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錚安慰她:“我隻能先幫你做了消毒,但是我已經聯系好了在國外的師兄,他是整形外科的專家,一下飛機我們就直接去找他,他一定能讓你恢復以前的樣子的。”
宋婉寧搖了搖頭:“阿錚,我不想變回以前的樣子了。”
“為什麼?”
“我想換一張臉,開始新的生活。”
“好,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我回永遠陪著你。”
她拿出手機給方芷發了一條金闕酒吧的定位。
【我走了,該你上場了。】
傅時序回到包廂之後,眉頭一直深深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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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倚靠在他身邊,他也略帶煩躁的推開,同時拿出手機看了看——
依舊毫無消息。
沒有電話,沒有消息,什麼都沒有。
他看了一下時間,距離他發消息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這不是宋婉寧的作風。
一股濃濃的煩躁感湧上心頭。
蘇蘇被毫不留情的推開,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叫了一聲:“哥哥。”
傅時序毫無反應。
倒是旁邊的兄弟們看到了傅時序身上的血跡,問了一句:“傅哥,你受傷了?”
傅時序煩躁的搖頭:“我上哪兒受傷去?”
“那你身上的血跡是怎麼來的?”
傅時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襯衫胸口上的鮮紅血色,不知怎麼的,腦子裡總是浮現出剛剛那個可憐的女孩,還有她血肉模糊的臉。
蘇蘇趕緊接話說道:“剛剛我們在外面遇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一頭就扎哥哥懷裡了,煩S了,把哥哥的衣服都弄髒了。”
說著,她扯出一張紙巾,作勢要給傅時序擦。
可傅時序心頭無名火起,直接推開了她的手:“別碰我!”
蘇蘇眼中頓時含了淚:“好疼……”
傅時序像是沒看到一樣,抓起手機又撥了個電話出去。
這次,居然通了。
“宋婉寧你到底搞什麼……”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電話是通了,但是是關機的提示音。
傅時序抓起手機就要出門:“你們玩,我先走了。”
正說著,咔噠一聲,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室內的熱鬧戛然而止。
傅時序仍舊在中間,正被其他人眾星捧月般圍繞著。
來人身材高挑,烏發雪膚的年輕女孩,留著一頭讓人過目難忘的柔順長發,穿的雖然是從未在他面前出現過的新衣服,但穿衣風格赫然屬於宋婉寧,又抑或說是……蘇柳。
宋婉寧果然還是老老實實的來了。
傅時序眼底終於泛起笑意,勾了勾唇角,對她伸手:“怎麼來的這麼晚?過來。”
在場的其他人都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兄弟朋友,聞言紛紛屏息凝神的期待起了宋婉寧的反應。
他們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傅時序這陣子一直帶著蘇蘇招搖過市。
這跟當著所有人的面打宋婉寧的臉沒任何區別,如果她連這都能忍,也算是能伸能屈了。
酒吧裡的燈總是被特意設計的昏暗朦朧,人在這裡待的久了,會覺得一切都如夢似幻,忍不住想要繼續在這裡沉溺下去。
宋婉寧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傅時序身邊,姿態和順的緊挨著他坐了下去。
傅時序嗅到熟悉的氣息,想都不想的就認定來人是宋婉寧,他連眼睫都沒抬一下,但是放緩話音道:“想明白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極低的“嗯”。
雖然太過言簡意赅,但以宋婉寧小心謹慎的性子來看,會有這樣的反應倒也正常。
傅時序邏輯自洽的想通了這一點,旋即自認為是時候給她一點甜頭的說:“知道錯了就好,其實我冷著 你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恃寵而驕,認不清自己的本分。”
有跟他親近的兄弟忍不住從旁嗤笑了一聲。
這話說的未免太顛倒黑白了,一聽就是仗著宋婉寧離不開他,所以把自己當成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皇帝。
有人更是笑嘻嘻的說:“傅哥,你還是悠著點吧,萬一人家蘇……啊不,宋小姐也是個有脾氣的,你可怎麼辦?”
傅時序不以為意的輕笑道:“不如你問問她,她會麼?”
但凡她是個有脾氣的,就不可能會因為他一通電話回到這裡,更不可能坐在這裡忍受其他人的品頭論足。
宋婉寧仿佛是為了佐證傅時序的話,非但沒有負氣而走,反倒是主動拿起分酒器,往他握在手中輕輕搖晃的杯中又斟了些許紅酒。
這樣溫婉貼心的舉止看的其他人嘖嘖稱奇,直誇傅時序有手段。
傅時序等了好幾天,為的就是能證明宋婉寧對他S心塌地,哪怕他不給她好臉色,也絕不會舍得離開他。
現在她的表現讓他感到極為滿意,隻是與此同時,另有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他心態。
大概是失去目標後的空虛感吧。
傅時序懶怠去理清自己的感受,他抬手攬住宋婉寧,就著她的手抿了口酒,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開口道:“女人不能太慣著,先冷著她一段時間,讓她去反省。”
他說到這裡,不由自主的側目看向宋婉寧的嫻靜的側顏,繼續道:“隻要她認錯,我自然還會像從前一樣好好待她,反正她的臉還是——”
於他而言,宋婉寧最有價值的就是這張跟蘇柳極為相似的面容,他想說她的臉還是好的,卻在仔細看清楚她的面容後瞬間冷下臉。
“你不是宋婉寧,你是誰?!”
她們無疑是相似的,並且還是極像,否則他也不至於在立刻察覺到異樣後放棄去多想。
傅時序面上的笑容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令人膽寒的冷意。
他見身側這個酷似宋婉寧,又從進門那一刻起就在模仿她的女人維持著坐姿不動,警告道:“說話!”
其他人聽到這話,更是驚愕不已的紛紛盯著她看了起來,末了不約而同的表示,她怎麼可能會不是宋婉寧?
傅時序目光冷的像要結冰,沒來得及放下的那隻手更是攥緊酒杯,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直到女人站起身來,將修飾臉型用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柔聲道:“我確實不是婉寧姐,我叫方芷。”
這個做自我介紹的方式實在是似曾相識。
傅時序心神一恍,破天荒的先想起宋婉寧,然後才想起蘇柳,隨即他怒不可遏道:“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然後馬上出去!”
方芷來之前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不慌不忙的照實道:“是婉寧姐讓我來的。”
她說著,主動向他展示了宋婉寧發給自己的訊息,傅時序如遭雷擊。
可宋婉寧用她的行動結結實實的給了他無形的一耳光。
傅時序一口氣梗在心頭,越發惱怒的問:“她還跟你說什麼了?”
他就知道,宋婉寧果然不會老老實實的認錯低頭!
方芷仍舊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平淡的回答說:“婉寧姐還對我說,她的培訓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該由我接替她繼續陪伴傅先生你了,我會演好蘇小姐的。”
傅時序氣的嗓音發顫:“什麼時候的事?”
方芷報了個更早的時間給他,這讓他悲哀的意識到,原來早在他想逼她低頭之前,她就先一步想好要離開他了。
種種復雜情緒摻和在一起,讓他毫不猶豫的做出決定道:“馬上讓宋婉寧過來見我,她還沒資格安排我的事!”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並非惱羞成怒,而是接受不了被宋婉寧安排人生大事似的。
方芷搖頭道:“抱歉,我也不知道,她最近隻給我發過訊息。”
傅時序沒再理會她,直接摸出自己的手機給宋婉寧發了條惜字如金的訊息:【馬上來見我】
若是放在以往,她絕對會秒回他的訊息,但此時回應她的卻隻有發送失敗的紅色感嘆號,她把他給拉黑了。
傅時序臉上掛不住,又給宋婉寧打了電話過去,這次倒是沒再被拉黑了但應他的隻有“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的人工提示音。
宋婉寧不肯接他的電話。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如此冷漠,氣的他險些當場摔了手機。
兄弟們跟宋婉寧打交道的次數絕不算少,等走廊裡的光線照進來,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方芷與其說是像她,不如說是更像蘇柳,尤其等她將修飾臉型用的碎發別到耳後,更能以假亂真。
可從前最在意這一點傅時序卻像是丟了魂似的,一個勁兒就知道往外衝,看樣子竟是打算拋下這個完美的替身,去尋宋婉寧這個赝品。
他們連忙追出去,試圖把他給攔回來。
傅時序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著,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打算,他將擋在最前方的朋友推開,紅著眼睛說:“讓開,我必須去把宋婉寧找回來,當面問她到底有什麼資格安排我的人生!”
此話一出,攔他的人面露難色道:“我讓開倒是沒問題,但等我讓開了,你打算去哪裡找她?你知道她在哪兒麼?”
每個問題都是將傅時序扎的透心涼的利刃。
他跟宋婉寧的相識原本就是她刻意為之,哪怕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她在他面前也時刻以蘇柳的扮演者自居,從來也不曾透露出半點跟自己有關的信息。
她實在是個再完美不過的替身。
傅時序的步子緩緩停住,伸手撐在身側的牆面上喃喃道:“我不知道。”
許是他的反應實在令人感到反常,有個同來攔人的兄弟幫著出謀劃策道:“其實你可以換個思路,找不到她本人就去找她的朋友問問,你們在一起之前,她總不至於沒地方住吧?”
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但是偏偏在宋婉寧身上完全不適用。
傅時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嗓音艱澀的開口道:“我不知道。”
朋友們都是一愣,第一反應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但他們等了又等,隻等到他補充說:“她從不在我面前提起跟家人朋友有關的任何事,就好像三年前搬進傅家後就主動跟他們斷聯了一樣。”
說這話時,他的音量一刻比一刻更低,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宋婉寧隱藏在“敬業”背後的深意,她讓他對身邊最親近的人一無所知。
兄弟們面面相覷,半晌才有人勸了句:“事已至此,你反正是連半點跟她有關的線索都沒了,與其非找她算賬,倒不如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過去三年的份上算了吧。”
這人以為傅時序執著於找到宋婉寧是為了報復她安排他人生的舉止。