麼不跟媽媽說?」
「我怕你說我亂花錢……昨天開獎我才知道,二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