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靈鈞適時地抬起她尖尖的下巴。
兩個人不會當著我的面,就要親上吧?
冬菇從旁邊鑽了過來,遞給我一盤剛出鍋的蔥油大餅。
小聲提醒我:「小姐邊看邊吃,別餓著自己。」
昨晚被翻來覆去,那麼久,我早就餓了,還要一大早被逼看他們的苦情戲。
我坐在床邊,悠闲地晃腳,撿了一塊最大的餅子。
剛咬下去,「咔嚓」一聲。
聲音太大了,本來兩個人嘴巴都即將貼一塊了。
被我啃餅子的聲音,嚇得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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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瓷像是受驚的小鹿,慌忙掙開段靈鈞的手,臉色羞紅地跑了。
段靈鈞一臉不悅地朝我方向看了過來。
他咬了咬牙,問我:「你吃吃吃,胃口這麼好,吃得下去?
「我要親別人了,你就一點表示都沒有?」
我愣了愣,遲疑地問:「那我是不是應該在旁邊幫你鼓掌?營造氣氛?」
段靈鈞一口氣沒上來,捂著自己胸口。
「你不吃醋?」
我望著手裡的蔥油餅:「一般吃餅不用蘸醋吧?夫君挺重口啊?」
段靈鈞眼神想要S人。
他本來都走了,又倒了回來,搶了我手裡吃了一半的餅子,全部塞入嘴裡。
一臉滿意地朝我挑眉。
等段靈鈞走了,我才開口:「這人有病吧?一筐餅子,他非要吃我剩下的。」
冬菇一臉無語:「小姐,你跟姑爺挺配的,一個是事不關己的鹹魚一條,一個是長了八百個心眼子的狐狸精。
「現在看下來,還是小姐暫時贏了。」
我喝了一口茶:「嗯?我怎麼就贏了?」
6
冬菇幫我梳妝打扮好,戴了長長的流蘇發簪,又換上錦緞的裙子。
哪個女子不愛美,我盯著銅鏡滿意地看了好幾眼。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基本已經實現了。
冬菇卻嘆了一口氣:「小姐這麼花容月貌,比那個家生女不知美上多少倍,姑爺真是有眼無珠!」
我拍了拍冬菇肩膀,安慰她道:「沒關系的,也許他就喜歡清湯寡水的呢?」
有人喜歡滿漢全席,有人就喜歡喝白粥,我能理解。
吃了我半個餅的段靈鈞又來了。
他對我永遠面含霜雪,冷冰冰的。
這一回,我對他也沒好臉色。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會兒,還是段靈鈞先開口:「我陪你去敬茶。」
我一百個不樂意,慢吞吞地跟在段靈鈞後面。
他走得很快,我隻能努力追上他的腳步。
踩到裙裾要絆倒的時候。
段靈鈞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下子把我撈入懷裡。
語氣兇巴巴地:「這麼笨?」
他幫我撿起摔在地上的流蘇發簪,一臉別扭地幫我戴上:「打扮得花枝招展,還是一樣醜。」
我從他懷裡掙脫開,笑眯眯地直視段靈鈞的眼睛。
「我才不醜呢!要不然,剛入府那天,你也不會掀開我蓋頭看那麼久。」
段靈鈞的耳朵一下子就像是烤熟了,紅得不得了。
他轉過身,這下子走得更快了。
我們倆跟比賽似的。
他逃,我追,隻能拎著裙裾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冷著臉的段靈鈞。
到了段母住處,我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段靈鈞的小青梅也在段母面前伺候。
她給我端來茶,眼神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小夫人端好了,給婆母敬茶。」
我把手裡的茶端得特別穩。
誰能想到,她會出其不意,不講武德地踩我的腳。
身子往前傾倒,要看熱騰騰的茶就要潑到段母身上。
林玉瓷閉上眼睛,就要幫段母擋住。
段靈鈞的表情也是驚愕又憤怒。
好在最後關頭,我把滾燙的茶盞接住了,一碗熱茶全燙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段靈鈞第一時間來到林玉瓷和自己母親身邊,緊張地問:「你們有沒有燙傷?」
還好有衣裙擋著,我手臂上還是紅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
段靈鈞轉過身,對我責問:「沈長樂,你是故意的?」
我真覺得這人腦子有問題。
撩開衣袖給他看:「我把自己燙傷,或是把婆母燙傷,有什麼好處?」
段靈鈞盯著我手臂上的水泡,不知在想什麼,閉了嘴。
他閉嘴了。
他的心上人,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像是在替我說話。
「沈小姐不是故意的。
「雖然二公子一直不喜歡她,但她不敢在這種時候報復。
「夫人原諒她這一次吧……」
段靈鈞嘴唇微動,他想說話,最後還是沒開口,算是默認了林玉瓷的話。
段夫人身為國公府夫人,涵養還是有的。
沒有罰我其他的,隻是罰我跪著。
跪一個時辰就能回去。
7
冬菇急得團團轉。
塞了兩個墊子給我。
我在沈家時候也沒吃過苦。
要不是一時色迷心竅,非想著嫁給段靈鈞。
「小姐墊上,膝蓋也不會那麼疼。」
我嘴上說著:「這樣不好吧。」
手裡接過冬菇的墊子,趕緊塞到膝蓋下面,能舒服一秒是一秒,被發現了再說。
反正就是S魚不怕開水燙。
冬菇給了我燙傷藥,她不敢留在我身邊太久,我還在受罰。
看到我手臂上燙紅的一大塊,冬菇氣得跺腳:「姑爺他遲早會後悔。」
段靈鈞後不後悔,我不知道。
但我有點後悔了。
段家內院生活,舒服是舒服,但還要面對明槍暗箭,太累了。
我嘀咕一句:「要不想辦法,讓段靈鈞休了我吧,我重找一個嫁了。」
冬菇臉色僵了僵。
她身後,一襲白衣的段靈鈞走了出來。
「你還沒認錯?還敢想這些!」
他眉頭皺得很緊,比我差點燙傷他母親還生氣。
在段家地盤上,當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乖乖地點頭:「我認錯了。」
段靈鈞眉頭松開了一點,問我:「你會不會報復瓷兒?」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不傻啊,知道是林玉瓷陷害我。
可心長在他身上,他想偏袒誰,我根本沒辦法決定。
所以我一點也不生氣,不在乎。
我想了一下,告訴他:「夫君放心,我不會為難林姑娘。」
段靈鈞不信我的話:「為什麼?」
「不為什麼啊!我害了她,她又會報復回來,然後我心有不甘,又會繼續找她麻煩……」我兩隻手一攤,「實在太累了。」
光是想想都覺得累。
她這麼喜歡段靈鈞,實在不行,我讓給她就是了。
段靈鈞沒好氣地輕哼一聲:「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8
晚上,段靈鈞又來了。
我假惺惺地擠出笑:「夫君,不去陪林姑娘嗎?」
今晚,我不想營業了。
昨天被他那麼折騰,一點好處沒得到,還要被他冤枉。
越想越氣。
段靈鈞笑得春風和煦,跟早上的那個完全判若兩人。
「我不想去陪別人,隻想陪著你。」
段靈鈞再跟我睡一晚,林玉瓷肯定又得發瘋。
我露出胳膊上的燙傷:「還疼呢,今晚陪不了。」
段靈鈞唇邊的笑一下子就沒了,他輕輕握住我胳膊:「怎麼弄的?」
他還有臉問怎麼弄的?我想抽他!
但實際上,我很無奈地笑了笑:「被茶水燙傷了。」
段靈鈞貼近,輕輕地吹了吹:「挺嚴重,起了好幾個水泡。」
他白天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上過藥嗎?」
我把燙傷藥給他。
段靈鈞握在手裡,又拿來銀針:「水泡挑破了才容易好。」
水泡挑破很疼,我一時間懷疑段靈鈞是不是故意的,跟我裝瘋賣傻。
可是他塗藥,又無比小心翼翼,溫柔至極。
疼到後來,我抓著他衣襟,靠在他懷裡睡著了。
段靈鈞的目光似乎停留在我臉上。
手指輕輕分開我的嘴唇,指尖摩挲我剛才咬出來的齒印。
他低下臉,在我眉心、鼻尖,最後又在嘴唇上貼了貼……
早上醒來的時候,段靈鈞墨發散開,一齊散開的還有衣襟。
我摟著他的腰,整個人像個小動物縮在他的懷裡。
段靈鈞僵住了。
我抬頭的時候,就看見他閉上眼睛,煩躁地揉捏著鼻梁,嘴裡還在輕聲自語:「又做噩夢了!」
我下意識地答了一句:「沒啊,昨晚是你主動來找我,還非要抱著我睡。」
段靈鈞的儀態冷靜,統統維持不下去了。
他捶著床問我:「為什麼我們又睡在了一起?
「沈長樂,你會什麼妖法?」
我咬著手指問他:「昨晚的事,你又不記得了?」
段靈鈞臉色比便秘還難看,垂了垂眼,努力裝作鎮定。
「我們昨晚又發生過什麼!」
看來他是真沒有記憶!不是裝的。
9
這就好辦了。
我笑眯眯地一彎眼:「也沒什麼,就是你非要抱著我睡,在我耳邊一遍遍地說心悅我。」
段靈鈞僵住脖子,通紅的耳朵根本藏不住。
他從牙縫裡擠出道:「你你……少胡言亂語,我根本不可能說那些話。
「我心悅的人,才不是你!」
我擺擺手,懶得跟他爭:「你沒說,今晚可不許再來了。」
段靈鈞擰著眉,故意跟我對著幹。
「這是段家,我想睡哪裡就睡哪裡,你管得著!」
這人還是矜貴冷傲的段家二公子嗎?像個小學雞。
等段靈鈞怒氣衝衝,臉色難看地離開。
我拉著冬菇研究。
「你說他有夜遊症,還是腦子不正常,鬼上身了?」
為什麼,能早上一個樣,晚上一個樣?
冬菇一臉呆:「不能吧,奴婢看姑爺挺正常的,不像是鬼上身。」
我咂咂嘴:「我還挺希望他是鬼上身,晚上那個男鬼,我還挺喜歡的。」
天黑之後,段靈鈞又來了。
陪著我吃晚膳。
還給我換藥,靠近的時候,他眼眸溫潤柔和,一點戾氣都沒有。
兩個人靠得很近的時候。
他給我手臂上的紗帶,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然後,嘴唇貼近吻了吻我的眼睛。
「長樂,在看什麼?」
「在看你。」
他勾起點笑意:「我這麼好看嗎?」
我點點頭,紗帳放下的時候。
段靈鈞看了看我手臂:「不疼了嗎?」
我應了一聲,迫不及待地去解段靈鈞的腰帶。
直到看到他胸口上的紅痣。
我離譜地懷疑過,段靈鈞是不是有雙胞胎兄弟。
早上的那個對我厭恨至極。
晚上的這個又愛我要命,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反差。
沒想到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