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再去。」
「沒事的,妹妹是不會傷害我的,我們之前有誤會,說清楚就好了。而且你現在是妹妹的男朋友,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能太近了。」
白霧深深看了我一眼,滿眼警告。
我心裡犯苦,左手傳來鈍痛。
等白霧走後,林思嘉走過來,她神清氣爽地看了眼我的手,「這麼金貴的手不保護好,以後再也不能彈琴了啊。」
「【葬】是我的,你明知道,為什麼要搶走!」
林思嘉笑了,「你可真搞笑,沒有我的話你去哪學鋼琴!」
我看著林思嘉中氣十足的樣子,一直懷疑她的身體沒有差到那種地步,也算得到了證實。
她連同醫生,一起偽造了病例,而我現在才有所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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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體真的差到需要我每年都要給你獻血的程度嗎?」
「你亂說什麼?」
「你的病例呢?為什麼不敢給別人看?」
林思嘉短暫地慌了一下,面目猙獰,「你有證據嗎?誰會相信你!難不成還要像小時候那樣,被打到承認自己犯錯?」
「憑什麼你才是那個有音樂天賦的,所有人都說你和我父母像,我才是林家大小姐。我就是要搶你的,把你的一切都搶走。別說是你的血,你的肉,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果然!
就算她沒有病的那麼嚴重,也不想我過的安生。
林思嘉靠近我,她美麗的臉龐笑意滿滿,「你猜猜,你受傷,白霧會救你嗎?」
「什麼?」
我還沒等反應過來,突然上來一群人用黑布罩住我,把我帶走。
我被林思嘉敲暈,等再次醒來,就在當初的小黑屋。
這間小黑屋是我永遠的噩夢,小時候我甚至還因為當初被關起來,晚上睡覺都不敢關燈。
「你幹什麼?綁架是犯法的!」我掙扎,「林思嘉,你放開我。」
「憑什麼你有一副健康的身體,憑什麼你鋼琴彈得那麼好。」林思嘉掐住我的脖子。「多少人看著你的眼睛說你和我的母親長得很像,我明明才是我母親的女兒!」
「你去S吧,就S在這裡,像破抹布一樣沒人要。」
我用盡全力,一腳踹開林思嘉。
撐著身體想往外跑。
「抓住她,給我往S裡打!」
那群壯漢得到命令,對我拳打腳踢。
我左手疼的厲害,眼前一片模糊。
這次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白霧如同天降神兵,把我從黑暗裡帶走。我會永久置身黑暗,被黑暗吞噬。
外面瓢潑大雨,雷聲滾滾。
我努力爬起來,左手已經麻木。
林思嘉的聲音在我耳邊已經失真,我什麼都聽不清。
爭執間,不知道被誰刺了我一刀。我低頭看到自己身上在流血,我瞪大雙眼,又哭又笑,手心黏膩膩的。
太瘋狂了。
「S人了!她是不是S了?」
「別瞎說!」
「快跑,不管我們的事,是那個女人捅的,我們快走!」
那些被林思嘉僱來的人見到血,扔下東西就跑了。
我再也撐不住,倒在林思嘉旁邊。
林思嘉瘋狂大笑,手裡拿著帶血的匕首,蹲在我面前,「你就S在這裡吧,你的榮耀是我的,白霧也是我的。」
我張嘴想喊救命,但隻是蠕動了嘴唇。
我的視線模糊,眼前是一片紅色。手機被林思嘉踩碎了,她踩著我的左手,離開。
我爬向手機,還能用。
我抖著疼痛難忍的左手,一遍一遍給白霧打電話,被掛斷很多次。
在我馬上要終於撐不住,白霧總算接了電話。
還未等我開口,白霧不耐煩的聲音想起,「你煩不煩?思嘉剛剛有些不舒服,我要照顧她。」
「我……我要S了,你來救……」
「是嗎,那你S遠些,我也不髒了你輪回的路。」
電話再次被掛斷,但我再也沒有力氣打過去。
白霧最後掛斷的那一下,我與這世界斷了聯系,也斬斷了我求生的欲望。
5
我沒有S,醒來是在縣城的一家小診所。
我的左手被重新包扎,打了麻藥,沒有覺得很疼。也許是左手沒了知覺,感受不到疼,隻有下腹疼的厲害。
沒一會兒進來一個皮膚粗糙,一臉憨憨的男人。
「你救了我?謝謝。」
那男人摸著頭,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搖頭,示意我不能說話。
我被一個啞巴救了,他人很好,做飯也很好吃。
他有個三歲的小外甥女,他哥一家去年出了車禍當場去世,隻剩下他帶著小外甥女。怕小外甥女會被欺負,這些年一直沒結婚。
傷口好的差不多,我會給小女孩兒講故事,告訴她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我沒想過京城裡那些事,也沒想起過白霧。就好像我本身生於縣城,長於縣城,這裡才是我的歸宿。
這是我二十多年,最快樂的一個月。
如果不是林家父母找過來。
林母看到我後,丟掉昂貴的包包抱著我哭,「孩子,孩子啊!你才是我的骨肉啊!」
「林夫人,你在說什麼?」我一臉懵。
林父也落淚,告訴我真相:「都是那個該S的王鳳,當初你母親和她一起生產,她把你和林思嘉換了。要不是林思嘉白血病復發需要骨髓移植,我和你母親誰都配不上型號,到現在還蒙在鼓裡。」
我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王鳳就是將我養大的保姆,我叫了她二十四年的媽。
怪不得她對我總是不好,她喜歡林思嘉,對林思嘉總是無條件的偏愛。隻要我和林思嘉有衝突,挨打的那個一定是我。
以前我以為是寄人籬下,不得不讓我忍讓。
原來,這個世界上,沒人會愛我。
6
我還是被接回京城,即便我很不情願,但林父林母哭的歇斯底裡,我不好拒絕。
啞巴帶著他的外甥女擔憂地看著我,我很感謝啞巴,即便我不知道他叫什麼。
我摘下脖子上的項鏈送給他,這是我自己攢錢買的,多少值些錢。日後啞巴缺錢,可以把這個賣掉,能過段安生日子,也算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也許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這個送給你,謝謝你救我。」
啞巴抱了抱我。
回去後林父林母對我很好,好到讓我受寵若驚。
這破天的母愛,什麼時候也輪到我了?
在這個家裡,我再也沒在林家見過保姆。
直到一個星期後,他們帶我來到醫院。
進到醫院,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心跳的厲害。
停在vip病房前,林母拉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說,「悠歌啊,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思嘉也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王鳳身體垮了,現在能配型成功的隻有你。」
「你怎麼知道配型能成功?」
「你可能不記得,你小時候做過穿刺。」林母低下頭,握著我的手,「悠歌,你是善良的孩子,你讓了思嘉這麼多年,再幫她一次吧。」
所以,我的父母也知道林思嘉欺負我。林思嘉對我的傷害,是他們默許的。
包括每年從我身上抽取的血,他們明知道林思嘉沒有的病沒有那麼嚴重。
「所以你們對我好,是想讓我做配型?」
林母掛不住面子,「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你也是我們林家的二女兒啊。思嘉的病突然就嚴重了,已經到必須配型的時候。她從小就身子不好,你就別計較那麼多,以後林家,你倆平分。」
我冷笑,「她如今這樣,都是她活該。」
我沒想到我還能看到白霧。
是我沒刻意去想,隻要我回來,我們總能碰到。
白霧的面色很不好,他大步向前,「我找了你很久,你去哪了?那天我跟朋友喝酒,他們調侃我,我不是故意掛電話的。」
「這都不重要了。」
我說,「想要我配型也可以,我要問林思嘉幾個問題,她好好回答,興許我就願意配型了。」
我推開門,看到林思嘉面色蒼白,看到我後臉色更蒼白。
果然林思嘉這次是真的生病了,身邊各種各樣的儀器,「滴答滴答」響個不停。
「怎麼?發現我沒S,你高興嗎?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
「我沒空知道你怎麼樣,不過現在能救你的,這些人裡隻有我。」我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的臉,「【葬】是誰寫的?」
「你這個做什麼,這都過去很……」
「想要活命,就回答我。」
林思嘉怕S,她愛財愛己,自私自利。
她看了看白霧,又看了看我,閉上眼睛破罐子破摔,「你寫的。」
「你說什麼?」白霧整個人一晃,「不是你給我的嗎?」
我問,「有這麼驚訝嗎?我說過很多次,【葬】是我一個人的作品,你們誰聽過?」
白霧看著我,嘴唇顫抖。
他似乎想碰到,但在他朝我伸出手之前,我就後退一步避開。
我繼續問林思嘉,「當初把我關在小黑屋,用開水燙我,用針扎我,促使同學們對我霸陵的人是誰?」
林思嘉哈哈大笑,瘋魔一般,披頭散發,「是我,是我,都是我!」
我朝她大吼,「誰才是天生壞種?」
「林悠歌,就算都是我又怎樣?你還不是一無所有,白霧喜歡的人還是我!」
我也笑了。
我要的隻是她親口說出來,隻有她自己說出來,才能把她引以為傲的自尊踩在腳下。
治愈白霧,他愛喜歡誰就喜歡誰,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翻開抽屜,那沾滿我的寫的五線譜就在裡面。我都猜到白霧把它給了林思嘉,像林思嘉訴說愛意。
那簡簡單單的幾張紙,是我愛錯了人的罪證。
窗戶大大的敞開,吹起我的頭發。
「林悠歌,你要幹什麼?」白霧上前一步,「你別衝動,有什麼話好好說,歌歌,過來好不好!」
我點開打火機,「退後,都推開。」
「我不上前,你不要衝動。」
林母大吼,「你幹什麼啊,你這是要做什麼啊?你不是說問完問題就給思嘉做骨髓移植嗎!」
醫生也聞聲趕來,那些人裡裡外外都把我圍住。
我站在風口,手裡是【葬】。
我隻看著白霧,我愛了二十年的少年,「白霧,這是我送給你的,可我現在不想送給你了。」
我不給你了,連同我的喜歡,我要一起收回。
7
【葬】輕輕燃燒,我隨手一扔,像斷了線的風箏隨風都散了。
白霧沒去管哭的不能自己的林思嘉,而是抱住我。
他接住往後倒的我,這是他第一次義無反顧到我面前,可我已經不需要了。
「對不起,對不起,歌歌,是我錯了,我沒能相信你。」
我狠狠推開他,給他看我手上的猙獰的疤痕,「是你親手毀了我的手,你親自毀了我的鋼琴夢。」
「從你掛斷我電話那一刻,白霧,我就不愛你了。」
我看著那群假惺惺的人,「想要我給林思嘉配型?你們做夢!」
太痛快了!
看到他們驚慌失措,看到白霧悔恨的樣子,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我閉上眼睛,往後倒。
白霧眼疾手快,拽住我的手,「林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