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許哭。清兒,你心底明白就好。到底是嫁出去的人了,娘家能為你撐腰一次兩次,但你是要在這宋府過一輩子的。除了你,還有你的孩子,不要太指望著別人。
「如今你身子虛弱,娘來照顧你為你撐腰是應該的。遇到難事,學不會求助隻會顧著面子等S,那也是傻子。
「你也當娘了,有自己的孩子。坐穩宋家主母的位置,把持內宅,教養兒女。旁的事情,都是虛的。」
我看著母親意有所指的目光,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當家主母的位置,教養兒女,把持內宅。
我細細想想,深覺母親說得極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上一世的仇。上一世的恨,是該好好清一清。
……
母親在宋府小住了一個月,有她在,宋玉不敢亂闖我的屋子。
這一世,我、奶嬤嬤、孩子都逃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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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安心心地坐了個滿月子,把身子恢復得極好。
孩子滿月禮過後,母親準備離開宋府。
她叮囑我說:「出嫁女也沒有一味地找娘家求助的,如今我和你父親還在,自然是會幫你。可我們百年之後,你的兄嫂侄子可沒道理無條件給你撐腰。
「清兒,你要做自己的靠山。」
我想起前一世,我的靈魂飄回葉府。父親母親雖然為我的S悲痛不已。
但因為宋家把我的S,對外說成是我月子裡就不安分,不知廉恥勾引男人,活該得這樣的髒病S去。
茶樓酒館裡,四處在傳葉家的嫡出女兒葉清淫蕩不堪,得了髒病,連青樓女子都不如。
葉家女兒的名聲都被我連累,每天都會有族中的妯娌嬸子上門來,哭訴著自家女兒被我連累了名聲,嫁不出去。
全家為此焦頭爛額,與族人們結成了大仇。
想到這,我暗暗咬牙,乖巧地應下:「娘,女兒明白了。不會讓您失望的。」
我當然要坐穩當家主母的位置,我要讓這宋府,裡裡外外能做主的隻有我一個。
要讓上一世害我們母子的,都以命抵命。
更要讓這宋府,除了我的孩子外,斷子絕孫。
5
母親一走,婆母就迫不及待來到了我的院子把孩子抱走。
還不忘叫一個老嬤嬤來提點我。
「老夫人對孫兒想念得緊,這孩子養在祖母身邊,夫人也正好多生養幾個孩子,府裡也好熱鬧熱鬧。」
這話把我惡心得不行。
自從上一世宋玉在月子裡強要了我後,我就對這房中之事以及宋玉本人,厭惡不已。
但我笑了笑,沒有阻攔。
滿月酒那天,滿屋子的親朋好友都親眼看到,我的孩子身上有一塊水滴形的胎記。
S老太婆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的孩子偷偷換成那個野種,真當所有人是瞎子不成?
所以她把孩子抱過去,一方面,不過是想著找機會,讓我的孩子「意外」夭折罷了。
然後過個幾年,再以我不能生育,宋府無子嗣為由,另找理由把那養在外頭的賤人和賤種迎進府來。
另一方面,母子連心,我的孩子被她拿捏在手裡,我不得不低頭,擔憂著孩子的平安,每日早晚去給她請安伺候,任她磋磨。
那既然如此,我就如他們的願,當一個賢惠孝順之人。
宋家祖籍在蜀地,整個宋府中的飲食保留了蜀地的辛辣。
尤其是宋玉,沒有辣醬就吃不下飯。
我這個做賢妻的,為夫君洗手作羹湯,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於是我親手腌制了幾壇子辣醬。
隻是我廚藝不精,辣醬壇子裡混進了些東西。
一不小心辣醬上就長了一層白色綠色的毛毛,我拿勺子悄悄挖了。
這又何妨,熱油爆炒,照樣是鮮香麻辣。
再靈敏的舌頭也嘗不出什麼異味來。
我將精心烹飪的菜餚端上餐桌,果然見宋玉和婆母都大快朵頤,吃得滿臉紅光。
而我,隻能偷偷在碗筷邊上放一碗清水,把這些菜涮了好幾遍,才勉強就這飯吃下去。
我被辣椒嗆得咳嗽不止,婆母樂呵呵地看著,吩咐伺候的丫鬟:「還不快去給清兒夾些菜吃。沒得讓人以為我宋家苛待兒媳。」
不一會兒,我碗裡就堆了一座紅紅火火的小山。
婆母對著貼身嬤嬤一陣耳語,對我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下一刻,我的碗裡被倒上了一勺紅彤彤的辣油湯,整碗飯都被泡在了辣油裡。
婆母慈祥地笑道:「清兒,我覺得今兒這菜做得好吃,就想讓你也來嘗嘗。」
那眼神卻分明在說:長輩愛惜你給你夾菜,你別不識好歹。
不吃?那就是不敬!不孝!
可所有人都知道,我腸胃不和,一吃辣就胃痛不止,五髒六腑跟火燒一般。
婆母隻有一句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清兒啊,你既然嫁進來成了我宋家的兒媳,就要改一改在娘家的習慣。在我們宋家啊,不能吃辣就不算是宋家的人。」
我悄悄在角落裡夾上一道沒辣子的蔬菜或者羹湯,誰知道婆婆鬼精得很。
她故作驚訝地說:「菜餚不放辣子,吃著沒滋沒味的。加點辣醬進去拌一拌吧。」
然後審視著伺候的下人,「我們宋家的規矩,不放辣子的菜不能上桌。要是連這都記不住,下次再犯,就把你們通通發賣了出去。」
為了孝順的名聲和下人的人心,我隻能妥協,忍受著胃裡火燒一樣的灼痛,把那些飯菜吃了個幹淨。
眼下也是如此。
但是,我不準備忍了。
「母親,俗話說酸兒辣女。不知您當初是不是辣子吃多了的緣故……」
婆母果然臉色一黑,看著眼前的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宋玉前前後後一共有七八個姐妹,但是都因為婆母照顧不周,通通夭折了。
「母親,您前些日子還說想多幾個孫子,好讓府中熱鬧熱鬧。現在兒媳實在不知,該聽母親哪句話?」
我話音剛落,婆母就痛苦地捂住了肚子,滿頭冷汗。
6
急匆匆叫來了郎中,診斷說婆母是吃多了辣子,傷了腸胃才腹瀉不止。
我衣衫不解在床榻間伺候著她。
郎中囑咐婆母這段時日,飲食一定要清淡再清淡。
我隻好吩咐廚房給宋玉單獨做辣菜,一定要多多放我親手制作的辣醬,顯示我的心意。
至於婆母的清淡飯菜,我親自下廚。
我家是商戶,自然少不了做酒樓生意。
這吃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
積年累月下來,我知道不少食物相克和中毒的東西。
比如發紅的姜會爛肺,發霉的花生吃了會嘔吐……
當然為了避免我下毒的嫌疑,這些日子,我跟婆母同吃同住,順帶警告照顧我孩子的丫鬟婆子。
幾日後,婆母的腹瀉好轉,整個人卻虛脫無力,臉色泛青。
雖然沒什麼大礙,卻全身不爽利,病恹恹地再也沒有力氣折騰。
我連著給婆母請了好幾個有名的郎中,開了一大堆苦藥方子。
爭取早日把她喂成藥罐子。
偏偏我的孩子漸漸長大,整日愛哭愛鬧,吵得婆母不得安生。
所以在有人來府中探望婆母時,我畢恭畢敬站在一旁伺候,裝出一臉愁容。
「婆母疼愛孫子,親自抱到膝下養著。可這小子平日裡鬧騰得很,又是哭又是鬧的。眼下婆母病了,這子吵得婆母不能好生安養,這病遲遲不愈,我這心裡啊,著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屋內時不時地就傳來嬰兒的啼哭聲,貴婦人們聽了直皺眉。
「這不滿周歲的小兒,是鬧騰得很。你又何必抱過來養著呢。要我說啊,等孩子四五歲開蒙了,再抱來養著,歡蹦亂跳,能吃能喝會說話的,那逗著玩才有趣呢。」
「你這屋子裡一股子藥味兒,也不怕把這麼小的孩子燻著。要我說啊,還是把孩子抱到別處去養。你這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個孫子,過了病氣,對孩子可不好。」
「是啊,病中不宜多勞累。這孩子天天鬧騰著你,難怪這麼久了病也沒個好轉。這要是落下病根,或者沒養好,往後想再好起來就難了。我們這把年紀了,可比不得年輕的時候。」
……
貴夫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紛紛訴說著養兒育女的不容易。
我乖巧地應下:「母親,是兒媳考慮不周,隻記掛著祖母的舐犢之情,卻忘了孩子年幼無知,耽擱了母親靜養。
「原想著母親有孫兒環繞膝下,身子骨能好些。現在看來是不能了,兒媳這就把孩子接走。等母親病好些了,日日帶他過來給您請安。」
說罷光明正大地在貴婦人面前,吩咐奶嬤嬤把孩子抱走。
7
在我的運作下,婆母漸漸地三病兩痛,纏綿病榻。
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折騰我,我便收了手,每日好吃好喝地送最好的補藥過去。
我要讓她爛在床上,長命百歲,好好睜眼看世界。
宋玉吃了半年多長毛的辣醬,身體也大不如前。
在一次上朝之前,我在宋玉提神的羹湯裡下了巴豆粉。
他殿前失儀,被皇帝冷落,被同僚恥笑。
本來這半年來,宋玉就因病告假多次,引得皇帝不滿。
宋玉為了保住仕途,不得不拖著病體,殚精竭慮地處理政務,身體情況更加不容樂觀。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府,我收買了他的貼身小廝。
暗示小廝給宋玉找個玩樂的地方,消遣消遣,別整日裡悶壞了。
男人嘛,官場失意,自然是想要博一個情場得意。
美人在懷,鶯歌燕舞,再煩惱的事情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葉府在江南做綢緞酒樓生意起家,在京城雖然不是數一數二的頭等商戶,也是有名有姓排得上號的。
三教九流,黑道白道,多少人情往來。
葉府在不少地ŧṻ⁴方都修繕慈善堂,專門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其中就有幾個得了花柳病的柔弱江南美人。
宋玉不是最愛他那楚楚可憐的表妹嗎?
上輩子,我剛生了孩子他都能下得去手。那肯定也不會嫌棄區區一個花柳病吧。
不出兩個月,其中一個身染花柳病的女子皮膚就開始潰爛。
我找準時機,帶著家丁找上門去,把正醉躺在美人懷裡的宋玉抓了個正著。
我在馬車裡哭得痛心疾首:「玉郎,妾身並不是善妒之人,府中通房妾身有十數個之多。夫君為何偏偏要來這等汙穢之地尋窯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