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寂平靜的臉上有一絲裂痕:「葉歡,我知你修無情道,可是我們也是有婚約的,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我自小失去雙親,被師父撿到,因為是個女孩,放養在山上。
十五歲那年,師父見我無喜怒,天生是修無情道的好手。
從那之後,我便更加冷漠。
我不知如何做解,便沉默不語。
蘇無寂見狀,似乎惱怒極了,直接摔門離開。
我看著桌上的熱湯流了一地,剛準備清理,就聽見隔壁傳來了一聲尖叫。
我立馬提著劍S去,劍鋒一指,直接攔了那妖怪的去路。
那是一隻七尾狐妖,村長的女兒此刻正被它挾持在懷裡,狐妖尖長的指甲SS扣住那女子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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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清我臉時,瞳孔微縮,緊接衝我狐媚一笑:「呦,你倒是比我懷中的這位生的還美,小美人,下次就是你了。」
我捏著法訣,一道劍氣朝著她劈下。
元嬰的修為可不是她一隻小小的七尾狐妖可以擔得下。
狐妖被我傷了肩膀,血氣滋滋地向外流,懷中的女子早就被嚇暈了過去。
「你!」狐妖仍舊抱著女子不願放手,任由血肆意流下。
見我提劍又要劈過來,她立即慌了神,掐住女子的脖頸:「你就不怕我S了她?」
我手中劍氣絲毫未減,直接斷了她一根尾巴,直到將女子搶回,才冷聲說道:「那又如何。」
7
那狐妖見打不過我,直接幻化成原身,跳著窗戶逃跑了。
我本想去追,村長夫婦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面鑽了出來。
接下我手中的女子,朝著連連道謝。
見自家女兒仍未醒來,村長又眼巴巴地望著我。
「她隻是驚嚇過度,暈過去了,我這裡有丹藥,你給她服下,半個時辰便能醒來。」
村長接過我給的丹藥,連連拖著妻子道謝。
我望著狐妖逃走的窗戶,蹙了眉頭。
「我已將狐妖重傷,方才顧著你女子,未能一擊必S。」
村長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仙長,你若離開,那狐妖再犯…」
「無妨,我已對整個蓮花村下了禁制,若狐妖再犯,會觸發禁制抵擋,隻需一刻我便能趕來,屆時方可將其擊S。」
待一切整頓好,天已大亮。
不過在我與狐妖對峙時,蘇無寂從未出現。
想到他修為不在我之下,我告別了村長夫婦,準備回宗門。
抵達山下路過了集市,我忽地想到今日是小師妹的及笄禮。
於是,我御劍而下,從集市上給她挑了一個白玉簪。
我將這隻白玉簪用手帕包住,生怕不小心摔碎了。
到時候重鳶又要罵我是個大壞蛋,記不住她的及笄禮。
抵達宗門時,宗門上下靜悄悄的,絲毫沒有往日的吵鬧聲。
我手中捏著玉簪,朝著大殿走去。
小師妹年齡最小,得以全宗門上上下下的長老弟子寵愛,今日是她的及笄禮,自當會在大殿進行。
可是,越往裡走,一股血腥氣彌散開來,我捏著簪子的手勁越來越重,連帶著腳步都快了幾分。
8
沒有師父,沒有掌門,迎接我的隻有滿地的屍體。
我攏了攏懷中已經昏迷的小師妹,心中絞痛難忍。
大殿正門,蘇無寂一步一步地從階梯上踏了過來,仔細看,他身後還跟著那一隻狐妖。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我早該想到的,那帕子上的香味與蘇無寂身上的一模一樣。
蘇無寂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眼眸中散發著一絲猩紅,他入了魔。
「阿歡,可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
我將小師妹放在一旁,用帕子輕輕為她擦幹臉上的血汙,同時抽出手上的佩劍。
「蘇無寂,門規第一條,叛出師門者,S無赦!」
蘇無寂一把摟住身後的狐妖,語氣散漫道:「葉歡,你總是這麼無趣,我原以為你無情修至大成,這大殿上的屍體,居然能引得你幾分動容,你還是不夠堅定。」
狐妖扭著曼妙的腰肢,甜膩的聲音貫穿整個大廳。
「奴家呀,喜歡這張臉。」
蘇無寂一聽,放在狐妖腰上的手重了幾分,掐得狐妖渾身直打顫。
我並未給他們機會,捏了決,提劍而上,直生生朝著蘇無寂刺去。
蘇無寂功力與我不相上下,他快速閃開,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我的招式。
「阿歡,你曾說靠丹藥澆灌出來的功力,絕非善事,你可看好了,我這一身功力,可不比你差。
「即便你天資卓越,又能如何,我身後有整個蘇家,嫁給我你覺得委屈了?」
我眯著眼睛,估算著一擊必S的可能。
顯然,勝算不大。
不過,那又有何妨。
他殘害同門,犯下滔天罪行,即便搭上我這一條命又能如何。
我運轉靈力,將全身的功力匯聚一處。
劍氣四散,帶起來的風輕輕拂過我的發絲。
蘇無寂看著我凝聚靈氣,以自己為陣,牽引出S招。
他不可置信道:「阿歡,你真是瘋了,為了這些不相幹的人,值得嗎?
「你這樣的天資,何不與我一同打下這霸業,成為這人世間的神?」
我並未停止,周遭的靈氣越聚越快。
蘇無寂知道,我鐵了心要S他。
他狹長的眸子突然望向狐妖,畢竟是我用盡氣靈氣引發的S招,他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懼怕。
靈氣凝結完成的那一刻,S招緊隨其後。
蘇無寂立馬將旁邊的狐妖撈了過來,同時凝結功力,為自己擋下這致命一擊。
混沌過後,隻剩狐妖的屍體躺在這大殿中,蘇無寂被我打成重傷,逃走了。
9
我終於到了意識的臨界點,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鐵鏽味充斥著整個口腔,我體力不支,半跪在大殿上,得益於佩劍的支撐,我沒有徹底倒下。
隻是眼皮越來越沉重,就連身體也變得越來越輕。
意識混沌之前,我看著躺在一旁的小師妹忽然醒來,她看著我,連忙跑了過來。
我看她張了張嘴,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想她應該在叫我師姐,她以前從來不叫的。
我想這次在她心中我終於不是大壞蛋了。
我昏迷了很久,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中的我隻有七歲還沒被師父撿上山。
我出生在怡春苑裡,怡春苑的姑娘生下我之後,沒有一個人願意認我。
剛出生的孩子喜鬧,男人流連忘返之地,憑空多了個娃娃,夜裡本是紅燭帳暖一刻,卻總是有嬰孩的啼哭,惹得生意慘淡極了。
我三歲時,怡春院的老鸨終於忍不住了,她抱著我召集了全苑的姑娘。
「咱是開門做買賣的,無端地養一個娃娃,終歸不合規矩,咱們怡春院,從來都講究你情我願,生在這裡的孩子,沒人認,我也不想汙了她的清白,送走吧。」
怡春院煙花巷柳之地,裡面的姑娘多數為了生計自願淪落至此。
姑娘們一眾不舍,淚汪汪的望著老鸨懷中的我。
隻不過,老鸨一句話徹底打消了姑娘們的念頭:「你們平時偷著養她,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我不是善人,我養她到三歲,仁至義盡了,出了這苑,是生是S,自有定數。」
從怡春苑出來時,我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路過的大娘,隻覺得從苑裡面出來的,多少都沾點晦氣,見到我全都繞道走。
再後來,我哭了沒了力氣,又因為一整天沒有進食,最後暈倒在路邊。
醒來時,就發現全身已經被換了幹淨衣服,手裡也被放了兩張烙餅。
得益於這個善人大發慈悲,我活了下來,意識到一個事實,我需要自己找飯吃。
於是,我開始在街邊賣菜的小販身邊徘徊。
客人總會將不新鮮的菜葉掰下來,順手扔在地上。
等到落日,小販們收攤了,我就去跑到那邊撿他們掰落的菜葉子。
倒是活到了七歲,我能自己將飯菜煮熟,不用再啃著生菜葉子。
不過有一日,我去撿菜葉時,原本攤販下面的位置,早就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當日,我就餓了肚子,多方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這菜葉竟然讓縣令大人摔倒。
小販為了不受牽連,連夜將自己擺攤的位置清理得幹幹淨淨。
於是,我的肚子又癟了下來,整日在街邊徘徊。
正當我覺得今日又要餓肚子時,忽然聞到了一抹肉香。
我太餓了,循著味道找了過去。
走到盡頭,就看見不遠處一隻碗中盛滿了肉骨頭。
香味四處彌漫,我餓昏了頭,直生生朝著那碗走去,絲毫沒注意到旁邊的惡犬。
等到我伸手夠到肉的骨頭的時候,旁邊的狗因為護食朝著我咬了過來。
我方得警醒,立馬與狗展開了對峙。
就這樣,一人一狗展開了一場無人知曉的大戰。
最終以我搶到了三塊肉骨頭,被狗咬壞了一條小臂為終。
我覺得我賺了。
師父就是這個時候找到了我,他似乎在旁邊看很久了。
我心心念念啃著肉骨頭,已然忘了疼痛。
師父笑眯眯地朝著我伸出手:「願意跟我走嗎?」
我的嘴上還殘留著骨頭渣,天真地問了一句:「跟你走有肉骨頭吃嗎?」
10
夢中的場景不停地切換,直到那一日師父丟給我一個女娃娃。
那女娃娃是被棄養在山腳下,同我小時候一樣。
小孩躲在師父的身後,怯生生地望著我,而後軟糯糯地開口:「師姐?」
我第一次被人開口叫師姐,十五歲的我想著,既然我接了手這娃娃,就要拿出一個師姐的樣子。
護住她,拼盡全力護住她!
三日後,我終於醒了過來。
眼皮似乎被粘連,睫毛糊住厚厚的一層水汽,眼邊白茫茫一片,耳邊傳來碗碟碰撞發出的聲響。
我費力地眨眨眼,水汽散去,周遭模糊的事物逐漸明了。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一陣驚呼:「師姐!」
我這才看到重鳶的身影,我張了張嘴,卻發現嘴唇皲裂得厲害。
半晌,未能發出半點聲音。
「師姐?」重鳶驚喜道,「師姐你真的醒了!」
她立馬端來了茶盞,用手拿起勺子放在嘴邊輕輕地吹氣,茶水散出了熱氣,重鳶遞到了我的嘴邊。茶水順著唇縫緩緩地流進胃裡,被血腥氣堵住的喉嚨當下才得以舒展開。
我嘗試發出聲音:「阿鳶?」
「師姐,是我。」
我緩緩地挪著身體,坐了起來。
「阿鳶,師父以及青雲宗的弟子,你當如何?」
「我已將師父與眾位師兄弟的屍首葬在了後山。」
我定定地望著她,重鳶眼中少了幾分稚氣,與以往那個愛撒嬌的小女孩相比,她似乎穩重了不少。
重鳶忽而抬起頭,眼神堅定:「師姐,你教我高階術法吧。」
11
現在看來,重鳶的天資並不低,白日裡教她的高階術法,第二日總會完完整整的復刻。
我的傷大多已經好了,隻是在運轉內力時,總會不經意中斷,若是遇到敵人,恐怕是難以保全性命。
夜半,空中開始飄落細雨,緊接著急促而下。
我忽想到小師妹平日裡最怕打雷了,於是加快了步子前往她的房間。
房間的燭火並未熄滅,還記得上一次下雨天,打了悶雷,重鳶嚇得躲在了被窩裡面,怎麼都拽不出來。
我推開門,視線在房間裡面轉了又轉,房間裡空蕩蕩的,未尋到一絲身影。
我頭皮發麻,慌忙朝著竹林趕去,若是蘇無寂這時間來犯,小師妹必將不是他的對手。
霎時間,手中的佩劍多了幾分戾氣。
隻是一瞬,我便來到了小師妹平時練功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